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桂枝加龙骨牡蛎汤

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为经典的虚劳病方，传统的调和营卫、固精敛阳方，具有治梦精、除惊狂、定悸、止汗的功效。桂枝加龙骨牡蛎汤证，以胸腹动悸、易惊、失眠多梦、失精梦交、脉大而无力为特征。消瘦肤白、焦虑、性功能低下者多见，发育不良的儿童多见。

一、经典配方

桂枝、芍药、生姜各三两，甘草二两，大枣十二枚，龙骨、牡蛎各三两。上七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分温三服。《小品》云：虚弱浮热汗出者，除桂，加白薇、附子各三分，故曰二加龙骨汤。（《金匮要略》）

二、经典方证

夫失精家，少腹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六）

火逆下之，因烧针烦躁者，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118）

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卧起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112）

治梦失精，诸脉浮动，心悸少急，隐处寒，目眶疼，头发脱者。（龙骨汤《小品方》）

1.失精家

“失精家”是以性神经衰弱为突出表现的体质类型。其特征为：消瘦、性功能低下（阴头寒）；男人容易遗精，女子多性梦或带下多；少腹部肌肉拘紧不适； 容易头昏眼花，头发稀疏，易于脱落（目眩发落）。提示本方治疗多梦多性梦及其相关疾病，如男子梦精滑精、纵欲过度、女子梦交，性功能低下的阳痿早泄，以及精子异常等；甚至精子异常等也可以使用。

2.惊狂、烦躁、起卧不安

推测可能是误用大量麻黄剂或屡用火热熏蒸出汗后出现的精神症状，如虚弱感、烦躁、不安感、失眠、多梦等。 提示本方可以治疗惊恐、狂躁、焦虑、失眠、多梦等精神症状。癫痫、抽搐等神经性疾病也可应用。

3.脉芤动

寸口脉浮大而无力，尺脉浮露易得，动感明显。这是桂枝加龙骨牡蛎汤的客观指征。

4.诸脉动，心悸

脉动，不仅是寸口脉动，也包括人迎脉（颈总动脉）搏动和腹主动脉搏动。腹主动脉搏动，可用手按压脐腹部，可扪及跳动。动势和缓，其动深藏者，此乃正常现象。如动势浅露不藏，势冲及脘，并有烦躁惊狂、胸闷咽塞、脉浮大不实者，为本方证。提示本方可用于心悸类疾病，如心律不齐、心脏瓣膜病、神经症等的治疗。

5.自汗出

“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宜桂枝汤”（54）、“病常自汗出者……宜桂枝汤”（53），提示本方也可用于自汗盗汗类疾病，特别是伴有失眠多梦、心悸惊恐等症状者。对儿童缺钙、更年期盗汗等有效。

经典依然强调了本方证的整体特征，即失精家。原文突出了患者少腹部肌肉拘急、诸脉动空大、脱发等客观指征，以及烦躁、惊恐、焦虑不安的精神症状和失精梦交等与性相关的症状。传统解释有“劳伤心气，火浮不敛，则为心肾不交。阳浮于上，精孤于下，火不摄水”（尤怡），“肾虚冲逆阳浮”（朱莘农），“阴虚及阳，阴阳两虚”（《金匮要略译释》），“心阳虚损，神志不安”（《方剂学》新世纪第四版），推测其病理基础与营养不良—焦虑—睡眠障碍等相关。

三、适用人群

本方适用人群中，发育不良的儿童多见，消瘦肤白、性功能以及生殖障碍的成年人多见，焦虑者多见。其体型体貌有特征，脉象有特异性，腹证明显。发病诱因与先天不足及后天的过劳、营养不良、缺钙缺锌、光照不足、运动少、过汗、睡眠不足、腹泻、大量出血、性生活过度、过度惊恐等有关。

1.白瘦毛软

体型偏瘦，皮肤白皙湿润；毛发细软，发黄稀少，容易脱落；腹直肌紧张，小腹部尤其明显。

2.脉空大、脐动悸

寸口脉浮大而中空，轻按即得，重按则无。脐腹部的搏动感明显，其势上冲中脘，甚至可见心尖区搏动。

3.容易焦虑

易惊恐、烦躁、不安定、精神错乱；易失眠、乱梦纷纭；儿童夜惊夜啼，夹腿综合征，成年人梦交或梦遗。

4.容易疲劳出汗

不耐体力劳动，易出汗，特别是盗汗及性生活后大汗淋漓。

四、适用病症

桂枝加龙骨牡蛎汤证多见于循环系统疾病、生殖系统疾病，儿童的大脑发育不良也多见。特别是伴有消瘦、睡眠障碍、焦虑、多汗以及胸腹动悸、脉空大等体征者，应用安全有效。

1.性功能障碍或生殖障碍

如阳痿、遗精、性梦、慢性前列腺炎、精子质量低下者，可以用本方。患者有腰膝酸软、头晕眼花、耳鸣、自汗、心悸、脐跳、少腹拘急感等。

2.小儿发育不良

本方适用于消瘦、肤色苍白、头发黄软稀疏、多汗、易哭闹、睡眠不良、目无神的患儿。儿童缺钙、癫痫、脑瘫、大脑发育不良等多用。江育仁治疗儿童的迁延型肺炎、长期低热、哮喘、遗尿等，常使用本方加减。

3.心脏病

本方适用于如先天性心脏病、风湿性心脏病、心脏瓣膜病、病毒性心肌炎、冠心病心绞痛、心脏手术后等多见心律不齐或血压偏低者；或心悸、自汗者；或脉空大无力者。曹永康经验：本方合生脉散、《小品》二加龙牡汤（龙骨、甘草、牡蛎、芍药、大枣、生姜、白薇、附子）治心脏病心律不齐。

4.更年期综合征

本方适用于女性更年期的潮热多汗、失眠多梦、怕冷、关节痛者，通常加附子。浮肿，合真武汤。下肢无力疼痛，加当归、淫羊藿、巴戟天。

5.焦虑症

本方适用于精力不济、容易疲劳、心慌心悸、胸闷多汗、失眠多梦者，大多伴有焦虑以及较长的手淫史，与中医学所说的“肾虚”相似。用本方原方，或合甘麦大枣汤。

6.虚喘

如支气管哮喘、肺气肿、心源性哮喘、贫血等而见气喘动辄更甚、大汗淋漓、头昏眼花、失眠多梦者适用，可加五味子、麦冬、人参、山萸肉等。

7.遗尿

本方适用于瘦弱孩子的尿床，也能用于老人的尿失禁。浅田宗伯说：“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本治失精之方，一老医用之治宫女年老小便频数者，和田东郭用之治愈高槻老臣之小便闭，诸药无效者。余用之治遗尿，屡得效验。”（浅田宗伯.浅田宗伯方论医案集.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

五、方证鉴别

本方与桂枝汤证

两者的药物区别就在龙骨、牡蛎两味药上。龙骨“治梦寐泄精”（《名医别录》）、“止梦泄精，夜梦鬼交”“虚而多梦纷纭者加而用之”（《药性论》）。牡蛎主治“惊恚怒气”（《神农本草经》）、“胁下痞硬”（《伤寒论》）。两者合用，多用于惊狂、起卧不安、烦躁。桂枝加龙骨牡蛎汤的这种定惊安神功效是其独有的。

六、参考用量

桂枝10g，肉桂5g，白芍15g，炙甘草10g，生姜15g或干姜5g，红枣30g，龙骨15g，牡蛎15g。以水900mL，煮取汤液300mL，分2～3次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