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反击的计划
“嘿！”
一只手拍在里克肩膀上，但却并没有吓到他。
经常远征的里克早就养成了敏锐的感知，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后有人。
“陆拾，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玩这种小把戏。”
里克转过身来，表情有些无奈。
陆拾却是耸耸肩：“至少这代表我还保持着一个健康的心态。”
“好吧。”里克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目光重新放回了空地上，“那是你最新研究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
陆拾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弩，摇头晃脑地塞进里克手里，显摆道：“去，你自己试试。”
“……神神秘秘的。”
里克摇摇头，走进空地。
原本在这里训练的人们都尊敬的向里克行礼，里克冲他们点点头，然后走到一个位置上。
他刚才旁观已经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的训练内容一共分为两项，一项是在穿着那两块黑色板子——被陆拾称作铁甲的东西——的状态下来回跑动，应该是锻炼耐力和灵活性，而另一项就是用手中的武器，去射击远处那个画着一个又一个圆圈的目标，命中最中心的红色区域最为精准。
里克花了两分钟摸清楚了手弩的操作，然后快速将弩箭装在弩机上，然后扣动扳机。
“咄——”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弩箭结结实实钉在了目标上，正中红心。
但是里克的动作还没完，他又快速装上一根弩箭，这次连瞄准都没有，里克抬手就射。
“咄——”
这次明显是有些射偏了，并没有命中红心，但也在最内那一个白圈之中。
里克又快速装箭，不到一分钟连射十箭，全部命中标靶，比其他那些已经在这里训练了好几天的家伙命中率还要高。
陆拾忍不住鼓起掌，他没想到里克居然还有如此出众的射击天赋，看来之后有必要引导里克往这个方向发展一下。
里克可不知道陆拾的心思，他正低着头认真端详着手中造型怪异的武器。
不得不说，这东西确实给了他一个惊喜。
体积小巧，便于携带，攻击迅速，杀伤性强，如果用于偷袭并一击命中要害的话，能够对兽人种这种不会魔法的种族以及吸血种这种身体羸弱的种族造成致命打击。
有了这东西，远征遇到「其他种族」时的存活率能提升三成。
别看只有三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自从聚落成立至今已经过去五年，五年来已经有四十七个人因为远征失去了生命，五年只死了四十七个人，对于孱弱的人类而言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战绩，但是如果存活率还能再提高三成，那这四十七个人就就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能活下来。
当然，里克也清楚，有些账不是这么算的，只不过他却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那四十七个人的名字，想象着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里克闭上眼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拿着手弩来到陆拾面前。
“怎么样？”陆拾笑着问，显然他对于自己的发明很满意。
从很久以前他就这样了，聚落里的纸张草席全部都是他发明出来的东西，而他每一次发明出很好的东西，都会露出这种得意洋洋的表情。
实际上，里克对于这种叫做「弩」的武器也很满意，但是……
“东西很好，但不能用。”里克摇摇头，将手弩还给陆拾。
陆拾咂咂嘴，其实他早就猜到了里克会这么说。
里克的性格虽然看上去很坚强，能够带领一群人在这种末日一般的世界活下来，但其实他是斗争回避型的人格，一般遇上战斗并不会考虑反击，而是以保命和逃跑为第一要务。
倒也不能说这么做就是错的，毕竟这个世界的人类根本不是其他种族的对手，按照里克的方案，至少能够在面对危机的时候给人类留下火种，不至于全军覆没。
但是陆拾的考虑和里克不同。
他很清楚，在没有反击的力量的时候里克确实是对的，保全自身才能谋求发展，但是有了反击的力量就要给敌人迎头痛击，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这是无论在那个世界都不变的硬道理。
“里克。”陆拾认真看着里克，“我知道，你是想要让聚落里的大家能够活下去，你觉得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但是，里克，你要知道，希望是不会自己出现的，只有我们去争取，才能将希望握在手中。”
“……”
“我知道，你讨厌战争，但是活在这样的世界，我们别无选择，不战斗就不能生存，只有变强，只有反击，才是人类应该走的道路。”
“……”
“我也不瞒着你，手弩只是第一代的武器，实际上我已经想好了后续应该开发什么样的武器，其中最强的威力甚至能够媲美神灵种的攻击，另外还有几种能够提高单体作战能力的，只要人类手握那种武器，就算面对天翼种也有一战之力。所以这一次，里克，听我的，好吗？”
“……”
长久的沉默，里克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静静的听着陆拾向他描述的一切，觉得那样的未来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但陆拾的眼神里满是笃定，这让里克内心深处也涌出了一丝信心。
或许……虽然只有想一想，但或许……人类真的能够从这个世界的尘埃中爬起来，向其他种族发起反击和复仇。
“你打算怎么做？”里克轻声问。
陆拾闻言，立刻掏出了自己前些天手绘的地图：“你看，我们现在在这。”
他指了指人类聚落目前所在的位置。
“从我们这个位置向南，会进入地精种的王国，那群生活在地下的小个子对我们的威胁很大，而且他们还有巨人种和幻想种作为盟友，所以我们必须远离他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在地图上游走。
“从我们这里往北，会进入龙精种和森精种的领地，龙精种其实还好，他们并不在意土地的归属权，森林种相对而言也是性情温和的种族，而且他们心眼很小且和地精种有死仇，只要我们能够搞到地精种的情报，就有机会从他们那里换取帮助。”
“要怎么样搞到地精种的情报？”里克问。
陆拾指着一处山谷：“可以去这里。”
实际上那并不是一座山谷，而是一处陨石坑，是之前在这片区域发生的一次「小冲突」导致了地精种制造的一架空中战舰坠毁，才在地面上人为制造出一个大坑。
直到目前为止，空中战舰的残骸都还在深坑里躺着，地精种没有回收废弃品重新利用的习惯，所以这玩意大概率还会在坑里躺很久。
“去那里的话，应该就能拿到地精种遗留的情报了，能够作为重要的筹码来使用，而最后……”
陆拾指着人类聚落往东一点的地方。
“按照我的推断，机凯种的据点很有可能是在这片区域内，但是具体位置不明，所以我准备亲自出马去找一下。”陆拾认真道，“他们没有盟友，也不会主动发动战争，对于人类的攻击性也不强，更重要的是，人类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能够被拉拢成为我们的庇护伞。”
里克听着陆拾的分析，忍不住点了点头：“非常切实可行的计划，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里克从陆拾面前抽走那张地图，展示在陆拾面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势力分布的？”
陆拾：“……我推理出来的。”
——
虽然直到最后，陆拾也没能解释清楚自己是从什么地方获得了各个种族的势力分布，但里克也没有深究。
毕竟就信任程度而言，陆拾和克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两个人，所以他没有再追问，而是直接选择按照陆拾的安排去做。
于是，聚落里出现了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两位首领居然同时离开了聚落，进行「远征」。
里克带着几个训练有素的战士，所有人都装备齐全，负责去空中战舰残骸的位置收集情报。
陆拾则是单独出门，去寻找机凯种的据点。
虽然说独自行动对于弱小的人类而言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但是介于机凯种是相当机警的种族，一但有超过一定数量的个体在他们活动的区域附近行动，就会致使其进入潜伏观察状态，所以陆拾并不能和其他人一起行动。
这么危险的事情，本来里克和克珑都觉得应该换一个人来进行的，但是陆拾却认为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说服机凯种，所以坚持要亲自去找机凯种谈判。
其实还有另外一方面，那就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
对别人而言非常危险的任务，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只要不碰上强大的神灵种，问题就不算太大。
于是两伙人同时出发了。
两个首领都不在，聚落的大小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克珑的肩膀上，好在作为里克的姐姐，克珑平时也处理过很多事情，现在接手两人的工作也算是得心应手，只不过会比平时忙很多就是了。
这让克珑忍不住抱怨，这两个家伙真的太不体贴了，以后一定很难找到老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勉为其难，和陆拾在一起好啦。
至于里克……让他自己想办法。
这么一想，克珑的心情好了很多。
但是里克和陆拾并不知道克珑的想法。
两人正在赶往目标的路途中。
——
头部罩着防尘面具，毛皮镗甲抵抗猛烈的寒流保护身体，只要把这些装备全部脱下，随处找个地方躺下——弥漫「黑灰」的大地与风会让人得到睡着般的解脱感。
伊旺哈出一口白雾，默默跟上队伍。
——真想休息。
从早上一直工作到现在，手脚早就没感觉了，真想喝碗温暖的浓汤驱走这些灰，枕在老婆的胸口打盹——如果那样的愿望不能实现，那还不如……
想着想着，伊旺身子一震，随即斩断思绪。
出生在这样的世界，怎能既没有活着的理由，也没有死去的理由，那岂不是太可怜了一些。
“——伊旺，你是被黑灰侵入脑部了吗？”
听到同伴的低声呼唤，伊旺回过神来，眨了几下眼睛，望向身旁的两名同伴。
“……卡法，我只是休息了一下啦，毕竟我也老了啊。”
“如果你算老，那我们也差不多了吧？”
卡法苦笑着说道。
伊旺则像是开玩笑似地，回答比自己年轻一辈的青年：“你心里要有所准备喔！有一天你的身体会突然无法像以前那样逞强，人都是这样的。”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如果已经休息够了的话，就该走了。”
一行队伍总计五个人，披着野兽的生皮，顺着岩石的阴暗处，四肢着地爬行而来。
四肢失去了知觉、挨饿不吃饭，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被「敌人」发现，为了生存。
而且，也是为了来到这里。
伊旺点头答应，不发一语往山丘下看去。
一如所料，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陨石坑……以及坠落在中心的钢铁堆。
那就是在上次的冲突中坠毁的空中战舰。
也是他们这一行人的目的。
那个残骸的装甲上有个似乎能够进入的裂缝，他们躲进裂缝的阴影里。
伊旺向一个青年问：“……灵针盘反应如何？”
“不行，「黑灰」太多，灵针盘只是受到「黑灰」精灵反应的影响在转而已。”
伊旺内心咋舌一声。
原来如此，也就是少了一道生命保障啊。
灵针盘是由能够感应大型精灵反应的「辉石」与普通的黑曜石结合而成的道具，它可以感应诸神及其眷属——简单说就是那些「怪物」体内蕴含的庞大精灵量，指引出他们所在方向。
这是那是里克与陆拾一起研究出来的道具，但却现在派不上用场了。
这么一来，他们只能依靠五感来搜索敌人。
要对付拥有人类望尘莫及的超级感官能力的怪物们，这实在让人笑不出来，伊旺只能摩挲着腰间的手弩和箭筒，才能感觉到一点点安心。
“谨慎小心地前进吧。”
领头的里克招呼一声，众人悄悄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