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秘密
苏蕴素来重名声，一早，她认为父亲是为了在朝中立一个专情如一，洁身自好的好名声。
可父亲既然弃了早逝的娘亲，扶林氏为正，说明他早就移情别恋，这个名声也就不攻自破了。
后来，她觉得是林氏有手段，能牢牢抓住父亲的心。
但林氏多年来也未曾怀上孩子。
“难不成……”苏清棠茅塞顿开，“是苏蕴他自己出了问题？”
江贺言不置可否，目露赞赏之意。
几个瞬息间便想通了，不愧是他的妻子。
“那夫君你是如何知晓的？”苏清棠眨眨眼，眼中是正大光明的探究。
江贺言拿折扇轻敲了一下面前女子，淡淡然笑道，“清棠，你别忘了，为夫与你一样，是重来一遭的人啊。”
“夫君不说，我倒真忘了。”
苏清棠叹息，只可惜她前世木讷，所知太少了。
“这样说，夫君是有法子治？所以苏蕴对你才是那种态度。”她接着问。
面上是瞧不起，说起那事，又不得不低头。
她的父亲，这次当真是被人捏了短处。
“不错。”江贺言点点头。
二人说话间，有下仆敲响了房门。
“二姑爷，二小姐，老爷叫你们准备好了便去前厅。”
“走吧。”苏清棠推开门。
二人一并出门，下人带路，直接将人带往前厅。
苏清棠一脚踏入厅堂，便见到了与苏蕴同坐上首，当初苏清落心心念念要嫁的人——世子谢景。
谢景生得一副风流模样，面部轮廓偏柔，细长眉桃花眼，加之身份地位尊贵，随意在街上一走，能招惹不少小姑娘喜欢。
当然，若能忽视他眼下的乌青，倨傲的姿态，整体便更好了。
苏蕴坐在一旁与其交谈，话里话外皆是吹捧之意，见两人来了，转头摆出慈父的模样。
“清棠，贺言，来见见自家人。”
说完，他尤其郑重看向苏清棠，“这是你姐夫。记住，不可无礼。”
苏清棠顿觉可笑。
她是那种莽撞的人么？
对待不同的人，便该用不同的法子。
她没有攀亲的心思，江贺言亦如是，二人默契地见礼，“见过世子殿下。”
谢景轻点头，不欲多言。
在他眼里，这两人轻如尘埃，能与他见上一面，都是三生有幸。
特别是那个姓江，叫什么言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听闻是个穷书生。
这年头，想考科举做官的人多如牛毛，苏蕴若不待见二女儿，他无人倚仗，迟早得落榜。
谢景默默饮茶。
另一头，苏蕴见谢景神色，心中明了。
他虽无真才实学，但沉浮官场多年，对这位世子的心思能摸个大概。
“清棠，跟为父来一趟。”
苏蕴单独叫走苏清棠，只留下两位女婿在内。
出门槛时，他递给江贺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意思大抵是说，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抓住看你造化。
江贺言会意，轻叹一声。
苏蕴多心了。
他不需这样的机会。
苏府后院。
苏蕴把女儿拉到一处假山后，低声问：“你方才单独同江贺言待一起，说什么了？”
“父亲对这个感兴趣？”苏清棠揶揄，“夫妻间的亲密话，父亲也要听？”
苏蕴老脸一红，“除了那些……其他如实说。”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这个女儿多了些戒备。
兴许是因截然不同的态度，敢同他断绝关系的勇气，或是……苏清棠眼中偶尔滑过的，狡黠的光。
都让他一颗心忽上忽下。
仿若能洞悉他的一切。
本来，他打得一手好算盘，疼爱的长女高嫁，为苏府添荣。至于次女，嫁给曾经定有婚约的江家，搏一个守信的名声。
如此，名利双收，两全其美。
偏生出了江贺言这个意外，那日江贺言送次女归家，给了自己一副草药，直言能治自己的隐疾，前提是娶次女为妻。
莫看是个穷书生，说起话却一套一套的，再三保证能治好，并且不会将此事外露。
他鬼使神差地信了。
那草药，也确有成效。
平等交换，他唯一不放心的，便是次女经江贺言之口知晓此事。
苏清棠见他脸上各种情绪变换，心中冷笑，口上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父亲放心，夫君是说，他不识大家规矩，怕出差错，女儿便拉他去偏房，提点他几句。”
“一早怎么不教？”
“早些时候也没想到啊。”苏清棠话里有话，“谁知今日回门时会被拦在门外，夫君应是怕了，便想多问女儿几句。”
“果真？”苏蕴半信半疑，审视的目光扫过苏清棠。
“自是真的。”苏清棠脸不红心不跳，懒得与他在此事浪费功夫，遂转移话题，“父亲，女儿回来还有一事。”
“何事？”
“女儿的嫁妆少了。”
苏蕴眼皮一跳，“三千两现银还少？为父从来是一视同仁，给你长姐的亦是三千两，落儿怎么就不嫌少？”
对上他坦然的目光，苏清棠心中嗤笑。
是啊，面子上都是一样，可苏清落光陪嫁的首饰家具，就比她的值钱多了。
“父亲，你这话可就错了。”她叹了口气，装作无奈道：“姐姐嫁入王府，可谓养尊处优，吃穿不愁，银钱都是身外之物，但我就不一样了，江家的境况，父亲您也知晓。”
苏蕴闻言冷哼，总算是找回了做父亲的脸面，“现在知道缺钱，找为父要了？前些时候，是谁嚷嚷着要与为父断绝关系，气性真真是比天还大。”
弃子一枚，他愿不愿帮，全看他心情罢了。
若女儿能示弱，卑躬屈膝地去求他……苏蕴目光上下扫过次女，他或许能大发慈悲考虑一下。
但苏清棠始终镇定地站在原地，没出现任何变化。
倒让苏蕴摸不着头脑了。
“父亲又错了。”苏清棠从容开口，“所谓断绝关系，断的是亲情，不涉及利益，父亲您默认林氏换亲，让女儿另嫁他人，不该给女儿一些补偿？”
“你……”苏蕴气结，“反了天了！我是你父亲，你说话不知分寸，这是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