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语言的功能与双语教育
43.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和交往中,语言文字是否具有“传统文化的载体”和“交流、学习的工具”的双重性功能?我们应当如何看待语言文字的应用性功能和文化意义?应当如何认识世界各地语言文字的发展现状及未来演变趋势?我们需要学习并掌握国内外最具学习交流功能的工具性语言来促进社会、经济、科技发展,同时也需要继承与发展本民族/族群的语言文字,这二者之间应当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当我们对各种语言在学习、交流方面的工具性能进行评估时,能否采用一个量化的指标体系进行相互比较?这一体系应当包括哪些具体指标?
44.我们应当如何认识语言在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基本功能?作为任何人类群体内部信息的交流工具和传统文化的载体,语言的发展程度(是否发明文字,语言系统的复杂程度,词汇体系的涵盖领域和丰富程度,等等)是不是一个群体文明程度的标志之一?当不同群体相遇并开展交流时,作为相互沟通信息和相互学习知识的工具,各种语言在使用中是否存在某种相互竞争的态势?各群体应当如何客观和理性地认识这种竞争?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语逐步成为全世界通用语言,法国人和德国人如何看待这一语言学习的发展态势?他们的态度中有哪些值得我们吸取的经验和教训?汉语逐步成为中国的全国通用语言后,中国各少数民族应当如何认识这一语言发展态势?
45.我们应当如何看待当前中国政府在西部地区(新疆、西藏、内蒙古等)各级学校提倡的“双语教育”?政府提倡和推行“双语教育”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在不同地区和不同学校里,“双语教育”应当如何设计与推行?应当在两种语言的掌握和运用方面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标?为了达到较好的教学和社会效果,“双语教育”在学校的顺利实施需要具备哪些基本条件?教育部门是否应当提供多种不同模式的语言教学体系,使家长和学生有选择教学语言模式的权利?
46.中国历史上的“少数民族教育”(如民国时期的蒙藏学校)与1949年以后建立的“少数民族教育”(民族小学、民族中学、民族大学)之间存在哪些共性与特性?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中国设立以少数民族为主要招生对象的教育体系的历史条件、政治目标和社会效果有什么不同?今天中国大陆的少数民族教育体系(民族中小学、民族院校)的发展状况和社会效果怎样?各级民语学校毕业生(“民考民”)的就业和个人发展空间与普通汉语学校的毕业生(“民考汉”)相比是否存在差异?应当如何理解这些差异?
47.少数民族学生学习汉语文和通过汉语学习现代知识体系(数理化及其他专业课)对少数民族语言的传承和发展会带来什么影响?是否具有负面影响?对少数民族学生接受工业化知识体系和今后就业有什么影响?目前我国建立了民族教育体系(使用民族文字的各科教材并用民语授课)的主要少数民族(蒙、藏、维、哈、朝)的民族文字现代知识出版体系的发展情况如何?在今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中,这些民族语文出版事业的发展前景如何?少数民族学生通过阅读本民族文字出版物能够获得哪些在现代社会生存和发展所需要的知识和信息?语言教育与应用能否脱离社会、经济、文化系统的支撑去孤立发展并取得成功?
48.我国有些少数民族有传统的口头语言,但没有书写文字。这些口头语言在现代学校教育体制下呈现弱化甚至逐步消亡的趋势。作为体现中华民族文化多样性的宝贵文化遗产,这些口头语言怎样才能传承下去?在这些口头语言的学习、传承和研究等方面,国家的语言研究机构和民间文化团体应当各自发挥怎样的作用?
49.语言具有双重功能,它既是各群体传统文化的载体,也是不同文化之间相互交流和学习的工具。双语教育除了工具性的目的之外,还有影响更为深远的文化价值。鉴于此,我们应当如何看待中国今天的双语教材建设问题?如果只是简单地把统编汉文教材翻译成少数民族文字,没有把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包括在教材内容之中,或者在汉文教材中极少包含介绍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内容,那么这些教材能否真正起到全面传承中华传统文化的作用?目前汉族极少学习少数民族语言文字这种状况对于各民族之间的文化理解和族际交往以及中华民族的长远发展有什么影响?我们在第二、第三语言的选择方面,是否应当注重国内不同区域间经济、文化交流的现实需要和学习国外先进技术、知识二者之间的平衡,并从国家建构和培育中华民族共同文化的高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50.在少数民族语言和教育出版体系的建立和维持方面,中央政府一直在提供财政支持和制度性保障。但是,各民族教育事业的发展、语言文字工作的推进和民族语文现代传播事业的发展主要是由本民族知识精英来承担的。我国的汉族知识分子在何种程度上参与了这一事业?今天我们是否需要认真总结新中国成立60余年来我们在这些领域里取得了哪些辉煌成就、走过了哪些弯路?在中华民族共同文化的创建与发展方面,在各民族文化共同繁荣发展方面,我们是否已经具备能够使我国教育和文化事业健康发展所需要的眼光、胸怀和专业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