第四节 总结
明末耶稣会士入华传教,在中西方文化交流史上有着深刻意义,在明清楚辞学史上亦留下了清晰印记,这一时期楚辞学成果丰硕,著作迭出,新见不断,是立足于西方传教士与中国学者的共同努力之上的。传教士所带来的西方知识与科学成果,被有选择地纳入楚辞阐释系统,明清之际楚辞研究在整个楚辞学史中成为难以逾越的重要阶段,该时期研究成果亦为后世楚辞研究导引了新的方向。
耶稣会士向中国学者所传递的西学与新知之所以能得到认可,乃至渗入楚辞文本解读之中,其原因主要在于双方在交流过程中能够做到有选择且符合实际应用的调适与取舍。西方传教士本着利用中国传统典籍以传播教义的根本目的,从《楚辞》文本中发掘贴合教义的部分加以西学化,在这一过程中,传教士对《楚辞》文本加以研读,寻绎其中可兹利用的部分,并以宗教教义阐释《楚辞》,他们对《楚辞》的译介与传播亦为后世西方汉学界楚辞研究奠定了基础。此外,传教士将宗教教义与哲学融入西方科学知识中加以传播,以期降低排斥,达到间接传教目的,中国学者本着儒者“多闻阙疑”的治学传统,选择其中与中国传统文化相吻合的观点,对西学进行了相应的同化与融合。西学进入《楚辞》阐释系统的部分多数集中于“天学”部分,即与天文历法密切相关的领域,正是学者经过筛选之后的结果,他们更倾向于将西学中与古人之说相吻合的部分加以摘录,用于证明古人之说确实可信,或是将西学之中可备一说者加以留存,作为后人进一步研究的资料,中西文化汇通,给予楚辞学术体系新的冲击,从而形成了该时期楚辞研究的新特色。
明末以来西学东渐并没有带来基督教的热潮,而是激发出一批先进学者对西方科学知识和技术的热情,这一时期楚辞研究领域发生的新变是当时学者们将西学本土化的成果,他们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深厚的历史底蕴,以充分的文化自信为背景,以自身儒学与文学修养为支撑,对传教士所带来的宗教文化与西方知识体系加以筛选与斟酌,并在学术实践中实现同化与融合,从而创设出超越前人的成果。对明清时期楚辞研究领域与西方传教士之间的交流与接洽加以研究,能够从侧面揭示新时期、新环境之下楚辞研究所遇到的新境遇,并对当下楚辞研究有所启发。
(1) (英)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卷四,第二分册,北京:科学出版社,1975年,第640—641页。
(2) 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北京:中国书店,1985年,第8—9页。
(3) 熊月之:《西学东渐与晚清社会》,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
(4) 鲍润生神父之生平,见本书第十二章。
(5) 陈垣:《从教外典籍见明末清初之天主教》,《国立北平图书馆馆刊》第8卷2期,1934年,第29—30页。
(6) 苏雪林:《天问正简》,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42—46页。
(7) 张勤莹:《十七世纪在华耶稣会士的传教策略——阳玛诺〈天问略〉中的“巧器”与“天堂”》,《成大历史学报》,2009年第37号,第89—132页。
(8) (葡)阳玛诺:《天问略》,[明]李之藻编,黄曙辉点校:《天学初函》,第716页。
(9) (葡)阳玛诺:《天问略》,第714页。
(10) (比)钟鸣旦等编:《徐家汇藏书楼明清天主教文献》,第1册,第80页。
(11) 姚立澄:《关于〈天问略〉作者来华年代及其成书背景的若干讨论》,《自然科学史研究》,2005年第2期,第156—164页。
(12) [宋]洪兴祖:《楚辞补注》,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85—87页。
(13) (葡)阳玛诺:《天问略》,第712页。
(14) “月中有兔”的说法不仅在古代中国很流行,在古代印度也同样存在。印度的佛教文献《六度集经》中就有《兔王本生》故事,记载了一只兔子以自己身体供养梵志,帝释将其送入月宫的传说。
(15) [宋]洪兴祖:《楚辞补注》,第89页。
(16) [宋]朱熹著,黄灵庚点校:《楚辞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68页。
(17) [明]汪仲弘:《天问注补》,明万历汪文英刻本,收入《楚辞文献丛刊》,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4年,第36册,第293页。
(18) [清]张星曜、洪济:《辟略说条驳》,钟鸣旦、杜鼎克编:《耶稣会罗马档案馆明清天主教文献》,台北:台北利氏学社,2002年,第9册,第522—523页。
(19) [清]蒋骥:《山带阁注楚辞》,上海:中华书局,1958年,第72页。
(20) [清]鉴牧任斯德范:《圣教理证》,1852年,现藏于法国巴黎尚蒂宜耶稣会图书馆。类似表述又见于佚名基督教护教人士抄写“客话”《辟邪归正》,现藏于荷兰莱顿大学汉学研究所图书馆。又见于托名徐光启《破迷》,钟鸣旦、杜鼎克、蒙曦主编:《法国国家图书馆明清天主教文献》,台北:台北利氏学社,2009年,第11册,第534页。
(21) (意)利玛窦、虞淳熙:《辨学遗牍》,李之藻编,黄曙辉点校:《天学初函》,第282页。
(22) (美)魏若望:《耶稣会士傅圣泽神甫传》,郑州:大象出版社,2006年,第114页。
(23) (丹麦)龙伯格著,李真摘译:《马若瑟研究》,载《清史译丛》第三辑,2005年,第55页。
(24) Joseph Henri de Prémare,The Notitia Linguae Sinicae. Malacca:Cura Academia Anglo Sinensis,1931.
(25) Joachimo-Affonso Goncalves,Arte China constante de alphabeto e grammatica comprehendo modelos das differentes composicoens. Macao:Real collegio de J. Jose,1829.
(26) [汉]王逸著,黄灵庚点校:《楚辞章句》,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68页。
(27) [宋]洪兴祖:《楚辞补注》,第86页。
(28) [宋]洪兴祖:《楚辞补注》,第86页。
(29) [宋]朱熹:《楚辞集注》,第65页。
(30) [宋]朱熹:《楚辞集注》,第66页。
(31) [明]汪仲弘:《天问注补》,第236页。
(32) [清]张廷玉等:《明史》,北京:中华书局,第2册,第340页。
(33) [清]李陈玉:《楚辞笺注》卷二,清康熙十一年魏学渠刻本,收入《续修四库全书》,第1302册,第26页。
(34) [宋]朱熹:《楚辞集注》,第67页。
(35) [宋]朱熹:《楚辞集注》,第65页。
(36) [清]戴震著,褚斌杰、吴贤哲点校:《屈原赋注》,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37页。
(37) [清]陈本礼:《屈辞精义》,第10343—10344页。
(38) (意)利玛窦:《乾坤体义》卷上,《文渊阁四库全书》,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1986年,第787册,第757页。
(39) [明]汪仲弘:《天问注补》,第243页。
(40) [明]周拱辰:《离骚草木史》,第338—339页。
(41) [清]蒋骥:《山带阁注楚辞》,第207—208页。
(42) [清]蒋骥:《山带阁注楚辞》,第73—74页。
(43) [清]蒋骥:《山带阁注楚辞》,第77—78页。
(44) [清]蒋骥:《山带阁注楚辞》,第81页。
(45) [清]蒋骥:《山带阁注楚辞》,第81页。
(46) [明]周拱辰:《离骚草木史》,第369页。
(47) [清]陈本礼:《屈辞精义》,第10356页。
(48) [清]戴震:《屈原赋注》,第112页。
(49) [清]陈本礼:《屈辞精义》,第10348页。
(50) [清]陈本礼:《屈辞精义》,第10353页。
(51) [明]周拱辰:《离骚草木史》,第10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