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研发蝶变:数字化转型全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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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数字化转型的上甘岭

21世纪新科技频出,同时伴随着新词汇:MBSE(基于模型的系统工程)、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云计算、工业互联网、数字孪生、元宇宙……但不管哪一个新词,最终都像齐天大圣一样,纵使千变万化,还是逃不出如来佛手掌,终归压于五行山下。这个“五行山”就是最近十年在中国工业和科技领域出现的一个五字高频热词——数字化转型。这个词所代表的概念包容力超强,更重要的是,它是全球工业发展的趋势和未来,是中国工业高质量发展的阶梯,也是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有效路径。

与数字化转型相关的图书可谓汗牛充栋,但多数是针对全生命周期的数字化转型相关图书,专注于研发过程的数字化转型书籍寥若晨星。从全生命周期视角讨论“数字化转型”时,人们总结出很多要素、规律和模式,其中特别强调数据的核心价值和驱动作用。把生命周期的每个环节打开来看,这些观点和规律在多数环节都能适用,但在涉及研发阶段的数字化转型时,人们却似乎都顾左右而言他。华为公司官方出版的《华为数字化转型之道》一书在研发方面也是惜墨如金,要知道,华为公司可是中国IPD(集成产品开发)标杆甚至教父!适用于生命周期中多数环节的数字化转型的模式、路线和方案,遇到研发时似乎不灵了!的确,研发是产品或业务全生命周期中最特别的环节。仿制轻松容易,原创千难万险,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制造大国走向制造强国的过程一直都充满了艰难险阻,这似乎也预示着,研发数字化转型注定是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上甘岭”!

研发数字化转型之难,不仅在于其“海拔高”,更在于国内企业在这个领域中的攀登起点低。这种低起点不仅体现在企业对数字化技术的掌握,更在于对研发业务体系的理解。中国是生产制造大国,因此生产领域的工业软件研发和应用基础好、起点高,尤其对生产制造体系的理解高度、深度和广度在国际上也不落后。但在研发体系方面就不同了,逆向工程长期是中国工业研发体系的主要手段,研发设计创新能力薄弱,企业在研发体系的建立和理解方面相较于生产制造明显落后。从转型的对象上判断,研发数字化转型也比生产数字化转型困难。生产体系的数字化是针对机器和数据的数字化,而研发体系的数字化则是针对人和知识的数字化。人和知识相对于机器和数据,复杂程度更高。

数字化转型的核心并不是“数字化”,而是“业务”,业务要转型,而数字化是业务转型后的新载体。真正有价值的转型,是借助数字化变革的过程,实现业务的升级。这不仅是一种观念,而更应该是一种战略,所以数字化转型是企业战略驱动下的业务变革。我认为,复杂产品的研发体系存在着一个理想模型,研发数字化转型的理想蓝图应该基于研发体系理想模型来设计,并据此形成转型的路径和方案,这样才不会为数字化而数字化。同时,在数字化变革的过程中,实现研发体系向理想模型的进化。

研发数字化的高海拔和低起点的落差之大,决定了企业的研发数字化转型无法一蹴而就。中国企业的研发水平参差不齐,不同企业在发展阶段、企业使命及研发战略方面有所差异,研发体系所处的状态也不同。在进行研发数字化转型规划时,企业需要匹配企业战略和研发状态,需要依据目前数字化技术水平,在可预期的有限时间内,体系建设蓝图,并制定合理的建设路线。这相当于设立几个大本营,步步为营,逐步登顶珠峰。

根据中国工业体系的当前发展状态,我建议研发数字化转型建设路线规划分为3个阶段,各阶段的目标:①精益转型;②正向变革;③智慧革命。我将其称为研发数字化转型“三级跳”,每一跳企业达到不同的高度,进入下一个进化阶梯。每级跳跃的核心特征不同,一级跳是研发模式的转型,二级跳是设计范式的变革,三级跳是研发主体(人)的革命。每级跳跃的主驱动力也有所差异。精益转型的主驱动力是流程,正向变革的主驱动力是模型,而智慧革命的主驱动力是知识。当然,这里的流程、模型和知识,均是数字化的。不同进化级别所采用的技术手段也不同。精益转型阶段主要采用流程工程手段,正向变革阶段主要采用模型工程手段,智慧革命阶段主要采用知识工程手段。

在精益转型阶段,需要把研发流程显性化,并在研发管理平台中建立数字化形态的流程,然后将已经确定的研发任务、研发工具、显性知识和质量要求与研发活动紧密相连,使其深度融合在研发流程中,消除“两张皮”现象,让工具、知识和质量真正发挥作用。在精益转型阶段,企业的主要问题是资源松散和模式落后,需要通过流程聚合资源,提升效率。

在正向变革阶段,沿着系统工程V模型,从涉众需求开始,经过需求定义、功能分解、系统综合、物理设计、工艺设计、产品试制、部件验证、系统集成、系统验证、系统确认、产品验收全过程,完全用数字化模型表达产品的所有信息,其在消除二义性、减少质量隐患、提高协同效率和积累成果方面都有无与伦比的优势。进入正向变革阶段,企业的主要问题是创新模式和技术能力的缺乏,本阶段亟须创立正向设计模式,增强创新能力。

在智慧革命阶段,将研发过程所有活动需要的所有类别的知识进行梳理,利用知识工程方法,特别是AI方法对知识进行增值加工,形成数字化形态的智能体,通过智能匹配的方式融入研发活动,研发活动完成过程由数字化、自动化和智能化的知识所支撑。在智慧革命阶段,企业的研发模式已经优化,创新能力已经建立,其主要问题是缺乏高可持续发展能力和随需应变的柔韧特性,亟须通过对知识的灵活、充分、智能化的应用,让企业降低对组织稳定性的依赖,让人员和知识协作工作,并随着价值的变化而灵活聚散。大量知识深度融入研发体系,特别是AI的深度参与,将对研发主体提出挑战!未来的研发人员不是仅掌握知识的人,而是活用知识体系和驾驭AI的人,甚至就是AI自身。

本书除了讨论研发数字化转型的规则,也在苦苦探索其底层逻辑。我发现,研发数字化转型的本质其实就是知识利用方式的转型。人类利用能源的方式发生了三次转型,于是引起了三次工业革命。知识利用方式如何转型,决定了研发数字化转型阶段。这两者具有相似性,是因为能源是工业发展的动力,而知识正是研发的动力。本书对研发数字化的底层逻辑进行探索和总结。研发数字化的缘起、内涵、思辨、实践和探索将在全书一一展开。

田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