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逢年少 （二） 欢宴
六月的一个周末的下午，葛晓芸正在部队开会，丈夫田军打电话来，他说他等会会亲自开车到葛晓芸所在的团部门口来接她。田军昨天才从俄罗斯和乌克兰考察回来，感觉收获挺大，所以心情不错。五点半不到，黑色的奔驰600轿车停在空军第N团团部的大门口，门口站岗的战士露出羡慕的表情。其实，他们经常看到这辆车子在周末来接葛连长，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田军让他的司机老冯过来。
看到葛晓芸从团部的大院里出来，田军赶紧下车打开车门，殷勤的说：“欢迎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不爱红妆爱武装的葛晓芸军官！”葛晓芸说：“从俄罗斯刚看过美女回来，讲话也变的幽默了吗？”田军打了个哈哈，说：“俄罗斯的美女哪能和我家的比呢，走遍天涯海角，还是自己的老婆最好啊！“他稳稳地开着大奔向洪川市驶去。田军本不是个幽默的人，但今天他不仅幽默，还学会奉承人了。看来他情绪真的很好。
田军一边开车一边对葛晓芸说，“这次我去考察，看来，我们的产品要出口到俄罗斯大有可为呢。俄罗斯人懒，指望着用不完的石油和天然气。好多生活用品都不愿意自己制造，基本都是靠外国进口。是拿来主义。我们公司的厨房用品和小家电，跟德国货相比，虽然不算高级，但看来占领俄罗斯这一块市场应该不成问题！”我说：“也领略过俄罗斯美女了吧？”田军说：“哪里，哪里，我的心中只有老婆大人，容不下其他人！虽然莫斯科美女如云，我还是觉得葛晓芸同志最美！”
他们的大奔不久就开到洪川市西南角的一处海鲜酒楼，葛晓芸有点奇怪，为什么车子不开回家，却开到了这里？田军解释说：“今晚啊，是有几个老同学老朋友一起聚会。有两个你还真没见过呢！他们老早就叫着嚷着要见见嫂子，总不能老让他们失望吧！今晚就委屈夫人和我们一起欢乐欢乐吧！”随后他们走进酒楼，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他们进入三楼一个叫“海阔天空”的包厢。房间不是很大，但装饰精美，墙壁四周贴着印着梅，兰，竹，菊，青花瓷的墙砖，上方则挂着几幅西方大家的油画复制品。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也算是中西合璧吧。一盏巨型水晶吊灯悬在房顶，一组乳黄色真皮沙发靠在墙边，两张红木茶几依次摆放。
天光还没见黑，两个穿着旗袍的美女服务员进来为他们服务。客人还没有来，田军开始点菜。他点的鲜虾蟹类有，汤焗龙虾，豉椒炒肉蟹，粉丝咖喱蟹煲，菜远虾球，豆瓣酱鲜鱿，韭王象拔蚌，姜葱生豪；海鲜鱼类有，清蒸游水石斑，蒸金钱片塘虱，辣汁串烧鱼，西兰炒雪鱼球，鱼腐扒菜胆以及一些家常果蔬，并且要了六瓶五粮液。6点半左右，他的朋友陆续都到了。
首先是黄总和他的夫人陆嫚。黄总叫黄健生，是田军高中时候的同学。田军老家的镇子上现在出了两个亿万富翁，一个是田军，一个就是黄健生。老黄是搞市政工程发的家，他的姑父现在是这个省的省副书记。黄健生个头不高，戴副眼睛，大腹便便，跟葛晓芸也算是老朋友。而她的夫人陆嫚，葛晓芸听田军说也算他们的同学。陆嫚初中时就跟老黄谈对象，后来还搞大了肚子。今天的陆嫚浑身穿的珠光宝气，但妆化的有点俗，猩红的大嘴始终在笑，进门时还夸张的紧紧挽着老黄的胳膊，一副夫唱妇随的派头。然后是赵处长和夫人。赵处长，是这个省检察院公诉处处长，他的老婆在一家保险公司做副总。赵夫人看起来有种职场女性的精明。然后还有田军公司的办公室主任，王仁康，以及田军的小学同学，曾救过田军一命，现在在公司里做保安队队长的张猛。后来进来两个青年才俊葛晓芸就不认识了。但看得出他们绝不是凡人。两个人都是气质洒脱，临场老到，马屁拍的文雅，又不**份。一个对葛晓芸说：“早听嫂子大名，如同仙人。今天终于一睹芳容，名不虚传啊！”另一个说：“看到嫂子，我就想到了《红楼梦》中的美女探春，但更比探春多一些英武之气啊！”葛晓芸心想，这小子，眼光还真是独到，连她像探春这个事情，他竟然在第一次见面就能说的出来。田军向葛晓芸介绍，这两个人都是自己很好的朋友，其中中等身高的，是省委办公厅的顾主任。而那个说葛晓芸比探春还要有英武之气个子瘦高的男人，则是当地一省级报纸的副总编刘铭生。文人看到美女，果然敏感而又多情，不吝赞美之词。。田军满面笑容，招呼大家坐好，然后吩咐服务员上菜。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气氛十分热烈。王仁康和张猛更是轮流向大家敬酒。因为桌上的三个女人葛晓芸最是年轻漂亮，又是请客东家的夫人，所以很快，她就成为大家恭维奉承的目标。当然，他们奉承葛晓芸不仅是因为他长的俊俏，又有硕士学历，更是因为她特殊的职业让他们觉得神秘和羡慕。田军说：“我这夫人啊，本来已经是少校了，放着在军区基地那么好的条件不呆，非要跑到下面的团部来当什么连长！万幸的是啊，他们这个团，就在我们洪川。要不然，牛郎织女之苦，可够我受的！”黄健生说：“老田啊，我认为，晓芸主动要求到下面连队来锻炼那是正确的选择。不熟悉基层，没有基层的实践经验，以后怎么能带兵打仗当将军呢！”刘铭生这时接着说：“是啊，我从嫂子身上，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女将军的影子和雏形！希望嫂子继续努力，早日扛上将星。也希望我们田总多多支持啊！”田军说：“说实话，钱对我已经不算什么，功名利禄对我也没有吸引力。但我老婆的荣誉我还非常看重的。我以她为傲！”这时，陆嫚站了起来，酸溜溜的说：“你家晓芸啊，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又俗又土又没文化的女人能比的了的哟。麻雀哪能和凤凰比美呢。不过我也不妒忌。因为，她毕竟是我们老同学和好朋友田总的夫人嘛。我提议，我们大家为未来的女将军共同干一杯！”这些酸溜溜的话，让葛晓芸感觉很不受用。虽然，她已经用力捏了陆嫚的腿，但仍然没能阻止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葛晓芸只好站起来，端起酒杯，跟大家一起干杯，并陪着笑脸感谢大家对自己的美好期望。
顾主任问：“田总，你这次俄罗斯这行，可有有什么收获和想法，说给我们听听！”田军站了起来：“顾主任，先敬你一杯酒，然后再向大家汇报一下。”田军的公司是洪川市最大的一家民营小家电生产企业，以前产品多出口欧美。最近一年受到欧美经济低迷的影响，业务有所下滑。所以，他决定到俄罗斯去考察考察。两个星期的俄罗斯之行，他到了莫斯科，斯大林格勒，列宁格勒，还有乌克兰。经过反复的调查和思考，田军说，下一步公司决定在继续维持欧美贸易订单的同时，将积极探索攻占俄罗斯市场。另外在内贸这一块，公司也准备投入力量进行开发和拓展。但俄罗斯由于尚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还有一些贸易壁垒需要克服。顾主任对田军说：“只要有市场，我们就可以想方设法去占领！省里面，这一块，你放心，在政策和信息方面，我们会给你最大的支持！”黄健生说：“老田你到俄罗斯去，看建筑市场怎么样？回头我也去考察一趟，咱兄弟再一起打拼俄罗斯！”田军说：“俄罗斯建筑市场我倒没考察，但美女比较多，这绝对会让你老黄满意！”“哈哈哈！”大家爆发出一阵大笑。，“好！”黄健生举杯提议，“美女多也是资源啊。来，来来，让我们为俄罗斯，也为俄罗斯美女共同干一杯！”这时候，四瓶五粮液已经见底。
酒足饭饱后，黄健生提议，乘着还早，大家到本城最大一家演艺中心去看演出。康巴演艺广场位于洪川市老市府广场旁边，是本市乃至这个省最大的演艺中心。经常有全国各地的二三流的艺人过来走穴，天天都有精彩演出。一行人到达后，黄健生买单，演艺中心的耿经理则带着他们上了二楼一个最大的包厢，黄健生又要了一些茶水和果品，大家围着茶几而坐，这时候舞台上的演出已经开始。大家兴致勃勃，满嘴酒气，一边议论，一边观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一开始是大型舞蹈，众多俊男靓女跑上舞台，男穿黄，女着绿，蹦跳旋转，穿梭环绕，声光电气全部用上，犹如一场喜乐嘉年华。紧跟着是两个独唱节目和一个小品。可是紧接着上来的一个节目让葛晓芸感觉到田军的异常。这个节目一开始就让人耳目一新。主持人先是报幕说，下面请我国著名琵琶演奏家某某某给大家带来一曲新民乐《梦里水乡》。田军本来和老黄只顾着交谈，没有在意。可是，等到演员上场，他和老黄都震动了一下。舞台上首先放出一片白烟，后白烟升腾而起，又被绿色和红色的光线染成彩色，烟雾缭绕，如同仙境。这时，悠扬的笛声响起，从舞台两端上来许多身着绿裙红衫伴舞的女子，个个肩扛纸伞，袅袅婷婷而舞。紧接着，主要演员出场了。只见一个身高约一米六五左右，穿着蓝色镶坠梅瓣旗袍，怀抱一水晶色琵琶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弹着琵琶，一边歌唱。但见这个女子眉色如画，脸蛋似芙蓉，肌肤若凝脂，剪裁得体的旗袍更衬的她全身曲线玲珑。嗓音又宛若燕语莺啼。“春天的黄昏请你陪我到梦中的水乡，让挥动的手在薄雾中飘荡......”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台下观众的情绪一下被调动了起来，纷纷鼓掌喝彩。老黄捅了捅田军，悄声的说“喂，你看，她是不是周燕？”葛晓芸明显感觉到，田军似乎震动了一下。她的心跟着也七上八下起来，因为，她早就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周燕。
葛晓芸和田军结婚之前，有次闲聊，田军曾告诉过她，一个叫周燕的弹琵琶的女孩曾是他和老黄以及陆嫚的同学。周燕和田军就像青梅竹马的关系，两家人也希望两个人以后能成为一对。周燕从小学习琵琶演奏，但后来，她为了上BJ的音乐学院，竟然跟一个招生的教授上了床。这件事，在当地传的沸沸扬扬，周燕也从此不再来见田军，将近20年过去了，一直没和田军联系过。难道，时隔多年，她又回来了？
这时，台上演员一曲演罢，台下观众纷纷起立叫好。这时主持人又走上舞台，开始和演员互动。应主持人的邀请，这个演员又演奏了《彝族舞曲》和《十面埋伏》。一首洋溢着浓郁生活气息，婉转抒情，一首充斥着金戈铁马，铿锵悲壮。无疑，若没有十几年的琵琶演奏和声乐的功底，是不会达到这样的水平的。但台上的这位女子，真的就是那个周燕吗，那个田军少年时代中意的曼妙的人儿？也许，人生奇妙，缘在天定。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