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是岂有此理!
“父亲!都怪他!”
洛莱指着地上跪着的执事,边哭边告状:
“您明明看他实力强大,又对深红家忠心耿耿,才派他保护车队。”
“可是我之前已经问过他了,他被坏人骗出车队,没有好好保护我们,这才让车队被截,我们被血族抓走,真是大笨蛋!”
吉尔特还没来得及接话,洛莱转手又指向乌里昂:
“乌里昂是我的伴读,可没有提前察觉车队被截的危险,竟然跟我一起被魔法击晕,真是太没用了!”
“呜呜呜父亲!魔窟里特别黑,特别可怕,血族特别凶!多亏了乌里昂想出了许多好点子,我们才好不容易从血族那里逃出来!”
“书上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房子盖得富丽堂皇,穿得跟我们一样,可是他们吃人!”
“乌里昂为了救我,差点就被血族吃掉,如果不是他聪明,现在我们都已经被血族吃了呜呜呜呜呜……”
洛莱一边抹泪,一边偷眼观察吉尔特的反应。
父亲讨厌乌里昂哥哥,恨不得要杀掉哥哥。
但是洛莱喜欢乌里昂哥哥,绝对不想让他被父亲定罪,被管家婶婶打死!
没错!
哥哥说,洛莱今天的任务,是帮助哥哥击败父亲!但是,又不能暴露洛莱跟哥哥是好朋友!
所以要委婉的夸,要命的哭!
就算是父亲,也不可以平白无故欺负哥哥!
洛莱一边瞅着吉尔特的反应,一边控制假哭的强度和响度。
吉尔特哄她,就哭得轻点。
吉尔特发呆,就哭得重点。
大厅外,仆人间偶尔传出极低的交谈。
“乌里昂和塞米利安救了洛莱小姐?”
“那老爷为什么要罚他们?”
“不知道啊,不过老爷经常这样……”
“嘘别说话代管家看过来了……!”
……
此时,被暗算的吉尔特不知所措,看看洛莱,又看看旁边的女管家。
女管家愕然,叹气,狠剜了乌里昂一眼,极不情愿的点头。
她单想着只报告他们的错处,不提他们的功劳,老爷回来就能毫无顾虑的把他们处置了。
没想到洛莱小姐五天过去竟然还记得那个私生子的好。
而且竟然这么大胆,没等老爷问她就先把事情始末全说了一遍。
而且这个说法……虽然句句在骂人,但是怎么听着骂的那两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
吉尔特当机了。
他机械的抚摸洛莱的脑袋,机械的重复“不哭不哭乖没事了父亲在这里”。
洛莱把他要问的事全说了,该骂的人全骂了。
这之前,关于车队被截,女管家报得又糙又急,只说他吉尔特老爷的宝贝继承人差点命丧血族口,还说乌里昂跟执事回来就合伙欺负她。
可从没人跟他说过是乌里昂这个野崽子救了他的宝贝继承人啊!
而且凭啥他审乌里昂审执事,先发言的会是他的宝贝洛莱啊!
这样岂不成了他吉尔特差点误杀了洛莱,那野崽子乌里昂成了洛莱的救命恩人吗?!
救命恩人,岂不是更难杀了!
真是岂有此理!
不行!得找理由把他的功劳盖过去!
吉尔特肌肉发达的头脑飞速旋转,目光在几个人之间来回扫视,没一会儿就脑仁过热计上心头。
“大胆!”
吉尔特一拍桌子,大手一挥:
“执事误事,让我没了车队接近破产,还差点没了儿子!”
“乌里昂救人能力不足,让我的继承人受伤!可能会长不好留疤!”
“统统该打!”
“代管家!上钉板!各打四十!”
乌里昂眉毛一挑,洛莱瞳孔地震、震得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但瞬间捂住自己嘴巴。
执事闻言,抬眼盯住吉尔特,淡淡开口:
“老爷,我体格能抗暂且不论,四十钉板,您这是要把洛莱小姐的救命恩人打死么?”
“我……”
吉尔特一时语塞,但随即面色涨红:
“主人发话!哪有你个下人反驳的份!”
执事不卑不亢:
“老爷,老伯爵大人临行前,命我代行监察之责。”
吉尔特面色酱紫,哐当一拳砸烂茶几:
“你!别仗着老头子喜欢你就要上天!我告诉你!一封假信就能把你骗出车队,你这是失察!失职!差点让我的宝贝洛莱被血族吃了!老头子要是能回来我就找他治你的罪!”
执事似乎想到什么,低笑一声,向乌里昂的方向望去一眼。
接着,脱下上衣和里衬折叠放在膝上,将遍布疤痕的脊背一挺:
“那么就请老爷,准许我先代洛莱小姐的救命恩人受过,待老伯爵大人回来,再分辨定罪。”
“你你你你……你放肆!简直岂有此理!”
吉尔特暴跳如雷,一把夺过女管家手里半米长的钉板,抡圆了就朝执事后背猛抽!
厅外仆人一阵惊叫。
洛莱真的哭了。
为什么最可靠的大人发言,还是会把父亲惹得暴怒啊。
塞米利安说的话,明明一句都没有错。
难道真的像乌里昂哥哥说的,父亲脾气真的很坏吗……?
……
“啪!”“啪!”
血肉横飞,条条钉沟深可见骨。
执事脊背挺直,一声不吭,仅在钉板落下瞬间轻微摇晃。
血流满地。
吉尔特抽了半天,或许是手酸了,把血糊糊的钉板扔给女管家:
“接着打!给我打服!打到他求饶!他不是要替那个小杂种挨板子吗!给我打满八十!打到他亲口说自己错了不该顶撞主人!”
女管家浑身一抖,想要说话,又似是想到什么把话吞下,钉板毫不犹豫挥下去,力道比吉尔特还狠。
空旷浮华的大厅开始响起有节奏的击打声,大厅外,所有仆人瑟瑟发抖但无人敢言。
暗红在砖缝汇聚成溪流。
洛莱面色惨白紧闭双眼,乌里昂神情紧绷眼里冷意森然。
腥咸味渐渐浓郁,乌里昂的血族血脉蠢蠢欲动,即将冲破桎梏。
……差不多了。
乌里昂沉下心境,低声开口:
“老爷,您该停手了。”
那头,吉尔特正沉迷于暴力带来的感官刺激,突然被打断火气腾的冒起来:
“小杂种,你小子嘟囔什么?”
乌里昂向前踏出一步,暗属性魔法沿着地上的血迹迅速蔓爬,笼罩在吉尔特脚下。
他怜悯的目光望向吉尔特,凉凉的开口:
“老爷,您这样当着全伯爵府人的面无理行事,不怕老伯爵大人回来责罚您吗?”
吉尔特两眼圆瞪。
我怕他作甚!他一个七十多快入土的老头子,这次出征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
况且,我吉尔特管理家务,自然有我的道理!
“啪!”
吉尔特一拍桌子:
“好想法!我当然怕他!”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女管家手里的钉板都停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吉尔特好像突然回过味觉得哪里有问题,他又啪的一拍桌子:
“对!刚刚说对了!我当然怕他!怕的要死!你停下!别打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吉尔特,所有人的心里滚过一个念头:
四十多年,吉尔特老爷终于肯承认自己害怕老伯爵了。
但是,吉尔特老爷是怎么突然想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