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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疑云

被突然揭了老底的青年男子神色明显有些慌张,此刻被厅中众人目光齐聚,紧张之下,误打了手桌旁的茶水,还被烫了个正着,一时面红耳赤,“你,你胡说!”

苏寒山笑道:“哦?我胡说?莫非你不是烛余世子师蓝桥?”

青年男子眼神躲闪,四下望了望众人,支支吾吾:“我我……我是又怎么样?”

苏寒山盯着对方道:“那你为何要隐瞒身份?难道,你就是杀害这位苏兄母亲的凶手?所以今早天色刚明,便赶着要出庄?”

“休要信口开河。”师蓝桥怒而起身,赶忙冲着主位之上的风波庄庄主鱼沧浪解释说道,“只,只因烛余和南姜两国素来敌对,战事频繁。我隐瞒身份也是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希望庄主和苏世兄明鉴。”

怎料苏寒山却不买账,继续咄咄逼人道:“倒是编的好借口。要我看,你隐藏身份暗中杀害苏唐妃子,就是为了挑起苏唐和南姜两国矛盾,然后趁着天一亮便找理由离开山庄,来个无所查证。这样,你烛余国从此正好坐山观虎斗,得渔翁之利。”

师蓝桥虽然与苏寒山几乎同岁,但却不如苏寒山口舌伶俐,几句话便被问的哑口无言。而此刻会客厅内,包括鱼沧浪和苏解语两人,似乎都在观望,没有表明任何态度。这让他更加情急,甚至要恼羞成怒。

关键时刻,还是那位儒士模样的陆昭陆先生开了口,“苏神官推测,其实倒也并无道理。”这话一出,众人都觉诧异。就连师蓝桥也瞬间懵了,“陆先生,你这话是何意?”陆昭伸手作虚按状,示意师蓝桥稍安勿躁,他继续说道,“既然是推测,陆某人是不是也可以认为,苏神官为了挑起烛余和苏唐的战争,让南姜坐收渔翁之利。故而于昨夜潜入川字号雅院,杀害了这位苏世子母亲,今日又在厅堂内嫁祸于人,混淆视听呢?”

此言一出,似乎也颇具道理。师蓝桥顿时有了底气,连忙补充说道,“陆先生所言甚是。我与陆先生、吴师途径此处,是为了从京河府赶坐渡船,应邀去那上虞盛京城齐梁门学赴学。中途怎会多此一举,给自己徒添麻烦?倒是苏神官你,既然主怪异,你来这风波庄所为何事?”

陆昭三两句话便将矛头引向苏寒山,后者倒也不慌不乱,“我去东原郡办差,路过而已,有什么不妥吗?”

师蓝桥占据优势后同样紧追不舍:“有谁能证明?”

“证明?”苏寒山忽然大笑,“你如果要证明,那么此刻在这山庄里的所有人,最好都要证明一下自己来路去处。否则,都有杀人的嫌疑。”

师蓝桥语结了。

他只是想力证自己并无杀人理由,没想到几番交锋下来,话题的矛头突然指向了在座所有人。无心之中,‘那句有谁能证明’开罪了所有人。

一时间会客厅内鸦雀无声。

坐席仅次于苏寒山,一身黑色玄衣的女子谢秋官暗中观察场中形势许久,觉得这邪里邪气的苏寒山真是聪慧得紧,世间少有。一开始当众质疑鱼沧浪庄主的决断,好像在为在座大家说话鸣不平。后来两句话又将烛余世子拖了下水。打了几句口仗,原是胜券在握的局面,被那陆先生插了话,落入下风,又是一句话扭转局势,将嫌疑重新抛给了在座众人,彻底将水搅浑。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多的心思和花花肠子,绕来绕去应对自如,还将那烛余世子戏弄了一番。一般人哪里会有这样的脑子?

厅内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站在厅堂中央的苏解语开口说话了:“既然这样,就劳烦在座各位自报下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又为何会在这风波庄里。”

苏唐世子苏解语还是坚持最初的看法,和鱼沧浪一样,认为真凶必然就在这大厅里,且将真实面目隐藏的极好。

这么怀疑并非没有理由。一来,在发现母妃尸体之后,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两位供奉提审了所有随行的奴仆,丫鬟,扈从,无论怎样严刑拷打,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没有杀人时间,也没有杀人理由。毕竟这一行人,都是母妃从宫内选择的亲信。第二,也是他与风波庄鱼沧浪庄主确认过的,庄内八处雅院,至昨夜大雨,已有七处住下了人。除了‘云’字号院落里的两位山庄贵客之外,其余人皆在此间。而那两位有鱼庄主以性命担保,苏解语倒也不能不信。

这才将嫌疑锁定在其余诸客身上。

他视线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看了看师蓝桥一眼,“师蓝世兄方才既已说过,此行与陆先生、吴师同行,是为了应邀入那齐梁门学而途径山庄。那么便从这位小哥开始说起吧?”

瘦骨嶙峋的书生一直神游天外,怀念着昨夜鱼水之欢,自觉此间事情与己无关,也就没怎么在意,还时不时地与采桑暗送秋波。这会儿突然被点,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乱了方寸片刻,才倏地起身,拱手朝苏解语作了个大揖,“我,我是负笈远游的学子,来山庄是过路躲雨的。”生恐旁人不信他所言,于是指了指朱老爷和孙厌生,“他、朱老爷能给我作证。还有恩公,恩公他救了我……”

其实不管这书生所言真假,大厅里都没人怀疑他有杀人的胆量和实力。那副纵欲过度的尊荣,以及与那女子采桑的眉来眼去,早已说明了一切。

轮到采桑,她还没有说话,鱼沧浪便接了一句,“采桑姑娘是我山庄贵客,并非昨夜雨夜入庄。”还没说完,骨瘦如柴的书生也赶忙补充,“对对对,昨夜,昨夜我与采桑姑娘在一起聊天解闷呢,我们都可以为彼此证明。”痴傻书生倒是为一句话也没说的采桑洗去了嫌疑。

苏解语冷冷地看了看采桑几眼,没有多说什么。又将视线落在了朱老爷身上。

旁观了半天的折腾和你来我往的口仗,早已缓解了朱老爷最初时心里的紧张和不安,此刻他站起身,冲着列位都行了行礼,“老儿是个商人,两日前刚从大旗堂山寨里捡了一条命。喏,就是这位恩公孙厌生,厌生弟兄相救。离开山寨后,便想着将货物送到风刀镇,昨夜遇着大雨,山路难行,素闻风波庄主贤名,才厚颜登门求借宿一晚。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不幸之事,苏世子请节哀顺变。”

深深一鞠之后,朱老爷便回了座位。

可他还没有座下,突然被那儒士陆昭喊住,“等一等”大厅众人纷纷侧目而来,朱老爷也是内心一慌。见那陆昭眼神骇人,望着自己,问道,“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