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来吧，穿越者的坟场
回过神时，已是墓地。
空气恶臭，令人想起柴油、马路和生锈的金属。
各式各样的卡车，顶部挂着血肉残骸，骨头已风化殆尽。
李林看着这片卡车坟场，只觉有种沉默的恶意笼罩四周。
一个黑色的轮廓突然动起来。
那是个巨型阴影，似由无数扭曲情绪凝结而成。
仔细一看，还是它，黑色雷诺卡车！
只是光照不太明显，万物皆影。
它就像被李林激怒的猛兽，整个轮廓都在颤抖。
“哟呼~”驾驶座上的魔女给大卡车挂挡，吹起口哨。
创死你！
“等等！”李林狂吼，“为什么针对我！”
她没有回应。
轰！
卡车暴烈撞来，地面颤动。
剧烈的冲击让他浑身骨骼震动，李林都快把内脏呕出来了。
卡车依然怒不可遏。
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李林身上！
“我只想活下去！”李林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在废弃的灰色世界里显得微不足道。
李林转身狂奔。
不想、不想被车撞。
每次被撞都很痛苦，他记得一清二楚。
飞在空中，骨头寸碎，肌肉撕裂，钝痛冲刷神经，血液像热流般涌向喉咙，然后从破裂的口腔中飞出……
落地时再一声闷响，脑袋撞在地面，晕眩和剧痛上涌，全身骨头压碎，像成千上万根钢针从脊柱刺入意识……
不行！
不要！
除了被车撞就是被车撞，过着跟实验动物一样猪狗不如的生活。
尝试回归现实生活，却被警告不能去打扰普通人！
这叫什么狗屁生活，只是死亡循环！
黑色雷诺卡车追杀李林。
它的加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所以李林还有闪转腾挪的区间。
跑！
他边跑边观察四周。
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黑色雷诺卡车紧随其后，仿佛要报一箭之仇。
这就是……地狱吗？
地狱里的某一层，卡车地狱！
被判到这里来的人，会反复被大卡车碾压。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也许，这些车辆出生就是为了创人，开车的魔女只是卡车的具象化。
也许，每辆卡车都有独立意志，并非普通的金属机械，本质近乎诅咒。
太出生了！
李林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出不去了。
一声呐喊骤然响起。
“噢咿！”
是谁？
不管那是谁，肯定有别人。
李林转头寻找声音来源。
“别看了！找掩体！躲起来！”那个声音继续喊。
李林拔腿狂奔。
他学着在这片废墟中寻找掩体，在巨大的卡车残骸之间穿梭。
黑色雷诺卡车见李林豁命狂奔，于是呼朋引伴。
卡车坟场顿时变得狂躁，十几部巨型卡车如洪水涌来，带着沉重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现身。
一辆又一辆卡车从灰域中出现，在魔女们的高速驾驶下，朝他撞去。
轰轰——
一台重型巨卡斜向冲来，宛如伏击，撞向李林。
车子的阴影盖住视野，常人的潜力被发挥到极限。
李林大脑燃烧起来，精神绝对专注，进入霎那心流，拼死闪躲。
冲刺——翻滚……跃起！
李林感觉自己的肌肉变成了弹簧，跳得比平时高，跃到侧面。
这辆卡车的捕猎技巧没有黑色雷诺那么凶残，竟撞了个空。
它顿挫在原地，发出刹车巨响，避免撞上无数金属残骸。
然后，它扭过车头，驾驶座里同样有一个小魔女，死死盯着李林。
“撞死你。”
“你们简直是畜生——”李林咬牙。
还没缓过神来，其他卡车追击而至。
轰鸣喧嚣，震耳欲聋。
这一刻，李林禁不住想起苏冉，想起昨天过的那个无比美妙的一整天。
短暂的、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真的很想回去啊！
众多卡车依然保持着那种近乎疯狂的攻击姿态。
小魔女们像是在比赛，用力冲向李林。
掩体！
之前那个声音的嘱咐。
他想到，卡车在撞上同伴的残骸之前，会停下。
李林四处看，望向周围那些废弃的卡车，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他一口气钻进大车和大车之间的缝隙，在里面拼命爬行。
要想碾压他，就把同伴的尸骸也撞得粉碎！
黑色雷诺卡车明显不想冲撞死去同伴的尸体，暂时失去目标。
“……”白发魔女盯着那些废弃卡车，它们层层垒叠，形如尸骨长墙。
李林藏在卡车残骸之间，拼命爬行。
他用手肘和车底盘搏斗，挪动身体。
累得肌肉燃烧，骨头疲惫，锋利的金属底盘擦伤身体。
但拼死也要活下去！
巨大的车身成了天然的掩护，遮挡住那些嗜血机械的视线。
“到阴影里来，快快。”那个声音悄咪咪地说。
李林摩擦无名指上的银戒指。
他的视野变得清晰，看到一个黑暗灵魂在虚无中闪烁。
他本能地循着它的方向爬行，钻到卡车相叠、车架中间的位置。
这里是附近最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别出声。她们喜欢狩猎乱跑乱动乱喊的家伙。”
轰隆——
一辆巨型卡车从不远处碾过，地面随之震颤。
李林屏住呼吸，等那股压迫感渐渐远去。
慢慢地……
卡车扬长而去。
在这诡异空间里，死亡就徘徊在咫尺之遥。
“卡车魔女很坏，”声音继续说，“小心，之前也有其他人进来，被她们抓住，永远地变成了卡车的玩具，卡车驾驶人类，把他的皮套进了机械框架，不久就疯了。”
疯了！
疯了也好，李林的精神每时每刻都在烈火中焚烧。
“你在哪？”李林濒临崩溃。
它给了个李林从未想过的回答。
“在你身体下面。”
身体下边？
他低头，能看到的只有黑暗。
“你……是影子……”
“是啊。很奇怪吗？每个人都有影子，只是你们从来不看。”
李林刚想问，就察觉到远处的卡车魔女在巡逻。
巨大的卡车横行霸道，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声，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沉重噪音。
卡车成了猎人，人类成了猎物，连漫画家都不敢轻易采用这样的设定。
他往后坐下，神经紧绷，藏在两辆叠放大卡车的狭窄缝隙中，跟虫子一样。
良久。
外面一切异动慢慢消失，万籁俱寂。
这时，他才极小心地和影子交谈。
“这是什么地方？”
“车之魔女的领域，呃，应该有个酷炫的名字，【穿越者坟场】，和穿越者息息相关。但我叫它超级垃圾场。”影子中传出侃侃而谈的声音。
穿越者坟场。
埋葬所有穿越者的地方？一切穿越者的魂归之处……
“车之魔女……还有掌管这东西的魔女。”
“是的，魔女掌控着大家害怕的东西，如果怕大卡车的智慧生物很多，车之魔女的力量根源就会形成。”
“那你难道是……掌管影子的魔女！”李林的大脑升级了。
“很聪明嘛，我就是无敌影子大王！人类啊，来做我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