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陛下,非礼勿动
旭日照高林,为大虞皇宫披上一层浅黄外衣,使得本就磅礴典雅的楼宇显得更加金碧辉煌,熠熠生辉。
人间六月,早晨的寒气一眨眼便被太阳驱散。转眼间,宋清歌两边的鬓角仿佛都沾上晨间的露水。
“当心,太傅。皇上身体犹眠,仍在安寝,太傅还是不要惊扰的好……”
红墙内,宋清歌一手拉着官服,一手扶着乌纱帽,头也不回地往养心殿走去,也不理会身后内侍总管袁绮和声和气的劝说。
“慢点,太傅……”
袁绮继续在背后喊到,可他实在赶不上这位官人赶路的速度了。
倘若对方不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宠臣,他才不会多加理会,上赶子巴结,千叮咛万嘱咐。
毕竟,他今早可是试探性地叫过皇上一次,被轰出去不说,小命差点都不保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搅了皇上清梦,皇上会怎么处置你!’
袁绮半喘着气抚在门槛上,盯着宋清歌远去的背影,在心里没好气道。
与此同时,气头上的宋清歌体力终于见底,不得不把身体靠在养心殿外雕梁画栋的圆柱上。
为了叫醒这位贪睡的皇帝,她可是一路小跑过来,穿越了半个皇宫。
‘真是个昏君……’
清歌暗自在心底啐骂一声,随即简单收拾衣装,走进养心殿内。
见有人闯入,殿内一众太监侍从正欲上前阻拦,可一看清来者容貌后,反倒又把迈开半步的腿脚收了回去。
“太傅,皇上正在内殿安寝。”
显然,他们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能随意出入养心殿而不受阻拦的,当今朝廷除了那位古灵精怪的小皇储和御林统领陆白外,也就是这位谏议大夫了。
“嗯,你们先下去吧。”
闻言,众下人连忙退去,唯恐被扰了清梦的皇上醒来乱发脾气,殃及无辜。
复行数十步,透过那清新雅致的屏风,宋清歌总算见到了这位赖床不起的君王是庐山面目。
“咳……”
清歌稍微清了清嗓子,又把头上官帽扶正,这才走到赢缺榻前。
“陛下?陛下,该醒醒了,该上早朝了,满朝文武可都在等着您呢陛下……”
清歌一连叫了几声,虽都是和声细语,可也算累了嗓子。见赢缺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只好伸出手轻轻推搡。
可谁知,这伸出的手倒像泼出去的水,被赢缺死死抱住,怎么也抽不回来。
“陛下,您……”
宋清歌下意识便要抽回手,可她一个文弱女子又怎能跟常年习武的赢缺相提并论。这一发力,反倒把自己整个身子都搭了进去。
软玉入怀,馨香扑鼻盈袖,赢缺的身体本能地颤了一下,紧接着又把手指搭在清歌背上,大腿微微闭合,屈伸间似在磨蹭着什么。
“爱卿,你可是让寡人稀罕得紧。知道为什么大虞人才济济,孤却独宠你一人吗?是,这的确不符合俗世观念,可朕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陛下,您又妄语了……”
此时的宋清歌已是涨红了脸,身体压在赢缺不轻不重的臂膀下,已是又羞又恼,退无可退。
她恨不得立刻起身抽这男人两个耳光。
可她无法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恐怕,对方把自己当成了某位得宠的深宫男宠,正要缠绵私会,再续前缘。
她虽从未听说皇帝好断袖,但一想到是赢缺,也并无不可能。
想到这里,宋清歌又觉一阵恶心,可言语上依旧极尽恭谦。
“陛下,非礼勿动,臣……”
一言未尽,赢缺薄唇中又冒出话来。
“清歌,尽管相信寡人,寡人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只要你答应朕……”
宋清歌顿时愣了,一时间竟忘记反抗,呆呆地躺在赢缺怀里,目瞪口呆。
刹那间,赢缺终于犹如大梦初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惊醒过来后,赢缺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半压着一具躯体,味道很是好闻,跟他心心念念的那位爱卿简直一模一样。清瘦的肌骨……就连对方的呼吸和心跳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陛,陛下……”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只是没了平常的正经严肃,反倒多了几分羞怯酥麻。
一瞬间,赢缺背上的冷汗几乎要把床上绫罗绸缎打湿。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手脚松开,而宋清歌也趁势从龙榻上离去,只是未能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爱卿,当心……”
赢缺说着就要下床搀扶,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悬空的手终究缩了回来。
“咳咳,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朕寝时动作不甚安分,让爱卿看了笑话。不知爱卿特意到养心殿来所为何事……”
赢缺先是下床舒展身体,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宋清歌,眼睛微眯,一下子便找回了帝王的沉稳与从容,只是眼角的余光依旧忍不住地瞟向清歌的脸。
小脸上漾着一丝红晕,好似微醺。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他想,宋清歌刚才肯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胡话,可具体是听见哪些,他无从得知,更不好提起。
莫名地,赢缺竟希望起对方是否也会对男人感兴趣,是否对他也有着某种难言情愫。
可若是如此,他反倒要失了兴致。
不知为何,每每坐在朝堂的龙椅上,俯视群臣,他总喜欢偷偷打量这位站在百官之中不起眼的家伙。
那白净的小脸分明柔美极了,却总要挂着凛然的正气。还有他那瘦小的身形,分明弱不禁风,却总喜欢与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唱反调,偏偏还丝毫不落下风,往往气得将臣们面红耳赤,让自己是又爱又恨。
“陛下,阁殿夏寐足,窗外日迟迟。您该上朝了,群臣百官久等事小,天下的黎明百姓可等不起了……”
正失神间,清歌已然收拾好情绪,又恢复了以往那般正色端庄。
而宋清歌不合时宜的声音陡然响起,自然又是惹得赢缺莫名烦闷起来。
真是不解风情。
“好了好了,尽会搬这些来压我。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过是多睡了一个时辰,朕戎马半生,又兢兢业业治国理政足足七年。忙活了半辈子,就不能稍微享受享受吗?百姓们也会体谅朕的……”
言罢,赢缺终于大步流星朝外殿走去,也不管身后响起宋清歌恳切至深的言辞。
“陛下,慎言啊。为君者当心怀苍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清歌还想说些什么,却终于被赢缺哼呛得不再多言:
“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拥被……”
江南,是她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