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战争前夕
休伊特住了一宿。
第二日临走，他将鱼千唤到身前，再三叮嘱：“往后多吓人，但别伤人，来往的行商队伍有一个算一个，不要放过。当然，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鱼千听着，疑惑不解。
他蹲在地上，懵懂地俯视休伊特：“为什么这么做呢？”
“沼泽的鱼吃腻了吧”
休伊特盯着鱼千轻笑两声，随后以怀念的语气道：“沼泽外面的鱼千奇百怪，滋味丰富，再加上那些调味香料，啧啧啧...就连我这位巫师也怀念不已。”
他如洛基蛊惑伊童那般，将“金苹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鱼千听了两眼发光，舔了舔嘴唇：“真的那么好吃？”
“嘿嘿，比你想的还好吃。”
涉及到吃鱼，鱼千的思路都快了几分。
没等休伊特引导，他主动问道：
“吓人，就能吃鱼？”
“对！想吃鱼就要先走出沼泽，想走出沼泽就得按照我说的做。”
“明白了！”
鱼千捶得胸口砰砰响，信誓旦旦作出保证。
他其实完全没明白，只是确定了“吓人就有鱼吃”。
不过领悟到这，也足够了。
休伊特满意地拍拍鱼千的肩膀，笑着走出洞口。
几小时后，墨利克到了。
他如往常一般走进城门，这次却留意到守卫的议论。
“你今天来的这么迟，昨晚喝酒去了？”
“我正要向你讲，‘墨湾酒馆’的事听说了吗？”
“‘墨湾酒馆’？你说的是哪一家？这城里得有五六家叫这个名字。”
“哎呀！就是离弗格斯城堡最近的那家。就在昨天，两伙吟游诗人打起来了！”
这件事的讨论度不低，时不时就有“在现场的人”分享见闻。
休伊特一路走，一路听。
回到城堡，他发现塔楼的人流颇多，不时便有人出入，守卫也增加了几人。
抵达小院，又见人群熙攘，清一色都是负伤诗人，或坐或站，三两成堆，不时有人发出呻吟。
显然，特瓦林家成了临时的治疗地点。
休伊特拨开人流，挤到屋前。
尚未进门，屋内传出特瓦林的嚣张叫嚷：
“敢反对的！酒砸了，人打了，钱出了，明白了吗！？”
“懂了！懂了！”
回话那人迎面走来，嘴上的笑几乎难以收敛，他才出门便兴冲冲喊：
“想领钱的！跟着我走！”
话音才落，院内立即传出一声声回应，诗人瞬间去了大半。
休伊特收回目光，走进屋内打量。
先前气势十足的特瓦林此时正躺在床上。
他赫然又挨了打。
脸上青肿，眼眶淤青，再加上烧掉的眉毛，已经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风流。
见此，休伊特笑着打趣：“一天不见，你怎么又换了张脸？”
“诶？你回来啦？快快！快坐！猜猜昨天发生什么？”
特瓦林立即起身，蹦到地上，随后光着脚溜到椅子上。
休伊特提了张凳子，坐在对面。
随后饶有兴致道：“嗯...你找人宣扬诗歌，随后与另一伙人在酒馆混战？”
特瓦林面露惊讶，接着连连摇头道：
“不是不是，是伯爵！”
“伯爵召见了你？”
“对！他不仅询问了你的情况，还给了我一大笔钱！他要求我将钱发给那些吟游诗人，宣传他与诸神的事迹。”
随后特瓦林激动地越过桌子，抓住了休伊特的肩膀，大声宣布：
“休伊特！战争要来了！”
这消息有些突然。
听了这话，休伊特才明白特瓦林为何挨揍。
在墨利克这样人口复杂的地方，大肆宣传“恶魔”的事迹，爆发混战倒也实属平常。
至于伯爵发钱...
休伊特略一想，立即反应过来。
这是在为战争造势了。
他盯着特瓦林道：“伯爵总不会只塞给你一袋钱吧，总会有酒肉，闲聊...”
“对！他介绍了这场战争的计划，不久后便会传遍墨利克了。”
随后，特瓦林讲了他与伯爵的谈话内容。
简单来说，伯爵决定进攻康诺特王国。
自上一次劫掠“觐主之地”阿罗玛后，北方人军队已经休养生息几个月，在此期间只劫掠了一众苦修院。
而如今，墨利克周边的苦主教会几乎不见踪影。
北方人闲了太久，他们决定寻找下一个目标，而分析墨利克的地理位置，顺着纳基利河进攻内陆的康诺特王国自然成了首选。
说实话，这场战争比休伊特预料的要早。
距离祭祀没多久，伯爵已经坐不住了。
休伊特正想着，特瓦林忽地嘿嘿直笑。
他不知觉间蹲在了凳子上，此时起身一脚踩上桌子，大笑着宣布：“休伊特！你的事迹、我的诗歌，都要在战争中传遍康诺特王国啦！”
听到对方自信的宣言，休伊特也被点燃了激情，刻意作愁苦状道：
“唉...看来我得多准备些素材了。”
他其实不在意事迹，只是期待战争。
有战争的地方，就会有奥丁的注视。
说不定...
说不定他就能如愿，重游神国。
这便是休伊特最大的目的了。
同时，战争即将爆发，也意味着面见伯爵的时机终于到了。
正想着，院外传来动静。
透过那扇破窗可以看到，索德带着几位士兵涌入小院，随后簇拥着一人走向屋前。
那人正是伯爵。
虽然许久未见了，但休伊特还记得那两道极深的眼影。
不一会，屋外传来索德的高声呼喊：“休伊特先生！伯爵大人到了！请您...”
话才说一半便没声了。
随后，门外传来脚步声。
片刻后，伯爵站在内屋门口，敲敲门板，笑着道：“冒昧打扰，这里有招待客人的酒吗？”
这样的话在北方人中极其常见。
漫长的冬季，北方人乐于串门讨酒，同时也会热情大方地招待每一位到访的客人，他们会点燃火塘供来者取暖，提供酒肉供来者享用。
没人会拒绝这样的请求。
更何况，如今到访的是索吉尔斯，“恶魔”伯爵。
特瓦林哈哈大笑两声：“有酒！有酒！”
说完穿上鞋，跑去找酒了。
而休伊特，此时仍旧坐着，没有转身。
倒不是摆谱。
而是事发突然，正在思考台词。
这样的行为显然有些失礼，但伯爵却并没在意。
他似乎没有身为伯爵的严肃，反倒拉了一张凳子，随意坐在桌子旁。
见对方落了座，休伊特终于笑着，亲切问候道：
“伯爵先生，好久不见。”
伯爵闻言愣了片刻。
他盯着休伊特，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忽地瞪大双眼，瞳孔骤缩。
下一刻，他深吸口气，也笑着道：
“休伊特先生，的确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