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苏唐国的妃子死了
清明天的货币制度与其余数座天下一样,共有五种钱。铜钱,银花钱,金印钱,天清钱,长生钱,由廉到贵,都是一百兑一的比例。
这其中,前三种钱币被称为百姓钱,后两种被称为神仙钱。顾名思义,天清钱和长生钱是山上钱。这种钱在铸造时蕴含了天地清浊气,可供修行。而天地清浊气又分为六清六浊,故而天清钱与天清钱之间,也有差异。当然这种差异,并不体现在它本身的价值上,单纯是蕴含的清浊气不同罢了。
孙厌生从须弥镯里拿出来的两枚天清钱,都是蕴含真武气的天清钱,这种钱币是清明天山上宗门最常见的一种神仙钱。即使不做他用,随身携带,也有强身辟邪效用。朱老爷只是山下世俗诸侯国里一个普通的商人,神仙钱对他来说那是传说,哪里曾见过?所以这副兴奋溢于言表的神态,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而孙厌生左手腕所佩戴的须弥镯,则是山上宗门的修行者们用来存储器物的空间镯。它的原材是天地产物须弥石,只不过价格昂贵异常,寻常宗门根本买不起也用不起。哪怕是清明天山上宗门魁首的西岭诸山,三代弟子中,有资格并且和实力佩戴须弥镯的也不过百人之数。
孙厌生是三代弟子大师兄,又是惊鸿榜首,拥有须弥镯自然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以朱老爷的眼力阅历,认不得这须弥镯就是了。
他只觉得神奇。
兴奋过后,朱老爷拉着一身白袍的孙厌生递上拜帖,去拜见风波庄庄主,却在会客厅堂里等待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
“昨夜庄里死了个人。”
“是川字号雅院里的那位贵美妇人。”
“那妇人真实身份,其实是苏唐国皇帝的妃子。”
朱老爷坐在椅子上,有些傻眼,也有些哆嗦。半辈子经商,他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若非孙厌生就坐在身旁让他有了些许底气,此刻他恐怕已瘫软了下去。
此时的风波庄会客厅堂里聚了不少人。
坐在左上首位的是苏寒山,穿着红褐色制式官衣,手里握着弯刀,邪里邪气的。
其次是一对皆着黑色玄衣的男女,就是昨夜并不在房间的空字雅院的客人。男子名叫赵玄空,女子名叫谢秋官。这对男女的旁边,便是朱老爷和孙厌生两人。
右边一排位置,首位上坐的是一位妙龄美人,名叫采桑,在风波庄已经呆了有些时日。正是昨夜与骨瘦如柴的书生翻云覆雨的那位红粉骷髅。书生则昏昏欲睡,无精打采地坐在女子旁边,竟连孙厌生也没看到。
再往后,是低调至极的老中青三人。精神矍铄的老者吴子虚,儒士模样的中年陆昭,颇有气质却身穿普通素衣的青年师蓝桥。
众人没等多久,风波庄庄主鱼沧浪便带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以及两名随行供奉进了大厅。
会客厅里,众人纷纷起身,和风波庄庄主简单见了礼。
当然朱老爷也在其列。
孙厌生端正坐着,正好奇盯着对面几乎皮包骨头的书生,眉头破天荒的微皱。对于风波庄主鱼沧浪的到来没有半点儿波动。也没有丝毫要站起来的意思。
这让鱼沧浪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众人落座,自己则是径直走到了主位之上。
“诸位贵客,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昨夜川字号雅院的客人,也就是这位苏解语苏公子的母亲,在客房内被人活生生勒死,本庄主相信真凶就在列位之中。”鱼沧浪甫一坐下就开门见山,言语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这几日就麻烦诸位屈尊鄙山庄了。”
左首位上一身红褐色制式官衣的苏寒山轻蔑笑了声说道,“鱼庄主这个决断,下的是不是有些仓促了?你如何确定凶手杀人之后没有趁夜离开山庄?又如何笃定,杀人者在这客厅之中呢?”
苏寒山的声音不可谓不刺耳,尤其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
众人目光纷纷投来。
孙厌生也是侧目相看,他也觉得这位穿着制式官衣的男子所言颇有道理。
那位名叫苏解语的公子眯着眼打量苏寒山稍许,不待庄主鱼沧浪说话,他便开口道,“你是神官?南姜国的神官?”
其实苏寒山的着装很有特点,这种官衣在上虞王朝乃至其下属三百诸侯国各路机构衙署,都找不出第二种。
因为这红褐色官衣只有‘神官’能穿。
所谓‘神官’是指那些被易字门修行太乙神数并任职于上虞王朝或诸侯国的大司命以策印加持某种神性或神力的普通人。
被加持之人受香火供养,从而会具备一定的修行境界,然后根据上虞王朝或诸侯国民情官情所需,而司职一方,职能各有不同。
有的神官被加持‘九天’神性,类似于捕快,主职‘出动’,专门缉拿那些寻常府郡城镇感到棘手的大奸大恶。有的是‘太阴’神性,主‘谋略’,类似于幕府幕僚军师一类的角色。
神官其实并不多见。
类似风波庄所隶属的南姜国,拢共也只有四位神官,跟一国之中的其他机构相比,可谓凤毛麟角。
苏寒山被点破身份,会客厅里似乎并没有多少人讶异,除了朱老爷之外。
毕竟他着装如此,本就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只是他看都没看那苏解语,慵懒地提刀起身,视线环顾一周,最终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落在了孙厌生身上,带着些许笑意说道,“南姜国神官苏寒山,神性腾蛇,主怪异,见过这位仁兄。”
心思单纯的孙厌生礼尚往来,也笑了笑:“你好,苏神官。”
厅堂正中央被当众忽视的苏解语有些恼怒,作为苏唐皇子,他还是第一次在外受这种冷落。这种感觉,以前只在父皇那里有过。
他暗自握了握拳,并向主位上的庄主鱼沧浪递了个眼色。只听鱼沧浪干咳了声说道,“苏神官不知其中缘由,有此疑问倒也正常。”
苏寒山说道,“那就劳烦鱼庄主解释解释。只不过鱼庄主可要想清楚了再说,毕竟是苏唐国妃子莫名其妙死在了我南姜的地界,若是不小心引发了两国开战,你这风波庄可就是罪莫大焉了。”苏寒山忽然走到右侧席位末尾老中青三人面前,最终在那位着装朴素的青年身前停下脚步,弯腰笑道,“你说对吗?烛余国,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