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飞云之下》
“有点难吧？”
回到制作室，李成林接了点温水喝了一口，笑着问向脸色有点发苦的金钟铉。
“不是有点难。”金钟铉摇摇头：“对我来说有点太难了。我怕跟不上你。”
“没关系，今天我们先来几遍试试，不行的话我还有备选歌曲。”李成林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嗓音挺合适的，放松一些唱就好，我会配合你。”
“我刚刚听了成林唱的demo。”金钟铉眼神复杂的看着李成林跟他一样年轻的脸庞：“实在难以想象大家都是同龄人。”
“没关系的，钟铉。”金泰妍拍了拍金钟铉的后背，安慰他说：“等你真的看过他的现场演出，你就知道录音带里那个他根本不可怕。”
叹了一口气，金钟铉苦笑着说：“以前做练习生，总想着超越泰妍前辈获得唱功第一的评价。没想到出道以后，反而见到了唱功更可怕的……甚至还是同龄人。”
“这就是天赋啊……”金泰妍感慨道：“有些人无论你如何努力也永远无法追上的。”
“好了，别开玩笑了。”李成林打断两人的自怨自艾：“歌词熟悉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来一小段试试。”
……
控制台前，金泰妍戴着监听耳机，兴奋的握着话筒：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喔？”
转头看了看金钟铉，见他比出OK的手势，李成林开口向金泰妍示意道：“开始吧。”
轻柔的前奏响起，李成林调整呼吸，调动情绪，全情投入进演唱。
“风，让云长出花，漫天的花，”
“无声开在乌云之下，然后，又飘到哪里呀，”
被耳机里传来的声音震得头皮发麻，金钟铉全力准备，也认真的投入进歌曲：
“漫步在人海的人，你过得好吗，”
“是不是又想念家，心中那炙热的梦啊，”
李成林听完金钟铉唱的两句，在心中默默点头。这么短的时间能发挥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
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合唱：
“它多久没说话……”
第一遍以熟悉为主，李成林没有对和声部分有什么要求。
唱到后半段，两人对彼此的声音都有了了解，彼此配合的默契也初步展现。
“哇，真的不错啊！”
一曲结束，金泰妍赞叹的鼓掌。
“果然都是实力派，第一次配合效果就很好嘛！”
“是成林在主动调整配合我的。”金钟铉腼腆的笑了笑：“所以才能这么快找到感觉。”
“效果不错。”李成林听了一遍回放道：“再练习几次，就加入和声吧。”
于是，一遍一遍的调整，一遍一遍的练习。金泰妍回SM跟成员们合练后，李成林二人已经差不多定下了整首歌的配合细节。
“你不用回去跟组合成员排练吗？”
差不多练习了一整天，结束时已经快天黑了。李成林看了一眼时间，向金钟铉询问道。
“晚上还会去的。”喝了口水，金钟铉笑了笑说：“跟成员们已经练习很久了，跟你还是第一次。所以说了要多费些时间在这边。”
“进度不错的，我觉得可以乐观一点。”李成林站起身道：“那我请你吃顿饭吧，辛苦你被我突然拉来排练了。”
“这不太好意思吧？”金钟铉挠挠头道：“受益的人是我，应该我请你才对。”
“你们现在刚出道，哪来多少钱啊？”李成林笑了笑，没有答应：“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请我吧。这次就算是你给我帮忙的报酬。”
眼神黯淡了一瞬，又很快隐藏起来。金钟铉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没有去什么豪华餐厅，李成林开车带金钟铉去了一家中餐馆。
“我最近肠胃不好，只能吃清淡一点。”李成林点了一份清汤面，把菜单递给金钟铉：“你们刚出道，饮食上被控制的很死吧？今晚还要练习也别吃太多，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多点几份，我让他们给你打包带回去，给队友们加一顿夜宵吧。”
“好。”接过菜单，金钟铉看着一条条菜名和图片，心下却有些犯难。他没怎么吃过上面的菜。
看他拿着菜单半天不说话，一副为难的样子，李成林才想到金钟铉大概不知道点什么。
一拍脑门，李成林歉意的说：“还是我帮你点吧。忘记问你吃没吃过了。”
找了些好消化味道又不错的菜品，李成林问了问金钟铉SHINee的人数和经纪人助理的人数，按人数点了单。
饭菜还在准备，李成林给金钟铉倒上热水，准备跟他聊聊天。
“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几乎吃不到什么中餐或者韩餐。”
把水杯递给金钟铉，李成林笑着对他说：“所以回国以后，我特意找了几家好吃的店。”
“我朋友很少，平时也都很忙，一般只能我跟经纪人或者助理一起吃。”
“钟铉你还是我回国以后第一个单独跟我吃饭的朋友呢。”
“成林这么优秀，怎么会缺朋友呢？”语气轻轻的，金钟铉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概是因为太专注在自己的事上了吧。”耸耸肩，李成林说道：“我小时候除了跟女朋友，基本上不会跟同龄人接触。就算被主动找上，我也会想办法推脱掉。”
“成林有女朋友了？”金钟铉有些惊讶的道：“青梅竹马？”
“啊，是啊。”想起白菜的样子，李成林温柔的笑了笑：“她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的朋友。现在也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真美好啊。”金钟铉有些羡慕的感慨道：“事业和爱情都有美好的成就呢。”
“你为什么想做爱豆呢？”李成林把话题转到对面的金钟铉身上：“因为热爱音乐吗？”
“……”沉默了片刻，金钟铉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却又不太敢拒绝。
“没关系，只是朋友之间聊聊天。”李成林也意识到他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马上开口道：“朋友之间不用客气的，不想说就不用说的。”
“谢谢。”金钟铉松了口气，露出温和的微笑。
服务员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李成林清理了一下桌子，示意金钟铉先吃饭。
“趁热吃吧，包你满意的。”
忙了一天下来，饥肠辘辘，两人吃的都挺快。
李成林的一碗清汤面很快见底，金钟铉也很快停了筷子。
“吃饱了？”李成林看金钟铉的碗里还剩了一些米饭没吃完，开口问道：“没吃饱的话继续吃就好了，不用管我。”
“不，我吃饱了。”揉了揉肚子，金钟铉说道：“已经吃了不少了。”
“好吧。”李成林点点头，也不再劝：“那消化一会，我送你回去。”
两人坐在中餐馆三楼的靠窗包厢，透过窗户就能看到首尔夜幕下灯火阑珊的街道。
时间还不晚，路上的车流仍然不息，隐约飘进包厢的街边店铺里的音乐声，是熟悉的《Sugar》的旋律。
“很美吧？”
李成林望向窗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我在伯克利的时候，经常晚上忙到很晚。”
把照片发给裴珠泫，李成林看着金钟铉说道：“虽然我从小就接触音乐，但是毕竟入学的时候年纪小，比起身边那些多年练习的人还是少了一些底蕴。所以晚上要经常在学校的乐房里加班练习乐器。”
“你很早就考上大学了吗？”
金钟铉不太了解李成林的经历，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啊。”李成林回忆着当时的辛苦：“虽然大家都说我是天才，实际上我也只是开智早一些，嗓音条件好一些罢了。”
“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我为了追赶进度也付出了不少呢。”
“就是因为这样才顾不上交朋友吗？”金钟铉问道。
“也不止吧。”李成林吐露真心说：“比起同龄人，我的心智要成熟得多。所以觉得很难跟同龄人接触。”
“在国内的那几年，其他学生还在为课本上的知识苦恼的时候，我一个人学着他们眼里的天书。”
“他们在追那些爱豆的时候，我每天听的都是皇后乐队、MJ的歌。所以无论是学习也好爱好也好，我都很难跟他们交流。”
“到美国以后，身边的其他学生基本都比我大，也不太愿意跟我交往。我也懒得迎合他们。”
捏了捏自己的脸，李成林补充道：“再加上因为肤色，即便表现得再出色也难免受排挤。”
“那侨胞呢？”金钟铉问道：“在国外，侨胞之间总会团结一些吧？”
面对他的问题，李成林不屑的笑了笑：“的确是挺团结。但是有些人脑子有问题，比起那些外国人，我更不愿意跟他们接触。”
裴珠泫还没回复，李成林锁屏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回国以后，我到SM做制作人，慢慢接触到了公司的艺人们。”
“少时也好，SJ的哥哥们也好，大家都算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彼此之间也有共同话题，对我也没有在国外时的那种排挤。所以才渐渐交了一些朋友。”
“真心热爱音乐，真诚的与人交往。我喜欢和这样的人们交朋友。”
房间的窗户半掩着，九月的夜风带着凉爽的气息，悄悄流进了包厢中。刚才的音乐声已经换了一首，轻快的曲调隐约回响在屋里。
静静看着窗外，也许是受到什么感触，金钟铉听着李成林的叙述慢慢放下了心防。
“我小时候，受妈妈的影响，对音乐很感兴趣。”
李成林转头看向他，金钟铉望着窗外的眼睛里闪着一抹温柔，并逐渐泛到了金钟铉的脸上。
“那时候我很爱在家里唱歌，小区里都能听见我的声音。”微笑的回忆着，金钟铉有些自嘲的说：“妈妈说我是唱片店的人形广告，大家听我唱歌就知道家里开唱片店。”
“后来上中学，我自学贝斯加入了学校乐队，那时候大概有挺多人喜欢我演出的。”
笑容淡了下来，金钟铉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不过有人喜欢我，也有人讨厌我。”
“这事我连家人都没告诉呢。”金钟铉扭头，有些玩笑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些话可以对成林说。”
“霸凌吗……”
李成林轻轻点头，很快又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不缺这样的经历，明白不被人喜欢的委婉叙述下的真相。只是没想到，偶然遇到的朋友也会有这样的经历。
“后来，十五岁那年我就进到公司了。”金钟铉没有否认，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
“当练习生的时候，我也没有特别好的朋友。放了学就去练唱室，每天都要自己在里面练习五六个小时再回家。”
“因为梦想，也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我一直拼命的练习。”
“好在，终于顺利出道了。”
金钟铉叹了口气，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接下来只要努力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呼……”李成林听完他的一段话，心情变得很复杂。
“看起来，我们俩竟然在许多地方都挺像的。”
“是吧。”金钟铉扭头看着李成林，微笑着说：“我也觉得呢，意外的有相像之处。所以觉得有些话可以放心对成林说。”
彼此对视着笑了笑，两人都觉得二人之间多了一份亲切感。
两个同岁的年轻人，怀着同样的对音乐梦想的向往，都有过相似的孤独和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许相像的灵魂会彼此吸引，冥冥之中两个少年就这么相遇了。
比起作品找到了合适的合作对象，遇到合得来的朋友更能让李成林感到高兴。
而且，论起被霸凌被针对，前世的李成林有太多可以讲的故事了。
“总之，就像你说的，好好努力。”
李成林举起水杯，以水代酒：“就用这杯水代替酒，干杯以后一起努力吧。”
“已经这么优秀了还说要更加努力。”金钟铉举起杯子跟他碰了碰，揶揄道：“会让我很有压力啊。”
“那就尽量化压力为动力吧。”李成林一口喝掉杯子里的水，起身招呼金钟铉准备离开：“走吧，去把给其他人准备的夜宵拿上，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