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蒙太奇(下)
21:54，马修开门上车，副驾上，伊莱拉见到他提着的一笼共三只灰老鼠，直发怵。
“你这是什么东西？”
“托白蓝帮我搞了点炸药和神经遥控系统，造出来的成果，叫‘爆鼠’。”
马修点开自动驾驶程序，甜美的AI播报语音唤起，询问他目标地在何处。
公司公用车，就是舒服。
“先去环形舞厅。”
车子启动，伊莱拉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问他：“我们到底要去哪？”
“剿灭黑死帮。”
“黑死帮？”伊莱拉发出质疑，“这不在外勤队的管辖范围内吧？连加班都算不上，让我来干嘛？”
“他们杀了正经企业的两个医务人员，还破坏人家财产，”马修提起鼠笼放到后座，道，“有理由抓。”
伊莱拉拉住马修的手，道：“请不要把我当傻子，整个新约克城有一千个帮派正犯着比他们更严重的事。”
“我可以付你信用点。”
“我不要钱。”伊莱拉摇头。
马修打个响指。
“再好不过。”
“但是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嗯？”
“你开设公司以后，对跑来卖脏器维生的普通民众，多给一点优惠，还有以后出勤，不要再做那种迎合帮派的脏事。”
垃圾层油腻的，混乱的霓虹灯光随着车辆行驶，在她脸上变幻流转，却没法改变她深紫色眸子里坚定的神色。
有时候真觉得这姑娘的脑子有点问题。
“我答应你。”
车子停在了红灯区的环形舞厅，一位特别的人从一众娼妓性偶中间走了上来。
ta长相特别，既有男性硬朗的轮廓，又有女性柔和的五官，ta的装束也很特别，上身是一条粉紫色紧身包臀裙，下身是一套吊带蕾丝边黑丝和一双7厘米的高跟鞋。
马修眨了一下眼睛，问道：“你就是‘赫拉克利特的焰火’？”
马修说的，是这位性别未知者的网名。
白蓝需要完成更沉重的工作——检查勒索亚当的行动是否安全，黑进麦克斯韦和维克托利亚联合建造的城市公共服务器篡改监控数据。
处理《休格夜闯黑死帮》这件事，她实在脱不开身，所以马修又在网上招募了一位黑客。
“是，我叫阿拉法克，”ta的声音也很特别，是非常低沉且富有磁性的中性女声，“无需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后天手术的双性恋双性人。”
“明白，不妨碍工作。”
来这儿也快一周时间了，马修也适应了类似的事情。
“你还记得任务吧？”
“记得，记录黑死帮击杀仿生人的场景，再把它传到网络上，黑进网站服务器，修改时间戳，伪造视频日期。”
“bingo。”
“仿生人？”一旁的伊莱拉发出疑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
很快，三人驶到剃刀街与瘟疫街的交叉路口。
瘟疫街，就是黑死帮的驻地，从下车的地方右转走三百米，能到黑死帮经营的酒吧。
马修打开后备箱，与休格长相一模一样的仿生人陈列在内。
“休格？这是怎么回事！”伊莱拉质问马修。
马修转头看阿拉法克一眼，ta很识相地戴上了耳机，调大音量，让马修也能听见音乐的鼓点。
“我杀了他，需要用他的仿生人伪造事实脱罪。”马修将话说得简洁明了，扶休格仿生人坐起。
伊莱拉的蝴蝶面具映入眼帘。
“你残害同僚！”
“当时他正妄图奸淫一位无辜的高中女孩，顺便打算完事后肢解成块卖掉，”马修知道什么样的话能让伊莱拉闭上嘴巴，“你觉得他能算是我的‘同僚’吗？”
伊莱拉听完解释，神色复杂地让过身位。
“至少和以前的你是同僚。”
插曲奏罢，马修点开“休格”后颈的按钮，仿生人的瞳孔闪过蓝光，随后扭动脖颈，看向马修，双腿外八翻开，缩起肩膀，娇羞道：“马修大人~~”
差点没让马修扯着蛋。
以休格惨绝人寰罄竹难书的颜值，大可不必设置初始语音为这个。
好吧，也不能以2024年的眼光看2077年，指不定就有人喜欢这种。
“咳。”
在阿拉法克热切的眼神，和伊莱拉怪异的注视中，马修吩咐道：“黑死酒吧对面的钟楼，伊莱拉，你带阿拉法克去录视频，等休格死掉，你送ta离开，下来，我们剿灭黑死帮。”
“明白。”
..........
十分钟后，黑死酒吧。
“三个J。”
“开，你有个屁的三张J！”
“再来杯黑麦！”
“小黑，这针管是不是他妈用过了？”
“我曹这屁股蛋~”
黑死帮的喽啰们三两相聚，肆意挥洒人生，内容无非黄、赌、毒老三样。
他们的领袖图奇，坐镇房间一角，端着杯美酒，正通过瓦克向天讯公司的委托员解释任务失败的原因。
话不投机，他一摔酒杯，用力过度，歪了脑袋。
身旁小弟识相地上前，帮老大拧正机械头。
“去他妈的，失败了又不找你要钱，话放这么狠干什么？”
他双手抱头，拧到身后，机械义眼直直盯着背后在搬运毒气罐的小弟，道：“动作快点！”
小弟放下带着老鼠喷漆的铁罐，道：“好的，老大。”
“砰！”
门被撞开，众人齐刷刷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两手铁拳的男人摇摇晃晃进来，带进来夏日的夜风，和几只惊慌失措的老鼠。
“你们！”休格指着人群道，嚣张吼道，“你们这帮老鼠听好了！老子休格，今天要打十个！！！”
哪来的赛博精神病？
“我要打十个！”
黑死帮众相互看几眼，等老大图奇一声令下，噼里啪啦的枪响立马将他射成筛子。
有人上前查看尸体，一脚踹下去，长长的电缆从休格腹部出来，他们才发现这是个仿生人。
“老大，是个铁脑壳。”
听着手下的发现，图奇隐隐感到异常。
在他身后，搬运毒气罐的小弟发觉脚边跑来两只老鼠。
这玩意儿在垃圾层比用过的避运套都多，更何况黑死帮向来喜欢和鼠疫绑定在一起，他见怪不怪，转头再去看那边的仿生人了。
却听耳边传来一阵滴滴的怪响。
“boom！”
“boom！”
“boom！”
接连三声爆响，毒气罐在夺人烈火中爆炸开来，附近十几个小喽啰没搞清楚状况，还来不及带上防毒面罩，吸入毒气，昏聩在地。
人多势众的黑死帮，一下死伤大半。
骇人的迷雾中，戴上防毒面罩的黑死帮喽啰朝图奇的方向大喊。
“老大！”
“老大！你别走！”
“我走你个头！”图奇慌张摸到自己的脑袋，起身指挥——说来也怪，他是这个用毒帮派里唯一一个不怕毒的成员——高声嘶吼，“迎敌！迎敌！”
一道剪影从门口的毒雾中缓缓走来，手中的左轮犹如死神交响乐团的鼓手，奏响死亡乐章。
道道血迹泼洒在酒馆的实木地板上，有人举枪反击，却是徒劳地打在能量护罩上。
“是暴恐机动队！”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喽啰们顿时失了声。
在这种时候，往往需要一个领袖站出来稳定军心，可惜图奇不是这样的人物。
他们丢下武器，在遮蔽双目的毒雾中亡命穿行，把后背暴露给马修。
【目标死亡，获得5点经验】
【目标死亡，获得5点经验】
........
一枪枪下去，枪声、心跳、弹壳落地的脆响、喽啰们临死前的呻吟、碎肉落地类似碾死爬虫的爆汁声，齐齐鸣响。
简直像打地鼠一样解压。
毒雾之中，图奇虽然看不清具体状况，但四散弃他而去，真如老鼠般钻进犄角旮旯立刻不见的部下已经告诉他战局结果。
“别！饶命！饶命！”他朝着那道剪影高声求饶，“我没做错什么！我没做错什么！”
马修无需跟他多言，枪口指向他的腹部，卡着节拍，扣动扳机。
没子弹了。
黑紫色的流光闪过，伊莱拉的身影在视网膜上映出一连串的残影，来到跟前。
她残缺的蝴蝶面罩已然伸展开来，完整盖在脸上，完全挡住毒雾侵袭——看来当初白蓝分给她防毒面罩属实多此一举——背后的夜蝶义体张开双翼，犹如一只巨型蝴蝶停落在她的肩膀上。
收起蝴蝶刀，丢下图奇肮脏恶臭的大脑，伊莱拉转头对马修义正言辞道：“以后不要再把我当防护罩工具人。”
马修默默装好一发子弹，举枪朝伊莱拉射击。
“砰！”
.....
.....
伊莱拉身后，黑死帮残党的无头尸体倒地，手中的匕首滚落地面。
看着伊莱拉起伏不定的胸脯，马修点头，对她说：“看来你很信任我。”
“有兴趣跳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