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言四起
苏清棠近前一步,平声问:“姐姐姐夫呢,他们何时来的?”
“约莫一刻钟前。”王管事如实道。
“他们能进,我们就不能?”
“这……这夫人说,大姑爷他们来的尚早,不碍事。”王管事心中发苦,唉,偏要他来当这个传话人。
“王管事,不能通融?”江贺言又道。
“老奴只是个办事的。”王管事向两人行礼,“得罪了两位,望请见谅。”
苏清棠冷笑,“王管事,烦请你告诉父亲母亲,不待见我们可以直说,不必找什么大师的幌子,免得为此劳心劳力。”
语罢,叫上秋宁,转身便走。
江贺言回头望了一眼苏府,摇摇头,也抬步离开。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贩叫卖声不绝。
“夫人,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等巳时后再回去?”秋宁不住打转。
“不会。”
苏清棠边答,边站在簪饰摊边,目光扫过摊上各式各样的簪子,她本没闲心思挑首饰,但江贺言坚持要来。
“日后三年甚少会来京城,不如买些东西回去备着。”那人如是说。
此刻那人正挑了一支梅花簪,笑问她好不好看。
簪子用料朴实,但雕刻手艺精湛,确实不错,她不由点头,簪子便落在了她发间。
江贺言近前了些,他精通医理,身上常年萦绕着药香,淡淡的,不冲鼻,反而宁静平和,有种安神的作用。
苏清棠抬眸,正对上一双柔情暗蕴的眼。
“买下吧。”他道。
试戴结束,江贺言收敛目光,取下发簪,转身与摊主商量价钱。
“夫人——”被忽视的秋宁表示不满。
苏清棠想起正事,抚了抚鬓边发丝,凑近秋宁身边交代,“一会儿你拿着银钱,乔装打扮一下,或是寻几人与你一起,去酒楼饭馆这类地方散布些话,就说……”
她抿唇笑道:“说朝中礼部侍郎苏大人,自私自利,嫌贫爱富,大女儿嫁与王府世子,便风光相迎,以礼相待,反观二女儿嘛,就拦在府门外,不让进门。”
“这个法子好,奴婢这就去!”
秋宁转身欲走。
“等等。”苏清棠叫住她,叮嘱,“切记小心行事,莫要被人发现了。”
秋宁重重点头,风风火火地朝一侧偏巷走去。
“清棠在说什么?”
秋宁走后,江贺言凑近。
“夫君明知故问。”苏清棠不理会他,独自往前走。
江贺言站在原地,并未急着跟上,手中把玩一柄水墨折扇,将扇面开开合合了三次后,复又收入袖中,整整衣衫追上苏清棠的脚步。
高处屋顶,黑影见此一幕,收到命令般遁入街巷之中。
苏清棠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边窜过。
她回眸,只看见江贺言若无其事地闲逛。
兴许是错觉吧。
苏清棠收回目光,漫无目的往集市走。
小半个时辰后,王管事匆忙找来,彼时江贺言夫妻俩正在摊前选糖画,摊主刚把兔子糖画递给苏清棠,年逾四十的男子便直直跑了过来,站在一边大口喘气,说不出话。
“王管事也是来玩的?”苏清棠笑,“急急忙忙的,是怕糖画卖完了?”
一旁摊主赶忙道:“别着急,都有都有。”
“不……不是。”王管事缓了片刻,顺过气才道:“哎呦,姑爷小姐,可算找到你们了,你们快回府吧,老爷夫人都等着你们呢。”
“王管事,你这话可不对。”江贺言好整以暇地站在旁侧,语调清和如淙淙流水,“巳时未过,万一开门迎客,恶运趁机而入,冲撞了岳父岳母,这可如何是好?”
“二姑爷,您可别说了。”王管事管不上三七二十一,张口对两人奉承,“姑爷小姐一来,喜气早盖过了什么阴灵运,老爷夫人巴不得你们早些回去呢。”
唉!
他心中重重叹,老爷糊涂一时啊,都是亲生女儿,何必跟二小姐较劲儿,将其拒之门外,这不引来个“嫌贫爱富”的流言,伤人伤己,损了名声。
现如今又发怒让他去寻。
只怜他夹在两方中间四处奔波。
秋宁恰在此时回来,刚想告知小姐事情办妥了,便见到来人,不禁疑声问:“王管事,你怎有闲工夫出来逛?”
“傻丫头,老奴是来请小姐回门的。”王管事拼命递眼色,“你快劝劝。”
“哦,看来咱老爷变卦变挺快的。”秋宁摊手,问向苏清棠,“夫人,那我们何时回去?”
“正好逛累了,走吧。”
苏清棠无意为难一个下人,只道:“不过我们准备了两车回礼,车夫走了,恐怕……”
“小事一桩,老奴这就叫人去拉。”王管事连忙道:“两位祖宗,快回去吧。”
苏清棠一行人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到时,苏清棠率先跳下车。
只见苏府大门已开,苏蕴等在门口,那张脸黑沉黑沉,一股风雨欲来的趋势,但碍于脸面,又不好发作,只沉沉道:“你们也知道回来?”
“父亲。”苏清棠款步上前,“女儿大清早便回来了,只是有人不愿让女儿进门而已。”
她意有所指地望了望面前人。
苏蕴刚想说些什么,江贺言上前躬身一礼,“岳父。”
见着便宜女婿,苏蕴本想仗着地位,回讽两句,却又听他道:“岳父,几日不见,身子可还好?”
一听这话,苏蕴面上立刻闪过一丝异色,想说的话也被堵了回去,只掩饰似地咳嗽两声,道:“都进来吧。”
苏清棠来回看了他们一眼,敏锐觉察到他二人之间气氛微妙。
于是进院子后,她找了个借口拉着江贺言去偏房,关好门,确定四下无人,才开门见山地问:“夫君,你在门口对父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无缘无故问起身体,还有父亲那隐晦的面色,实属可疑。
“清棠想知道?”江贺言故作神秘道。
“废话。”
江贺言见此,循循善诱,“你的父亲,自扶了林氏为正妻后,多年来未曾纳妾,你可知原因?”
突然说起这事,苏清棠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