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风雪度蓝关
“快逃，快逃，大水又涨了！”
“又涨水了。”
“母亲，母亲救我。”
“宝儿……”
“翠花别怕，别怕……牛哥救你来了。”
涨水速度太快，孙厌生也无防备，紧急之下两手就近拎着那位老丈和另一个孩子御风而起，见东面山峰的半山腰上有一洞穴，便运用真武气托起两人送了过去。
如法炮制，孙厌生释放出雄浑气机，然后抽丝剥茧一样将真武气一根根抽离如琴弦般纤细，化为‘绳索’裹缠着落水的百姓，男女老幼，陆续全都送进了那半山腰的洞穴里。
“这里应该安全了。老丈，你和大伙儿先躲一躲。”孙厌生寻来一堆干柴，在洞穴里生起了火。他附身安慰老丈一句，便御风掠了出去。剩那老丈和得救的众人目瞪口呆。
孙厌生觉得这大水涨的有些诡异，方才水势攀升，明显是从下游先涨，就像是顺流而下的水势突然受到阻碍而回冲一样，需得探个究竟。
顺手捞起装成浮尸的雷鹏兽，丢回须弥镯。孙厌生御风连从数座峰头掠过，沿着水流的方向一路探寻，飞出了十里外，瞧见一座飘落着风雪的雄关赫然镇住了大水的前路。那积雪的雄关城头刻着两个楷书大字，‘蓝关’。
这样的季节，在这样的群山里出现了一座风雪弥漫的雄关，将俯冲的大水拦腰斩断，阻拦于此，显然很不合理。孙厌生为弄清楚心中疑惑，索性落在城头之上。
风雪扑面，冷风如刀。
一袭白袍的孙厌生背对着大水，眺望着这座蓝关拥护的山下，发现此处竟也有一座镇子，火红枫树种满山间的镇子。
山中小镇的百姓正在成群结队疏散，并往山上撤离。而指挥这些事情的，竟是一名粉裙女子？
孙厌生目光落在那名女子背影之上时，后者也突然发现了他。
那粉裙女子凛然转身，眺望风雪肆意的雄关城头，眯了眯眼。她御风而起，落在一处距离雄关约有三百米左右距离的枫树树顶之上，解下背后背负着的长条事物，竟是一把古筝。纤纤玉指搭在琴弦，警惕着孙厌生这位突然到访的来客，“桃花诗庵弟子五月桃在此，道友有何见教？”
孙厌生恐对方误会突然发难，又恐自己会再次失手杀人，赶忙解释道，“桃姑娘你好，我叫孙厌生。我不是来打架的。我就是想看看下游的水势为何会突然上涨。”
那位瞧着有些婴儿肥，圆圆脸蛋的粉裙女子轻咦了声，“你就是孙厌生？”随即目光透着无限好奇，肆无忌惮地从上到下打量起孙厌生来。
孙厌生被女子毫不避讳的目光看的‘俏脸一红’，虽然搁着老远，仍是有炽热的感觉。他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桃姑娘，你在看什么？”
自称为五月桃的女子顿时满脸羞意，一抹绯红渐渐浮现。她收起怀中古筝，声音变得细腻温柔，“没，没什么。”
“哦！桃姑娘，请问这一方真言印章，是你施展么？”孙厌生已隐隐猜到，脚下凭空出现的风雪雄关，可能是才气天读书人最常用的一种手段，真言印章。这种印章蕴含着积厚的浩然气，往往刻有成语、诗词、风月甚至是唠叨之语，大都出自十二境读书人的本命真言裁剪或近义，或意境复刻，从而使印章具备某些神通和能力。孙厌生曾有两位极好的朋友，也是在惊鸿榜十一人之列。这些认知，都是从那两位朋友口中了解的。
五月桃点头，“这是‘风雪度蓝关’真印，师门赠予。我见山洪来的迅猛，仓促之下根本救不及整个小镇的百姓，便用了真言印章，让洪水缓冲六个时辰。待将百姓安置妥当后，再行收回。”
孙厌生忍不住夸赞道，“桃姑娘，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孙厌生觉得，须弥镯内虽然没有‘真言印章’，但可以施展‘神猿法相’横睡在群山里，将大水阻拦一二，岂不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五月桃被孙厌生冒然称赞，粉红的脸颊微烫，她轻轻低下头，“大，大师兄也是为了解救受洪灾的百姓而来的么？”
正值妙龄的粉群女子五月桃下山历练。
路过苍潭郡时，恰逢停云斋发售新的一刊《风物志》，她挤破脑袋花了高价才抢买到一册，爱不释手。
以前在桃花诗庵，她就敬仰惊鸿十一人，尤其是对那位力压数座天下天骄妖孽而独占鳌头的榜首孙厌生，更是钦佩不已。
曾经每当夜深人静，月上桃枝头，完成课业修行的少女都会钻到香暖的被窝里，用夜明珠照着亮，趴在床上，埋头苦阅那历期《风物志》里有关惊鸿榜首的种种传奇事迹。
可谓少女心事毋庸言说，已尽数托付给了那无数个不能寐的夜晚。也是因此，她比很多人都更早知道，孙厌生喜欢被同辈唤作‘大师兄’的这个习惯。所以便‘入乡随俗’了。
孙厌生带着几分歉意回道，“我很抱歉桃姑娘。”
五月桃神色疑惑，“嗯？大师兄为何这样说？”
孙厌生说道，“这场洪灾可能是我造成的。我毁了招摇山……”
五月桃聪敏伶俐，听出了孙厌生口中‘毁了招摇山’的意思，她从数百米外的枫树树顶御风而至，也落在了风雪肆虐的雄关城头上，美丽的眼眸看着孙厌生，“大师兄切莫自责。招摇山的坍塌可能会影响上游秋浦湖涨水，但据我所知，秋浦湖即使涨水，也不会造成山洪冲淹两镇的情况。这场山洪，有些诡异。”
“桃姑娘你的意思是说，这大水的源头不仅仅是秋浦湖？”孙厌生问道。
“实不相瞒大师兄，我怀疑大水的根源可能与凤麟河有关。但也只是怀疑。我原本打算安置好枫林镇百姓后，去上游凤麟河查看一番。没想到遇着了大师兄。”五月桃其实并非刻意劝慰孙厌生，她只是就事论事，说出了心中疑虑。
孙厌生喜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凤麟河瞧瞧。”孙厌生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五月桃忽然唤住了孙厌生，她低头看了看枫林镇有序撤离的百姓，心想这座‘蓝关’真印的时效足足有六个时辰，她也与小镇百姓说了要害，需在六个时辰之内完成疏散，爬上那座山腰安置。如无意外，时间算是充裕。
五月桃低头思虑片刻，脸颊微红道，“大师兄，我与你一道去吧，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