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回到麦城
“...”
“小伙子，咋，就这就被吓住了？到时候火灭了，里面的人被拣出来，你是不是该吐了？”
“...”
在依旧汹涌燃烧的火焰之中，莱因居然...
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那埃尔德的尸体之上并没有折纸风车，塞勒斯也绝对不可能搭乘上飞艇，然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亡。
更关键的地方在于，他了解这火焰：甚至，他已经等待这火焰太久太久了，唯一没有料到的，居然是它会以如此的方式出场。
“哎呦，这就说不出话了，啧啧，年轻人真的是...”
“不要碰那火；往后退，让大伙都往后退...”
但大爷显然不会听从他的意见。
想来也是，现在的面板已经证实了：在圣湖之中的魂灵，和外界的魂灵并非同一种类。而不同种类之间，相互称对方为怪物是合理的。
但或许蒲公英也好，巴别塔中的巫师也好，甚至是那漆黑的、如同网状的怪物，莱因都已经不准备用简单的东西去定义这些魂灵了。
他转过身，向大爷的红薯摊跑去，用一只手兜起其上的红薯；然后他回过头，看着大爷向自己跑来。
“你这家伙...啧...”
“我这么好心对你！你就是一个卑劣的小...”
莱因于是引着他跑了一段距离，在确认火焰的浓烟已经消失于身后之时，才缓缓撑开风幕，一个跳跃飞上并不算高的屋顶。
屋顶是崭新的，并没有任何被雨水冲刷的痕迹：尽管这个世界已经被暴雨淹没两次了。
大爷的咒骂声在身后缓缓飘远。
莱因叹了一口气，他注视着视野的中央，面板便缓缓展开；其上是三张不同的相片，而此刻，或许是因为昨日在生命女神教会管辖区域的探索，【世界之相（三）】的刻印程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61%。
而噪点，他们一直在莱因的身旁闪烁，似乎从未有过一丝的失真。
“牧声之人，你听得见吗？”
莱因拿出磁石；他尝试着对那块石头呢喃，但很显然，后者之上的污染早就已经被梦境所净化了，这块磁石，现在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算了，那个“邪神”，估计还没有塞勒斯靠谱。
他快速在房檐上移动，沿着地图的最边缘前行；视野最终逐渐狭窄起来，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
圣湖之城的边缘，是一片“狭小”的湖面。
莱因无法描述那种感觉；那湖面很是宽广，从外界看并无任何异常，其上的波纹浮动，甚至如同没有尽头的海洋。
这也是他先前第一次到来时产生的感觉：圣湖之城，是建立在一片巨大的湖水之上的城市。
但现在，莱因觉得自己可能错了：从城市的里面向外看...
湖水和天空，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连在了一起。
不仅仅是颜色上的相似，而是真真切切地“连在了一起”；它们像是本应该永远平行的两块布料，此刻却被一个巨大的裁缝，用没有颜色的丝线缝在了一起一般...
“一座只进不出的城市...吗？”
莱因并不这么觉得：机械造物主教会的飞艇每年都从圣湖之城飞出，或许也只有他们和曾经逃出这里的塞勒斯才明白其中的奥妙。
但此刻，他并不需要理解。
闭上眼睛，他全心全意地开始移动起相片；它将麦城拖到这座城市的边缘，随后，在地图的边际线上，在逐渐没入胸膛的湖水之中，他转过身，向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中挥了挥手。
随后，他后退一步。
水的压力在下一刻消失。
莱因再次回到了那片田野之中，那片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田野，而是应该称为“石林”的土地上。
此刻，雪下的正欢。
北风从远方的尽头吹来，似乎还带着一丝平民窟中破旧的气息；它绕过石柱，然后抓紧莱因并没有包裹着什么的脖子。
雪则已经厚厚地堆成一层；或许是因为这里成为了禁区，此刻，在厚厚的雪面上，除去那不时凸起的土刺以外...
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再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中央大街之上；令他安心的是，自从他走后，麦城似乎真的已经变得平和与幸福。
人们裹着各色的、厚厚的棉衣，圣骑士和人群走在一起，谈论着商铺的减价优惠；又有一顶羊毛帽子飞到莱因的脑袋上，他轻巧地用左手将起捡起，蹲下，还给那个有些发抖的男孩。
“别怕，哥哥的脸是因为火灾才这样的。”
小男孩于是用力点了点头，他哧溜一下把所有的鼻涕都吸回嗓子眼，剧烈地咳嗽一声，似乎将所有的恐惧与误会都咳嗽出，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才不怕咧！”
“哥哥为什么不去找画家的侄子？他虽然只有一只手，但听说已经开始学习在脸上缝彩线的手艺咧！”
“他会把你缝的很漂亮的！”
雪轻柔地落在两人中间；莱因也轻轻笑了一声，他站起身，向一旁的中年人挥手致意。
托圣骑士教会的福，作为开始给教会画宣传画的画师，中年男人似乎同样认出了他；后者瞥见莱因身上正在逐渐结冰的薄衣，赶忙将自己身上的厚棉衣脱下一件来。
“咋的弄成这个样子嘛，你家女娃穿的那么好...”
莱因笑着摆了摆手。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旅行了；教堂之中有我的衣服。”
雪就像是一层厚厚的毛毯，将一切安好的麦城彻底盖了起来；温暖的人们在那毛毯之下闲谈，像是冬天季节里钻进棉被中打闹的小孩。
“真好啊，不是吗？”
推开圣骑士教堂的门之时，安娜刚好在装饰着什么。
她站在一张小木椅上，机械义肢的末端正拿着彩带和两枚饱满的气球；莱因于是这才想起来，一年一度马上的节日快要到来了。
“回来了？”
“嗯，梅呢？”
“她不是早就乘坐机械造物主教会的机械飞艇走了吗？我当时和你说过的来着？”
“嗯，白羊怎么样？”
“那小家伙现在睡得可香了，放心，她那性格，都快成为教堂里的孩子王了；等她睡醒了我叫你？”
“不了吧，还有些事。”
安娜于是歪了歪脑袋；她打量着莱因，发现后者身上的衬衫已经结成冰块之后，不由哈哈大笑了出来。
“要我帮你给白羊留个信吗？她老想你了。”
“那小家伙会想我？这才过去几天...”
“你以为？喏，说到信，这个给你。”
安娜的情商越来越高，甚至让莱因觉得，这个家伙有些不像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暴躁圣女了；她平和的让人有些恍惚。
莱因于是接过那封信件，心却恍惚间一沉。
“致安娜，”
“别来无恙，近日安好？我在圣湖之城已经生活两天了，这里的四季如夏，民风虽然说不上淳朴，但也足够热情。”
“埃尔德的病情也有了好转，猜猜我遇到了谁？你绝对想不到的。”
“太阳雨有些令人烦躁，除此之外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满意；不过放心，在埃尔德被治好后，我会带着他回来的；毕竟我也很想念大家。”
“在人生南方的，梅。”
两天...
“这是她刚刚托机械造物主教会寄来的信件，怎么样，很快吧？”
两天...
莱因轻笑一声；虽然他并没有找到真相，但似乎事情也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糟糕。
想来也是，在外界看来，圣湖之城并没有任何问题：出了问题的是他和塞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