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拜访机凯种
没有任何波折，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潜入了空中战舰残骸的内部。
挥去累积的灰尘，暂且先坐下来，为自己能活着来到这里的幸运而窃喜……集中精神！
没有过于放松，伊旺立刻如此告诫自己。
他们平心静气，成为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甚至压抑呼吸和心跳声。即使如此，五感仍保持敏锐，就算是一粒灰尘也不放过，然后才开始调查这艘船。
相对来说这个地方危险性较低。
因为已经远离战线，而他们所在之处是遭废弃的垃圾堆。
但是却也与「安全」相去甚远，因为或许会有自战场脱离的怪物出现。
或者是与战争无关的其他种族在附近徘徊。
又或者，万一搭乘这艘战舰的地精种还活着——就算对方处于濒死状态，这一行五人的性命也会马上结束。
这就是现实，只能让人感到无言的，蛮横无理的现实。
地精种只要手拿触媒说一句话，就能令数百名人类化为尘埃。
当然，如果没有触媒，那就另当别论了。
地精种是和人类颇为类似的种族，他们的强大来源于高超的制造才能，能够随意打造各种各样的魔法装备，而相比起来人类连精灵都没有办法沟通，算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但是，地精虽然在持有魔法装备（触媒）的情况下很强，但在没有魔法装备（触媒）的情况下，他们同样不会使用魔法。
这一点就和人类一样了。
而人类这边，就算不能使用魔法，但他们还有武器——伊旺想着，摸了摸腰间的手弩。
不仅仅是手弩，在他们五人离开聚落的时候，陆拾还给了他们一件最新研发的特殊武器——一种圆滚滚的，点燃之后会发生剧烈爆炸，被叫做「手雷」的东西。
有这两样东西，应付一些特殊情况，足够了。
“喂，伊旺，大丰收喔！！”
听到从背后响起的巨大欢呼声，伊旺瞳孔一缩，抱着头转过身来。
只见在稍远的地方，卡法正激动地露出兴奋的眼神，对着他大大地挥动右手：“快点过来，这家伙可不得了啊！”
伊旺冷眼注视了卡法一会儿，然后朝旁边的里克看去。
“……”
里克不发一语，缓缓举起一只手，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仅仅那样，原本兴奋不已的卡法立刻肩头一颤，发出一声小小的呻吟。
“抱……抱歉，总、总之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分出两个人去望风，里克和伊旺凑到卡法旁边，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无数复杂的方块组合，像是拼图一样的东西。
卡法将它拿在手上，用力扭转一下，盒子顿时发出七彩光芒。
“这是——！”
看到投影在虚空中的大型图画，就连伊旺也难掩惊喜地发出声音。
“不会吧……是世界地图吗！？”
“对，而且这个可是最新版！”
世界地图。
看上去比陆拾手绘的那张还要精细很多。
里克端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投影，心里估算着这东西有没有能够和森精种交易的价值。
虽然至今人类靠着收集来的资料和自己的测量，做出了某种程度的地图，但是此时射向空中的光所描绘出的线条——极为精密地区分出这世界的陆地与海洋。
因为战争的关系，这个世界的地形无时无刻不在改变，这个东西确实很宝贵……
“……不只是地图。”里克发现这张地图上的文字并不只是标注了地点和名称，“还有各方战略和现在的势力分布，书写的过程中用了地精种的暗号……等等！”
里克突然注意到，在地精种的首都哈登费尔的上方，有一个格外陌生的名词。
“髓……爆？”
还没等他细想，地面突然传来沉重的震动。
“！”
一瞬间，三人好像约好了一般，同时压低姿势，冲入阴暗处藏身。
远处望风的两人也快速逃了回来。
“是妖魔种。”其中一人说。
“只有一只，距离我们大概五十公尺，并没有发现我们，判断是落单的游荡妖魔种。”另一人说的比较详细。
妖魔种，由幻想种的突然变异体——「魔王」所创造出的魔物，没有理智，也没有族群意识，其他种族都将其视为野兽，一旦遭遇就一定会发生战斗，没有任何谈判的可能性。
同样，因为没有智慧，妖魔种很容易在行动中脱离族群，成为游荡妖魔种。
在过去，妖魔种是人类在远征时最不愿意遇到的种族，因为哪怕是游荡妖魔种，对于人类的远征小队也是一个致命打击，但是现在，他们反而庆幸遇到的是游荡妖魔种。
因为这代表着这只妖魔种单独行动，没有队友。
而且此刻会在这种场所走动的妖魔种，更是在游荡妖魔种中最下等的种类。
很可能是食人魔或巨怪一类。
正常情况下，一只游荡妖魔种能够对付两到三只常规兽人种，而人类即使再怎么用心准备，也不可能杀死哪怕一只妖魔种。
当然，那样做也没有意义。
就算驱使智慧、战略和陷阱，成功讨伐一只妖魔种，那又有何意义？
因为那样而被高智能的上位妖魔种发觉，而认定人类对他们是「威胁」的话会如何？
人类将会毫无反抗之力地惨遭灭绝。
因此那个时候的人类只能采取一个行动——逃，除此之外不必考虑其他选项。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
在与陆拾的交谈中，里克明白了，成为「幽灵」或许能够让人类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幽灵」是没办法阻止战争，更没办法获得战争的胜利。
人类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变强，拥有足够平息战争的力量，才能够终止这场永不休止的大战。
必要的牺牲，是为了长久的和平。
于是，里克缓缓抬手，打出手势：‘所有人，装备弩箭，取出手雷备用，执行风筝战术。’
训练有素地四人悄无声息地执行了里克的命令，他们动作一致，连呼吸也完成了同调——这是陆拾教给他们的，名为呼吸法的技巧，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体能。
他们握紧手弩，箭簇上和眼神里都闪烁着冰冷的光。
——
在里克小队遭遇妖魔种的同时，陆拾也来到了人类聚落东侧一百五十公里处，寻找着机凯种的位置。
机凯种是相对来说极为特殊的一个种族。
说是种族，其实他们更像是一个整体，如果用现代化的方式进行描述的话……大概就是“多个体连接的强人工智能”。
机凯种的单个机体收到的信息将会被传输给指挥体，连结体和全连结指挥体爱因兹希，类似于“用户端收集信息到服务器端、经过服务器处理后再返回到用户端”的过程。
机凯种内部的等级及职能正是用这种“服务器向用户”的方法分离出来的，而考虑到整体的性能，一个机能障碍的个体也可能会被指挥体解除连接——就像是因为思考「心」的问题而被驱逐的休比。
因为身体几乎全部都是由金属铸造，所以机凯种对于饮食和居住的地方并不挑剔，他们只需要足够的精灵所谓能源就可以驱动，也不需要通过睡觉这种低效的方式来恢复精力。
说白了，就是一群机器人。
想要找到这么一群机器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他们并不存在生命体征，陆拾也不是直接用肉眼就能观测到精灵的天翼种，所以他只能一点一点地检查每一寸土地，用神识扫描其中的波动，尝试捕捉机凯种之间轻微的讯号。
这算是一个大工程了，陆拾并没有完整共享其他世界陆拾的能力。
现在他相当于三分之一个李帆陆拾，二分之一个封神陆拾，五分之四的龙族陆拾——只是大概估算而已，别问为什么李帆陆拾比封神陆拾强，因为李帆世界没有限制，所以李帆陆拾就是最强。
他的神识修为不高，所以每扫描一块区域，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恢复精神。
截止到目前，他已经搜索了将近10平方公里的面积，没有任何发现。
他不得不再停下来休息一会。
看着面前落满黑灰的大地，陆拾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物理意义上的头疼。
他的神识消耗过度了。
该死的，这群机凯种藏的是不是太深了点，这都找不出来？
还是说他们之间的讯号能够屏蔽神识感知？
不，没可能，在神识的探查下，就算是被黑灰遮蔽的精灵波动都一览无余，这是连天翼种都做不到的事情。
类比一下，神识在这个世界的精准程度堪称透视雷达，机凯种之间的讯号可能很微弱，但绝不可能完全屏蔽神识感知。
结论只能是——机凯种并不在这片区域。
陆拾休息片刻，又重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开神识，继续向东。
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
十公里、二十公里、三十公里……
终于，在距离人类聚落二百一十公里的地方，陆拾有了发现。
那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岩壁，看上去格外陡峭，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有东西生活在这里。
但是岩壁里却有强烈的讯号在活动着。
从外界完全看不到精灵的存在，机凯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隐藏了精灵的波动，这是连天翼种也没办法找到的完美藏身之地……但他们被一个人类发现了。
陆拾驾起一阵风，让自己慢慢悬浮在了岩壁前，伸出手，轻轻触碰在岩壁上。
“轰——”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瞬间，神识捕捉到的所有讯号全部显示。
下一秒，那些讯号又全部回复，陆拾微微皱眉，快速将两条手臂交叉挡在面前。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一道白光轰穿了岩壁，直直落在了陆拾身上，将他击飞出去。
紧接着，说不清的机凯种从岩壁破开的位置飞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陆拾。
此时的陆拾看上去格外狼狈，因为在地上打了个滚的缘故，他浑身上下都沾上了黑灰，两条袖子也不翼而飞，露出两条长满鳞片的手臂。
“啧，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动手，你们机凯种还真是有够没礼貌啊。”
陆拾拍打着身上的黑灰，声音里满是谴责，给对面的机凯种都说愣了——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是面前这家伙先动手，袭击了他们的基地，他们只是反击而已。
“【解析】，袭击者体内检测不到精灵存在。”
“【判断】，袭击者的种族为「猴子」。”
领头的机凯种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完全就是机器人。
陆拾咬牙切齿：“你说谁是猴子啊！我是人！是人！人！”
“【更正】，目标种族疑似「人类」。”
“【疑问】，人类并不具备抵挡「全方位交叉」的能力。”
“【判断】，目标为龙精种或天翼种，以人类身份作为伪装。”
听着机凯种的话，陆拾只觉得蛮无语的，更让他无语的是他还没办法反驳，因为机凯种的判断从某种程度上讲完全正确，他的本质相比人类其实更接近龙精种，但很可惜他依旧不能沟通精灵，也不能将过去和未来的力量同步在自己身上。
这么说的话，他除了肉体力量和龙精种差不多之外，其余的各方面都稍逊一筹。
当然，这个话题并不适合在这种时间讨论。
陆拾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尽管那身袍子已经破破烂烂，但是他依旧一丝不苟地拍打掉了身上所有的黑灰，然后抬头，看向上方的机凯种。
“【警告】，伪装成人类的不明种族，说出你的目的，否则你的一切行为都将被视为攻击。”
机凯种是「不会发动攻击」的种族，他们只会在遭受攻击时被迫反击，也正因如此，在陆拾没有明确的攻击意向的时候，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他看着那名机凯种，摇了摇头：“你还不够。”
“【疑问】……”
“别废话了。”陆拾打断了这名机凯种的话，格外认真地开口，“叫「全连结体指挥（爱因兹希）」出来，我的事情，只和他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