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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河神之怒

孙厌生当然不需要照应,五月桃的小心思其实都写在了红扑扑的脸上,再明显不过,只是孙厌生不懂而已……

凤麟河在秋浦湖的上游,可以说是秋浦湖的水源之地。这条河全长有七百多里,贯穿着整个南姜国,其中最窄的位置也有六里宽许,最宽的地方,更是达到了二十里望不到头。是南姜当之无愧的三源之一。与那招摇山一样,敕封有河神镇守。

孙厌生和五月桃逆着水流御风而上,先去探查了秋浦湖。两人站在湖岸山势相对较高的一侧,居高临下观察了半个时辰。发现整座秋浦湖就像是接满了水的木桶一样,不停向四周溢出,湖水漫过山堤,变成了山洪,倾泻而下。

奇怪的是,半个时辰里,秋浦湖的湖水始终保持着满溢的状态,水位一点儿也没有变化。

这说明秋浦湖也是被‘水淹’之地,另有源头向此湖灌溉,才导致山洪暴发无休无止。

孙厌生不由开始猜想,恐怕真是凤麟河出了变故。但似这种诸侯国三源之水,通常又有河神镇守,怎么会如此轻易出现涨水现象?

带着疑问,两人寻到了凤麟河。循着凤麟河又飞掠了六十多里,其间五月桃多次借力换气,隐约出现了面色苍白和气竭的现象,终于在傍晚时分,在京河府往苍潭郡流向的一段,看到了一座名为龙骧的城池,才落下脚。

这龙骧城屹立在凤麟河左岸,显然在城池建造之初,就将凤麟河中间一截当成了护城河,图个省事儿。

此刻的龙骧城也出现了河水溢出两岸的现象。孙厌生和五月桃进城时,水已没了脚踝。但城内的百姓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孙厌生所见,街道两旁的商贩大都不急不缓地在整理着摊位,准备夜市开市。

好像对于这座龙骧城来说,凤麟河溢水是常有的事儿,早已司空见惯?

“大师兄,请跟我来。”街上蹚水行走的两人路过一处酒楼,五月桃灵机一动便喊着孙厌生上了楼,找了个地方落座。

问小二要了壶水和几碟小菜,五月桃预付了十两银花钱,便问那小二打听起来,“冒昧问一句小二哥,咱们这龙骧城里溢了水,怎么我瞧大家都浑不在意的样子?这既非雨季,数日来也没有下雨,不觉得奇怪么?”

那小二多收了银钱,自是欢喜无比,“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五月桃抿嘴微笑,轻轻摇头。

店小二继续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凤麟河是南姜三源之一,朝廷敕封有一位女子河神镇守,名叫灵素。这位河神自任以来,倒也是佑着两岸水土肥沃,百姓安居。可自从大概四年前吧,灵素河神的性情就开始变得阴晴不定,时不时动怒。这一动怒呢,就出现了您眼下瞧见的情况,河水满溢,灌入了城。起初咱们太守大人找过那位河神,不过最终沟通无效。说灵素河神女子脾性,心情欠佳,不与她一般见识。”

五月桃讶异:“这就不了了之了?”

店小二说道:“可不是嘛。太守大人拗不过,也没得办法。后来久而久之,凤麟河三天两头溢水,反正不会过膝,大家也都习惯了。每次溢水,都知道是咱们这位河神大人心情又不好了。也不知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总是得罪灵素河神。”

五月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店小二见其不再说话,便识趣的退了下去。不多久,几碟小菜摆上了桌。

五月桃主动给孙厌生倒了一杯水,“这南姜国真有意思,玩忽职守的太守,感情用事的河神,这一府之地的管辖治理尚且如此,管中窥豹,恐怕朝堂之上也早腐朽至极了。难怪在三百诸侯国中,南姜国力一直衰退。”

国事也好,国力也罢,孙厌生不关心也不懂这些,他只觉得这位灵素河神所作所为有些过分,难道因为心情欠佳,就可恣意妄为滥用职权涨水?下游无数百姓的性命被当成了什么?

“桃姑娘,我们去见见那位河神。”素来藏不住心事的孙厌生轻轻抿了口水,乏味至极,也似乎并无雅兴,便直截了当说道。

“好,听大师兄的。”五月桃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孙厌生,带着些许崇拜之色,和几分淡淡的笑容。女子确实没想到,终有一日,她竟能和大师兄一起并肩伸张正义,拨云见日,当然喜不自胜。以至于将此行来到京河府的目的,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临走前两人跟那小二打听了河神祠的位置,就在龙骧城正北郊外十里,并不算远。两人出城之后,夜幕尚未降临便赶到了河神祠。

祠堂被一片绿竹林簇拥,竹林前乃是宽敞官道,偶有行人经过,络绎不绝。也有稀稀疏疏的香客,踩着满地的淤泥蹚水来此添香,意图乞求河神大人有大量,收了神通,撤去溢水。不过这些人连祠堂正门前的石阶也没登上,就吃了闭门羹。

原是祠堂正门前有个醉酒的女子,手持绿竹杖,容貌倒是颇有姿色,但却似在耍酒疯。但凡有人登上白砖石阶靠近祠堂,她就拦在祠堂门外,绿竹杖指着人破口大骂个不停,将所有来此进香的百姓信徒,一股脑全赶了走。

孙厌生和五月桃也没能避免。

不过两人与那些香客略有不同。

百姓们不愿平白惹弄是非,得过且过,何况对方看着是个疯女人,不予计较也没法计较,被骂了几句后,都选择暂避锋芒,灰头土脸的原路返回。

五月桃则没当做一回事儿,任凭对方如何谩骂,她理也不理。而孙厌生则是面色有些铁青,显然没遭过这种谩骂,忍着脾气一直沉默走到了祠堂门口。正要抬脚迈入祠堂,那耍酒疯的女人忽然伸出绿竹杖横在两人身前,打了个酒嗝,“你们是聋子么?”

孙厌生顶嘴,“你才是聋子。”

那醉酒女子微醺傻笑,“既然不是聋子,没听到疯女人在骂人吗?”

孙厌生说道,“听到了呀。”

醉酒女子睁开眼,语气有些不悦,“听到了还闷头往里进?”

孙厌生似乎更为不悦,反问道,“听到了为何不能往里进?我来找河神灵素,又不是找疯女人。”

醉酒女子讶异地看着白袍孙厌生,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她忽然莫名其妙笑道,“那好,本疯女人告诉你,河神灵素这会儿不在祠堂,你可以回了。”

“你说不在就不在?”孙厌生显然不相信疯女人的话。

一袭粉裙的五月桃这会儿也开口,“大师兄,我们不用理她。”说完,拉着孙厌生的手臂便要进入祠堂。

没曾想疯女人竟身形一闪,拦在两人面前,似乎顿时没了醉意,那双眼睛透着寒光,盯着孙厌生问道,“大师兄?是哪个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