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坠落的飞艇
“小伙子...生活上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也不能放弃希望呀...”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
晦暗的暴雨不见踪影，莱因发现自己正躺在城市中央圣湖的边缘；湖水在他平稳的呼吸中一起一伏，触碰到脚尖后，又再次落下。
“你看，这圣湖这样清澈，照样因为太深而看不到底啊；这就好像我们的命运一样，再怎么纯净，也总会有晦暗的地方的。”
“因为它太深啦。”
视野逐渐清晰，正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
不认识的老头。
他弯着腰，头发都掉光了，精瘦的身子骨看上去相当硬朗；此刻，这个老头的双手背在身后，正用一种老一辈独有的语气说教着。
于是，在恍惚中，圣湖微弱的浪一附一和。
“而且呀，你看看，我手上这烤红薯这么香，哪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年轻人就是这样，很多毛病都是饿出来的。”
“...”
莱因静静注视着对方，并没有出声。
但老头似乎毫不介意；他像是早有准备的一般，将背在身后的双手取出，上面正是两枚烤红薯。
将其在莱因的眼前晃了晃，老头咧开嘴角。
“所以，要不要买一个我的烤红薯啊？我这烤红薯软糯香甜，不粘牙不黏手，老人小孩都能吃，现在只需要两枚铜卡勒就能...”
什么嘛，原来只是一个卖红薯的。
莱因轻笑一声；在恍惚中，他突然觉得这么躺着也挺舒服。于是他一边看着蔚蓝的、和平的天空，一边伸手去摸腰间的钱袋。
那袋子已经空了，毕竟里面的卡勒。
但他还是把袋子取了下来，单手缓缓打开，然后特意在老人的面前抖了抖。
“这里面有一枚金卡勒，都给你了。”
“...”
空气在那一刻似乎变得有些酸，也并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噪点攀附于其上；老人咽了一口口水，仔细看了看那袋子，然后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
“你塌抹买不起就不要搁这装！”
“还一金卡勒呢！我看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一枚！”
他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果然，再哲学再深奥的人在生活面前，都能直白的如同一张纸，即使是卖红薯的老大爷也不例外。
只有圣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其中的尴尬，它依旧固执地起起伏伏，连接远处的天际线。
“失败了吗...”
莱因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
此刻，凌晨，或许是因为太阳刚刚升起的缘故，圣湖之旁并没有太多行人；那卖红薯的大爷摇摇晃晃，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并再不看莱因一眼。
再一次的...循环吗？
在每一次循环之中，似乎他的身份都会发生变动：第一次他作为与卡兹约定好的“占星师”到来，第二次则成为了机械造物主邀请的贵客...
那么这一次呢？
莱因不准备思考那么多了；他缓缓爬起，晃了晃脑袋，尝试着用一只手拧干自己的衣服，随即又放弃了。
“塞勒斯？”
他这么呼喊了一句，却并没有得到什么人的答复。
“给你买烤红薯啊！赶紧出来！”
但空旷的湖畔之中，只有水波相互摩擦的声音回答它；湖面在天空的投影下变得碧蓝，其深处却依旧笼罩着蒸腾的白雾。
“埃尔德？”
同样没有人应答。
塞勒斯和埃尔德都不见了踪影，这让莱因有些慌乱：那个游吟诗人并不是不识大局的人，如果他不见了，那么一定代表着，这一次的循环开始之前，曾出了什么事故。
对了，他曾在昨天下午，在圣湖之中同一艘巨大的机械飞艇打了一架；后者的螺旋桨成分中含有不少铁，可以说他的【铁雨】几乎能完胜对方。
莱因确信，他当时一定杀死了那飞艇之中的飞行员；这是因为他的面板。
【圣湖魂灵储量：2%】
“算了...先去看看圣湖外围的地区吧，看看这一次还是不是之前那个循环。”
他这么自言自语着，再观察了一阵圣湖后，转过身朝冷清的街道上走去。
“你干嘛，我警告你啊，我这烤红薯可是...”
他并没有理会那位大爷；后者正在将自己的摊位保护起来，看的出来，他的生意同样冷清：没有人会在凌晨的时候吃烤红薯的。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去机械造物主教会，然后摸清它们的秘密吗？
莱因摇摇头。
大街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异样，依旧是灰蒙蒙的，其上带有无数破碎的石砖装饰；不知道这一次卡兹认不认识自己。
莱因确信，那个老家伙并不知晓机械造物主教会的真正秘密，除非他真的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能够表演出另一个人格的家伙。
又四处转了几圈，莱因还是决定去城市的外围看一看。
想来也是，毕竟圣湖之城的循环一直存在根源性的问题，那就是时间无法与外界“接轨”；该抵达这里的人依旧会抵达这里，像是梅，像是埃尔德。
更荒谬的是，圣湖之城号称是风车王国最为热门的“旅游城市”，可现在却告诉莱因...这座城市一直在诡异地循环？
他想不明白；但他拥有出去的方法，这就够了。
“欸？”
天空之中，却突然再次传来异响。
他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在那湛蓝的天空之中，一团巨大的火球正晃动着坠落。
而当他下意识调用起周身的噪点，却蓦然发现...
那就是昨天下午，袭击几人的机械造物主的飞艇。
此刻，那飞艇已经燃烧起了火焰，正冒出熊熊的黑烟；它彻底失去了平衡，在天空中旋转，呼啸出猛烈的、逃窜的风声。
莱因于是停下脚步。
几秒后，飞艇重重砸在距离他不过五米的方位；那火焰的气味无比难闻，配合着飞艇坠落的重锤声，几乎将他闷得有些窒息。
所幸的是，莱因的精神力还足够；他快速展开风幕，摇晃着后退了几步，终于是站稳了。
“着火了！救火呀！”
飞艇的损毁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火焰噼啪作响，周围却瞬间热闹起来。
紧挨着圣湖的门户此刻都敞开，人们蜂拥而出，越过他，奔向圣湖；他们的手中端着大大小小的木盆，清澈的圣湖水在其中摇晃，时不时洒出来，将整个世界都乱套成一团。
“小伙子，没事...靠，怎么又是你！”
刚刚卖烤红薯的大爷拍了拍莱因的肩膀，看见了那熟悉的面孔后，又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脸不是被火灾烧过一遍吗？怎么，没有吸取教训？”
“下次连火灾远一点！听到没有？下一次一定得...”
“...”
在火焰的噼啪声中，舱门缓缓打开。
莱因的瞳孔却在那一瞬间缩小；在刚刚，他将自己的噪点缓缓蔓延至飞艇之中；随后他看见的...
是塞勒斯和埃尔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