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慈善家吉尔特，决定给乌里昂捐个职位再捐个学位
在由洛莱提供的《吉尔特珍藏魔法集录》中，
乌里昂曾发现过一个用于沟通或宣讲都效果不错的祝福魔法。
【光系魔法：演讲准备】
【技能类型：主动·祝福】
【三阶】
【稀有度：稀有】
【效果：使目标的语言能力突飞猛进，口若悬河。持续30分钟】
【备注：过于敏感内向且善良的修士能依靠此魔法获得成功的演讲效果。】
很有意思的效果，
但三阶魔法需要提前吟唱8秒，用完还有8秒的冷却时间，效果也只有成长增幅，持续时间也太长，用起来不够便利灵活。
基于这个模板，乌里昂做了几套设计，最终在技能槽里留下了以下变体：
【光系魔法：友善沟通】
【技能类型：主动·祝福】
【零阶】
【稀有度：废材】
【效果：使目标能熟练地说出反话。持续3秒】
【备注：过于敏感内向且善良的修士能依靠此魔法在辩论中获胜。】
废材的含义，就是这个魔法相对于其他同类魔法，造成的影响非常不受待见，甚至可能还含有一定的负面作用。
例如：接受了提升语言能力祝福的目标因太过熟练而只能说出反话。
零阶的含义，是这个魔法的效果强度小到几乎没有，持续时间短到几乎只有瞬间，因此冷却时间只有1秒。
例如：接受了提升语言能力祝福的目标只能获得三秒的语言能力提升。
也就是说，【友善沟通】是一个乌里昂能够精准控制目标哪句说反话，还随时瞬发且只有1秒冷却，只要藏好施法姿势和路线，就不用担心被识破的便利谈判魔法！
吉尔特的反应比人机还容易预测。
刚刚，乌里昂就是通过接连两次预判吉尔特的回答、释放友善沟通，成功打断了酷刑的延续。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发扬沟通的艺术，认可吉尔特的发言。
也就是，等待时机，捧杀！
“啪！”
吉尔特一拍桌子，整个人都蹦起来：
“就是这样！”
“对！”
“就是这样！”
“别打了！给我停下！”
吉尔特炸了。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对！”“啪！”“别打了！”“啪！”“给我停下！”“啪！！！”
所有人面色骇然的盯着咚咚狂蹦的吉尔特。
许久以后，吉尔特瘫坐下来，原本刀削斧凿般的面颊此时肿得像两个黑面包，他单指撑在深邃的眉弓下，愤怒而忧郁。
乌里昂停止继续施法。
他再度踏前一步，大声赞扬：
“老爷，您的担忧可谓真知灼见！”
“还没来得及向您报告，您竟然就能预知到，执事塞米利安对整个伯爵府而言不可或缺的巨大价值！”
“我……”吉尔特刚要反驳，忽的一愣，声线骤然下沉八度，“哦？什么巨大价值？”
乌里昂微微一笑：
“从魔窟逃出来不久，我和洛莱小姐都昏迷了，是执事找到了我们。”
“在寻找我们的过程中，执事发现了魔窟的地下仓库，咱们车队丢的六万金币也都在那里。”
“只有执事知道通往地下仓库的密道。”
“据我所知，车队除了洛莱小姐的学费，还装载着深红边城送往王城的税金，而今年该上缴的税金，最低要三万，最晚在下月。”
“如果欠了税，教廷和陛下追责，就算是深红伯爵也要来年再额外付两倍，也就是六万加三万共九万金币。”
“您一定是担忧伯爵领的财务状况，希望执事带人寻回金币、将功折罪，才命令女管家停手，留执事一条命的！”
吉尔特完全没想到。
别说他没想到执事能给他找回钱，他甚至没想到车队丢了税金没处找了。
……九万？如果今年交不上明年要交这么多吗？
吉尔特数学不好，他怀疑乌里昂在唬他，想反驳，又担心自己再说错话。
于是吉尔特老爷满脸狐疑的望向了女管家。
女管家面色难看，艰难点头：“老爷，如果他说得是真的，那他说得没错，咱们确实需要这笔钱。”
“不仅如此，老爷，”乌里昂神情严肃，“车队行进路线属于绝密，这次车队被劫，必定有内鬼跟血族通信。”
“而执事塞米利安，是见过线索人物的重要证人！”
吉尔特双眼圆瞪：“……嗯？”
乌里昂郑重点头：“是的，执事见过送信人，能分辨出送信人的特征。不仅如此，那封假信事后被偷，执事还跟窃贼打了照面。”
“什么？！”
这次是女管家先怒叫出来。吉尔特恨恨剜了女管家一眼：“哼！”
乌里昂微笑道：
“老爷，以您的未卜先知、英明神武，一定是想执事先全府调查，揪出内奸，再带着侍从去魔窟寻回损失，将功赎罪，对吗？”
吉尔特和女管家同时大惊失色。大厅前的仆人们轰的乱成一团，开始互相指责。
“不行！”
女管家尖叫。仆人们骤然安静。
但女管家随即意识到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思索半天后，女管家似乎突然计上心头。
她放下钉板附到吉尔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吉尔特连连点头称嗯。
女管家得意洋洋把腰一叉：“缴税的时间不能耽误！但揪出内奸也是重中之重！”
“让执事把嫌犯特征告诉我们，由我来代为调查。”
“另外，今天就让执事带侍卫去魔窟寻回损失！不能耽误！治疗师——！给他包扎！”
几个侍仆奔进正厅来，乌里昂微笑让开，血泊里的执事被几个仆人抬走。
吉尔特抱臂怒视乌里昂。
女管家在两人之间打量一圈，突然醒悟，指着乌里昂：
“你！那你呢！刚才老爷说了！你害洛莱小姐受伤，你该罚！”
乌里昂笑笑：
“老爷，这次遇见血族，受到刺激，我突然回忆起了母亲的嘱托。”
“母亲许诺过，会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回来为我庆祝成人，如果她知道我在宅子里过得不好……”
吉尔特闻言，登时面如土色浑身筛糠。
那个恐怖的女人……恶魔！魔鬼！
十几年了，她对他做过的事至今都还会让他整夜噩梦！
“你……你你你小子……”
吉尔特手抖得端不直，哆哆嗦嗦指向乌里昂又放下，但是，或许是惊吓过度，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能正常说话了！
“啪！”
吉尔特一拍桌子。
“你小子怎么……为什么不早说？！！”
乌里昂爽朗的笑：
“因为伯爵府的日子太幸福，我就把以前的事全忘啦！”
“你——！！”
吉尔特七窍生烟，但再嘣不出一个字。
乌里昂似是羞赧的挠挠脑袋，然后笑容灿烂，不紧不慢：
“老爷，想让我闭嘴也很简单。”
“只要你送我去当修士。”
乌里昂要进王城神学院，报名参加考核资质审核头一步，就是申请人身份必须是教区修士。
进教区当修士，一需要当地有身份的人介绍，二需要向教堂捐赠一笔财产。
第二项先不提，这第一项，在深红教区乌里昂认识的人里，除了老伯爵，只有吉尔特够格。
然而对吉尔特来说，这不是他给乌里昂帮忙，
而是乌里昂主动提出要离家出走吃苦很多年。
毕竟刚做修士的头几年，所有的见习修士都要吃住在教堂，平时除了苦修还要被当成杂役差遣，直到做出被神明认可的功绩才能从见习期毕业，成为有权居家修行或参与游学的一阶正式修士。
而在这个偏远的深红教区，修士的见习期更被无限延长，新见习修士通常要五年到十年才能顺利转正。
甚至有天赋实在太差又没有家族支持的，见习期延期十几年病死都没能转正。
吉尔特越想越高兴。
他早就想把这小子送出家门了！送得越远越好！最好路就上被血族吃了！
现在不是他赶人，是这小子自己要走！
更别说把他扫地出门这行为本身，还能当谈判筹码！
竟有这等好事？！
吉尔特脑子转得冒火星子，考虑完利害嘿嘿直乐，忙不迭点头：
“好！只要你发誓，绝不向你妈告我的状！”
吉尔特所说的“发誓”，是指向至高神【命运之神】宣告的誓言。
一旦打破誓言，无论在正神或魔神领域，破誓者都会受到无法逃离的神罚。
看着吉尔特猴急的模样，乌里昂笑呵呵举手指天：
“向命运之神发誓，只要吉尔特·荻浦瑞德‘送我进王城教廷当修士’，我就绝不对母亲讲‘吉尔特曾对我不好’。”
“王城教廷？！”
吉尔特蹦起来，“你小子在说什么鬼话！我费了天大的力气才给洛莱弄到王城神学院的入学名额，怎么可能再给你弄一份？！”
想要加入王城教廷成为正式修士，需要先从正神教廷附属神学院完成三级课业并顺利毕业。
而想要进入教廷神学院修习，报名入学测验通常需要学院内部推荐，或者很多钱和人脉堆出名额。
之前，吉尔特先是买通教区司铎给洛莱做家庭教师，直到她成为一阶正式修女，又花巨款给她从王城买到了学院保送名额，直接搬空了深红家底。
而现在他已经没钱了。
会蹦的确情有可原。
“别怕，老爷，”
乌里昂笑得云淡风轻，“您只需要把我推荐进深红教区教堂做见习修士，再帮我准备入教捐助和学院考核报名费，入学名额我来想办法要到。”
“噢！”
吉尔特一拍大腿，好像捡了天大的便宜，“太好了！管家你下午就去办！”
女管家脸色铁青：“……老爷，深红教区见习修士的最低捐助门槛是两千金币，王城神学院的最低捐助门槛是八千金币……”
“？！”
吉尔特惊骇，他转头看向乌里昂，“咳……乌里昂！”
乌里昂微笑，再次踏前一步，“老爷，您说。”
吉尔特大吼：“这个钱不能你来出！”
乌里昂点头：“好的老爷，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拿出两千门槛金对您来说非常简单，王城神学院接受地契抵资，因此您只要交给我南郡的一个村、让我有机会作为特困生入学就好。”
吉尔特呆滞。
他本来想说让乌里昂出钱的！
他发现了，从刚才开始，只要他试图说出违背乌里昂意愿的话，话语的意思就会被强行扭曲到相反的方向！
难道这小子对他施了什么魔法……
不可能！他从没让这小子学过一丁点魔法，而且他也从没听说过能随意曲解语义的恐怖魔法！
如果有，那至少也得六阶往上，类似于亚圣魔法【颠三倒四】。
这小子会六阶魔法？
绝对不可能！
那么他吉尔特说不出违背乌里昂意愿的话，就只剩一种可能：
乌里昂受到了命运之神的关照！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自己无法说出与乌里昂相悖的意见，而乌里昂这么急迫的想当修士，还这么爽快的向命运之神宣誓。
吉尔特浑身哆嗦。
送走！赶紧送走！而且得对他好点！
再苛待他，过两年说不定这小子就要翻天！
堂堂吉尔特老爷，过几天老头子死了他就要继任深红伯爵！两千金币一个村，他拿得出！
“管家！”他扭头大吼，“无论如何你都得把乌里昂送进教堂当修士！”
女管家声音发抖：“老爷咱们财务困难……”
“困难？有困难就解决困难！上星期刚送你的马和珠宝拿去卖了！不够就再卖之前的！等钱找回来双倍补偿你！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把他给我送进去！”
女管家站立不稳脸色惨白：“……可是老爷……”
此时，几个侍仆已经把包扎好伤口的塞米利安抬回大厅。
乌里昂跟担架上的执事交换了个眼神，适时开口打断：
“哦对了老爷，您看咱们干在这儿聊，洛莱小姐在魔窟受伤未愈，刚刚又受到惊吓，现在脸色苍白……”
几个侍仆中突然有人惊呼：
“老爷！洛莱小姐昏倒了——！！”
本来吉尔特已经要暴怒开骂，听见侍仆的喊声瞬间一蹦三尺高，几乎用冲的过去一把抱起浑身瘫软的宝贝继承人。
洛莱脸色青白，呼吸微弱。
吉尔特只看了一眼，立时发出一声怪叫。
接着他抱起洛莱，头也不回就往门外跑。“管家你安排人跟执事去魔窟找钱！”“你下午亲自去教区教堂商量乌里昂入教的事！”“现在跟上我，先带洛莱去治疗室！”“乌里昂你自己去库房拿地契！”
然后是“治疗师”“修士”“护士”的呼喊尾音。
吉尔特和女管家拐过连廊不见了。
仆人们望向乌里昂的目光少了轻蔑和怜悯，多了几分艳羡和敬畏。
但依然都跪得一动不动。
“呃，”
乌里昂想了想，尝试着微笑挥手：
“今天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人群这才如解了弦似的放松下来，侍仆们纷纷起身，向乌里昂点头致意，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着离开正厅。
……
交易达成。
乌里昂从吉尔特那里，换到了吉尔特的畏惧、两千捐款、教区的见习修士名额、一个村的所有权。
乌里昂付出的，仅有一句誓言。
甚至，乌里昂用作诱导核心的誓言还有一堆漏洞。
比如上句“吉尔特送乌里昂进王城教廷当修士”，可以理解为“亲自驾车把乌里昂物理送进教廷”，也可以理解为“在背后支持乌里昂、为他铺平一切进教廷当修士的道路、提供一切所需资源”。
可无论哪个，吉尔特都做不到。
还有下句“绝不对母亲讲吉尔特曾对乌里昂不好”，只要乌里昂乐意，对吉尔特完全可以连夸带损的阴阳一整天。
也就吉尔特被乌里昂物理堵嘴，本身脑子缺根筋还自私暴躁，又被执事乌里昂洛莱惊吓三连，才没顾及要扣字眼的细节。
谈判筹码约等于没给，就连最后的谈判结果，可操作空间大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南郡一个村，乌里昂没提名字，吉尔特也没管，只听乌里昂说特困生入学就满口答应。
现在乌里昂决定了，就问库房拿那个最富最肥的。
四舍五入挖空整个郡的税收！
而看似全场最惨的执事，受伤则是乌里昂本次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执事早年跟随乌里昂亲妈走南闯北，最擅长的事是执事，第二擅长的事是打人，第三擅长的事是挨打。
“计划实施很成功，这次事实加证据，足够把他钉死。”
乌里昂目送慈善家完全消失，转身看向担架上绷带沁血的执事，阳光灿烂：
“塞米利安，今天辛苦你了。”
原本毫无声息的执事此时缓缓站起，垂目微笑，向乌里昂优雅行礼：
“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