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浓雾
“楚少爷！”
见此一幕，周围的官兵和少壮迅速拥簇上来，紧张地察看楚城身体的状况。
而官兵头目则是嘴唇发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放在自己手里还好好的疫诡血滴，怎么到了少爷手里就会莫名沸腾？
要是出了事，他难逃其咎！
“少爷，这…我，这这。”官兵头目直接跪下了。
浓雾的巨大压迫，再加上突发的这件事，险些让他的心灵直接崩溃。
楚城摆手，示意无碍。
“没事。”
他看着重新站起来的官兵头目：“这个浓雾，不用探了。”
“这怎么可以？”
“嗯？”
楚城盯着官兵头目的眼睛，毫无神采的眼神令对方心头一惊。
“是…知道了。”他忙恭敬地说。
楚城又摇了摇头：“如果非要探的话，明日再探，到时候，我会商议马家骑兵和楚宅骑兵，和你们一起探城。”
“我父亲于汤县长有知遇之恩，届时，县长会游说马家老家主，让你们的队伍壮大一些。”
“人多，在里面也好有个照应。”
“是。”
官兵头目深吸一口气，低头道。
他盯着散发不详的浓雾，整个人不禁起了一身冷汗，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不仅仅鲁莽行事，直接应着少爷的要求把血滴交了出去，甚至还会在压力大的情况下直接下跪，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如今回过神来，竟然完全思考不到自己的行为动机。
这片浓雾…确实需要更多的人。
“这样便好。”
楚城点了点头，回应道。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因为这件事处死自己手下能掌控的一名官兵头目，会是多么的愚蠢。
家族之所以矗立不倒，正是因为从来不施行暴政，即便压迫，也不能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压迫他们的办法。
楚城穿越之后，不仅做了不少公关，更是在民间拉拢民心，收集声望。时而打听民间百坊的难处，时而微服私访，和县里的青年少壮一同在山间溪泉中沐浴，慷慨解囊，作出诸多忠义宽厚的模样。
积累之下。
即便楚宅里亦有其他男丁，但楚城作为嫡长子，却早已成为民众心之所向的“楚家法定继承人”。
这时。
听着二人的对话，原本那位失了发小的少年却突然面露悲愤。
“少爷，你们说要明日再去，可我发小还在里面！”
“请让我先去一回！”
说罢。
少年便作势要走。
强硬地从人群之中跑出来，竟是要直接摆脱众人，奔着那危险的浓雾而去。
“危险！”
“不要去！”
官兵头目顿时欠身而起，将少年双手压住。
距离浓雾只差咫尺。
兵都头终究习武多年，入衙后又常年拿着兵器训练，不论反应速度还是身体素质，都要比少年强上太多，压制对方不过是顺手的事。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楚城也翻身下马，走近少年，看着这位约莫十三四岁的武馆学徒的面庞。
“叫什么？”
“少爷…我叫刘水。”
“好。”
“刘水，你说你的发小还在浓雾之中，可曾想过本少爷的若薇亦是如此？”
楚城看着少年。
少年眸光闪躲。
“现在这世道，人命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做其他事情的可能性，我之所以要拖到明天，是为了让行动更安全。”
“现在内城不能居住，我知道你没有了过冬的地，想寻死也正常，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这样吧，你来楚宅的马厩住一夜，等明天再一起去，怎么样？”
闻言。
周围的其他少壮，顿时露出羡慕神色。
本就是武馆和林家所养，内城失乱之后，他们也都失去了住处。
如今其中之一居然能有马厩居住。
可谓是天大幸事。
楚少爷心善人尽皆知，只是他们没想到，居然能善到这种程度。
“好…”
至此。
少年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这才愿跟着众人离去。
…
一群人出了内城。
林老爷子依旧守候在外城口，看到状似无功而返的楚城，心中又添了一抹愧疚。
“好女婿，我对不住你。”
“没有的事，我们明天还要再勘探一次内城，今日人马还是不足。”
楚城解释道。他们实际上都没有进入浓雾里面，这般条件，更何谈找到可能被卷入事件之中的林若薇。
“唉……”
林老爷子摇头，只当是楚大少爷过于伤心。
在浓雾之中求生两天，怎么可能？
他亲手养大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个闺阁中长大的大小姐，再能活也活不过这么久。
晚上…
再过去慰问一下好了。
…
夜，灯火熄灭。
辞别了上门慰问的林老爷子之后，楚城静静躺在红木床榻上，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苍凉天地，慢悠悠地闭上了眼睑。
早上的“幻觉”至此没有散去。
黑暗中，他注视着最后一栏上的【可豁免】三字，略带沉思。
这个东西的出现，很显然和早上自己碰到那一滴疫诡的血液有关。
只是…
直觉又告诉楚城。
疫诡的血液，估计更多的是被转化为了那“1”点的妖魔点。
妖魔点是什么？这个面板又是什么？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楚城试着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癌症】后面的豁免上。
心念一动之下。
妖魔点开始倒退，很快便消失在了面板里。
而癌症的后面，则是多出了一行的备注。
【癌：长生不死。】
【代价：无用器官增生，肉躯衰竭（消耗1点妖魔点豁免）】
…
与此同时，楚城全身一阵轻松。
肠内仿佛清除掉了什么东西一般，久违的饥饿感涌上腹中。
察觉此幕。
楚城顿时瞳孔微缩，肠癌…居然真的被豁免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
再看向床边，晚饭吃剩下的甜点，这时候居然对他显得极度诱惑，似乎胃囊正在渴求着楚城将它们尽数吞下。
“妖魔点……”
楚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指定格在空中，却是没有之前那般的颤抖。
本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再生活几天，就要面临无法挽救的死期，甚至因为疫诡的缘由，必须在死亡之前自杀。
可是现在，貌似没有了这个必要？
他缓缓在床上坐正，仔细地打量着盘中剩余的甜点。
“簌簌。”
就在这时，一道窸窸窣窣的响声从马厩方向响起，映在楚城的耳畔，像是一个人向外奔跑的声音。
楚城闻声下床，打开窗户。
呼…
冷冽的烈风猛然吹刮脸庞，犹如一柄柄剪刀划过。
而在视线的尽头，只见是白天那个少年，正朝着内城浓雾的方向奔去。
“生死有命啊…”
楚城摇了摇头，关上窗户，重新回到了床边。
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
…
翌日清晨，楚城醒来的时候，一个样貌可爱的少女已经守候许久。
见到楚城终于睡醒，丫鬟这才面色里带着惶恐，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少…少爷，您昨晚带回来的那个少年，不见了。”
“我知道。”
楚城让丫鬟为自己穿好衣物，轻轻摸了摸丫鬟的头：“没必要为这件事自责，我也没有打算去拦住他。”
“真的？”
“当然是真的，雏菊。”
他叹了口气：“与其说是那位少年不懂事，倒不如说，我也很能和他共情，毕竟…这场事件里，我也是受害者。”
“帮我穿上衣服，我们去县衙。”
“是，少爷！”
雏菊听到楚城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顿时心花怒放，高高兴兴奋地帮楚城围上腰束。
穿衣，梳发。
楚城则是在感知着身体的变化。
长生不死，貌似还并不只是长期性的被动的“长生”作用。
自己的身体在代价豁免中有了异变。
若说自己原本的力量是5，那么现在的力量就是5.2，虽然提升的幅度不大，但是已经到了可以感知的地步。
貌似，只要是消化掉的营养，都能最大限度地转化为自身气血。
而自己的消化能力亦有了大幅提升。
察觉此幕，楚城不由哂笑，得亏自己是大户子弟。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小乞丐，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那么多供自己成长的食物。
御寒的棉袄很快穿上。
雏菊的眸光一瞥，顿时就发现了床边已经空荡荡的餐盘。
“少爷，您饿了？”
她记得昨晚这里还摆满了甜点。
“嗯。”楚城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等午饭后再去县衙？我…我去给您做饭，做完了之后端过来。”雏菊点着手指，求助般地看向楚城。
楚城盯着雏菊。
见状，雏菊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要告罪，就听到楚城哑然一笑。
“不错，那就先吃饭吧。”
楚城指了指雏菊：“你呀，以后只管负责本少爷的伙食就好了。”
闻言，少女顿时脸红了起来。
连忙转过身去，捧着脸匆匆离开了楚城的房间。
见状，楚城不由笑了起来，这当少爷的好处不就体现出来了。
趁着丫鬟准备早餐的间隙。
楚城下了床，推开窗户，再次看向那片笼罩内城区的浓雾。
登时，眼中晦暗闪烁。
只见滚动翻涌，像是将空气扭曲不定，从规模来看，竟是比昨日还要更大，已延伸到了内外城官道上一尺。
掩去了原本血迹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