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你是龙王
雨水沿着伞的脉络流成一串，四周的一切又重新鲜活起来，陆拾猛然回过神，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扯动。
低头一看，绘梨衣正举着她的写字板。
「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事情而已。”陆拾摇摇头，没有将路鸣泽的事情说出来，“走吧，我带你去找路明非。”
「好！」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被雨幕遮蔽。
——
蛇岐八家所属的某家私人医院，源稚生站在某间病房当中。
躺在病床上的，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
“神社那边我已经安排人过去清查了，这次一定要把那些藏在家族里的虫子揪出来。”源稚生说。
“稚生，你着相了。”橘政宗摇摇头，“中国古人说，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剑圣宫本武藏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临敌的时候应该保持自我，如果被敌人的节奏调动了，自己就会露出破绽。”
“您的意思是……”
“不要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你要去思考敌人的真正目的，学院派人调查源氏重工，根本目的是想要抓住蛇岐八家的把柄，遏制蛇岐八家脱离秘党的趋势，而猛鬼众的暗子冒死偷袭宫本家主，一定是想要阻止或者推动某件事。”
“……”
源稚生陷入了沉思。
橘政宗接着说：“昂热这次来者不善，猛鬼众也趁机发难，真是多事之秋。”
源稚生倏而问道：“老爹你觉得猛鬼众的目的是什么？”
橘政宗脸色不变：“你应该猜的到，他们历代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
“……纯化血统，进化成龙。”源稚生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他想不明白，“这件事和宫本家主有什么关系？”
橘政宗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其实，当时我正在和宫本家主商讨红井计划的方案，我们两个达成一致，决定挖开藏骸之井，彻底杀死「神」，但是计划商量到一半，我们两个就被猛鬼众的卧底偷袭了。”
“意思是……猛鬼众在阻止你们杀死「神」？”
“可能吧。”橘政宗模棱两可地回答，转而跳跃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宫本家主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葬礼会在三天后举行。”源稚生正色，“我会亲自为他送行。”
“嗯……绘梨衣找到了吗？”
“有些消息了。”
“那就好。”橘政宗叹了口气，“学院那边也是个大麻烦，现在这些事情都只能拜托你了。”
“我明白。”
源稚生掏出一支柔和七星叼在嘴里，没有点上。
雨噼里啪啦落在窗户上，演奏出一区宏大的交响乐，整个世界淹没在这乐声之中，此刻天地偌大，源稚生觉得自己仿佛坐落在世界的正中央，远处的古钟轰鸣穿破雨幕而来，回荡不休。
——
奥丁的消息确实打了陆拾一个猝不及防，但陆拾倒也并没有太过慌张。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
以陆拾现在的实力，或许还不是奥丁的对手，但是想从奥丁手下保命并不困难，因此他完全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实力，才是一切的保障。
当然，他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奥丁找上门来，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除了奥丁本尊以外，那把号称必中的命运之矛昆古尼尔也是件很棘手了东西。
在奥丁抵达日本之前，陆拾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老大，你干嘛呢？”
穿着紫色透明纱衣的路明非从一边凑上来，满脸疑惑地看着陆拾手中的稻草小人。
“做点保命的小玩意……你来的正好，帮我做个实验。”
陆拾随手揪了一根路明非的头发，缠在稻草小人上，下一秒，稻草小人的模样开始变化，原本抽象的四肢和五官慢慢变得惟妙惟肖，和路明非简直一模一样！
“哦！连下边的尺寸也……”
陆拾话还没说完，手中的小人就被路明非一把抢了过去：“老大，你下次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实验的时候能不能换个人啊！？”
陆拾耸耸肩：“好吧，那我下次换老楚。”
刚刚结束表演走进后台的楚子航：“？？？”
“哦，对了。”陆拾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指了指被路明非攥在手里的小人，“这玩意送你了，虽然是一次性的，但应该能保你一条狗命。”
“？”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片刻才开口，“老大……”
“嗯？”
“能再来两个吗？”
“你想得美，真以为这玩意是路边的大白菜？”
陆拾送给路明非一双白眼，然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赶紧滚蛋，绘梨衣还在房间里等你陪她打游戏呢。”
“好嘞。”
路明非见好就收，立马滚回房间去了。
然后陆拾掏了掏口袋，当着楚子航的面摸出来了一大把稻草小人：“来来来，老楚你挑挑，我给你也整一个，人人有份，老唐也有。”
楚子航：“……”
你这比路边的大白菜少见不到哪里去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楚子航还是很从心地上前选了一个，毕竟刚才陆拾和路明非说的他可都听见了，这是能够保命的东西，有总比没有好。
“行，稍等一会吧。”
陆拾揪了一根楚子航的头发，低头忙活起来。
楚子航看了半天，没看懂陆拾怎么捣鼓的，毕竟他也没有法力，很多东西在他眼中就是似是而非，索性他也不继续看了，换了一件衣服，出去继续接客。
在入住高天原的这群人里，楚子航绝对算得上最敬业的，路明非每天都要花时间去陪绘梨衣，陆拾总是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老唐相比陪女人他更喜欢喝酒，只有楚子航是认认真真在当牛郎，两天下来业绩已经追上很多老前辈了。
当然了，其中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这厮实在太帅，现在高天原的女老板里有过半都是为了楚子航那张脸来的。
现在楚子航已经隐隐有高天原头牌的趋势了，陆拾三人不仅没有羡慕嫉妒恨，甚至还起哄说让楚子航努努力，把座头鲸掀下来，自己当店长。
“陆神，听楚神说你有好东西要给我？”穿着开襟西装，露出六块腹肌的老唐撩开帘子走进后台，他是被楚子航叫过来分东西的。
“啊，对，你过来。”陆拾朝老唐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你稍微等一会吧，我先把老楚这份做完。”
“好嘞。”老唐应了一声，坐到陆拾身边，看着他摆弄手里的稻草小人。
只是这看着看着……
“陆神，刚才这一步是不是这样会更好一点？”
老唐说着，伸手冲着陆拾手上的稻草小人比划了两下。
陆拾先是一愣，然后看着老唐指出来的地方若有所思。
确实，这一步如果这么来的话，或许会在一定程度上阻碍法力的流通，但是在炼金术上却非常合理，让原本只能替死一次的小玩意效果翻倍。
而且法力流通的问题也很好解决，只需要再搭建一个法力通道……等等！？
陆拾突然反应过来，像是见了鬼一样看向老唐：“老唐，你……看的懂？”
“只能看懂一部分，像是这里应该这样，这里应该这样，还有这里……”老唐一连在稻草小人上指出了好几个地方，然后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觉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是有哪里不对吗？”
不，没有哪里不对，简直太对了。
如果按照老唐的意见来做，那陆拾手上这个就不应该叫做替死草人，而是替死傀儡——能够按照使用者的想法进行活动的那种，算是替死草人的升级款。
问题是，老唐为什么会懂得这些！
不……其实陆拾知道原因。
因为老唐本身就懂这些！
在成为老唐之前，他原本应该是纯血龙类里的炼金术第一，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这样一来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老唐能够看懂陆拾手中的替死草人——因为这玩意本来就是陆拾结合了炼金术和法术制造出来的东西！
老唐能看懂的那部分就是替死草人当中运用了炼金术的部分，诺顿作为创造了炼金术的存在，能够一眼看懂其中窍门，非常合理。
但是这样一来也说明了一件事……
老唐体内作为诺顿的那部分，已经开始苏醒了。
陆拾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同样也觉得无法理解，按照正常剧情走向，老唐直到路明非高三毕业之后入学卡塞尔都没有转变成诺顿的迹象，最后还是因为路明非射杀了康斯坦丁，才刺激诺顿完成了复苏。
现在老唐又没受什么刺激，诺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苏醒？
这是一个大问题，而更大的问题是……诺顿苏醒到什么程度了？
“老唐。”陆拾手上动作没有停顿，声音却严肃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啥事？”老唐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吊儿郎当地。
这么看来，诺顿应该是刚刚开始复苏。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陆拾决定还是先问问。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什么哥哥弟弟，权与力之类的？”
“什么跟什么？”老唐懵了一下。
“就是有人喊你哥哥，让你「吃」掉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陆神你也会犯中二病？被明明传染了？”
很好，看来是没有听到。
“那有没有莫名其妙地恍神呢，就是精神不济，异常劳累。”——诺顿的苏醒需要占据老唐的身体，这会导致老唐做事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精神涣散，身体疲惫，这都是诺顿苏醒可能出现的现象。
“也没有。”老唐摇摇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陆拾来了精神。
诺顿的苏醒不是小事，他必须要仔细盘问清楚每个细节。
老唐想了想，索性就实话实说了：“不过，我最近总是出现幻觉。”
“幻觉？”陆拾心中一凛，“什么样的幻觉。”
“有很多火……还有很多人……有人在摇旗……还有人在搏斗……”老唐说着说着，瞳孔突然开始失焦，眼神迷离。
陆拾敏锐看到，在老唐的眼底正酝酿着隐隐约约的金光！
干！
这哪是刚苏醒啊！？
这分明是已经苏醒一大半了！
陆拾猛的抓住老唐的肩膀用力摇晃：“老唐！老唐！醒醒！醒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声都裹挟着法力，连续几声冲击到老唐的灵魂上，老唐的眼神顿时清明了很多：“嗯？陆神你叫我？”
“啧。”陆拾咂咂嘴，“看来你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跟我来，我先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嗯？”
老唐还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就被陆拾拖着离开了后台，返回了座头鲸给他们分配的房间。
座头鲸虽然欣赏楚子航，但他也不是做慈善的，陆拾四人两两分配，住两个房间，路明非和老唐住一起，陆拾和楚子航住一起。
不过自从陆拾把绘梨衣带过来之后，老唐就搬到了陆拾和楚子航的房间打地铺，至于隔壁孤男寡女会不会发生什么……陆拾表示，能发生什么当然最好，可惜路明非没这个胆子。
隔壁的房间，路明非正在和绘梨衣双排在CF里对线生化幽灵，陆拾隔着墙都能听到隔壁的枪声。
老唐忐忑地坐在地铺上，面对陆拾直勾勾的眼神，身子不安地扭动：“那什么，陆神，你有啥事你直说成不？你这样我害怕。”
“直说我怕你接受不了。”陆拾叹了口气。
“没事，陆神你直说就行，我接受能力贼强。”老唐把胸口拍的咚咚响。
陆拾思索了一会，也没能组织好语言，只能尽可能委婉：“老唐，你跟我还有老楚老路，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吧。”
老唐点点头：“是有两年了，陆神你刚升入高中的时候找上的我来着，明明认识的久，他初中我俩就认识了。”
“嗯，那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龙类，也有混血种。”
“啊，我知道，你们哥仨都是混血种嘛，这事你和我说过。”老唐笑了笑，“咋？陆神你该不会要告诉我其实我也是混血种吧？”
“不，你不是混血种。”陆拾摇摇头。
老唐浑不在意：“嘿，我就说嘛，我就一屌丝，也没你们那么大本事，怎么可能是混血……”
“你是龙王。”
“……种？”
老唐脑子宕机了一下，愣愣盯着陆拾，在他的注视下，陆拾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
“老唐，罗纳德·唐，你不是混血种。”
“你是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