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巴别塔
“...你刚刚说了什么？”
对于从埃尔德口中说出的话语，莱因有些不可置信。
于是后者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加坚定，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讲好那个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掌管世界的“神明”还不曾成熟之时，他们创造了一座名为“巴别塔”的塔楼。”
“那一座塔楼很高很高，每一层都宽广的如同一个世界；我们现世的神明，便是从那塔楼中诞生，孕育，成熟，最后开辟出如今的世界。”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其中一个另类的神明决心反叛；他提前利用一种名为【神性】的东西击穿了塔楼，打破了塔内还未稳固的秩序...”
“于是，在塔的高层，一处名为“水族馆”的世界之中，巨量的洪水便裹挟着各种生物奔腾而下。”
“从天而坠的瀑布成为风车王国的第一缕神迹；它和其中的原始生物抵达了如今我们的世界，在低洼处汇聚成海洋，又任其中的生物自然生长进化...”
“最后，人类便孕育而生；巴别塔的秩序则因此彻底崩坏。”
“反叛之神从那瀑布之中获得灵感，借助世界生命的力量释放【天灾】，创造出一种能够吞没一切的黑色【神水】。”
“【神水】源源不绝，最终彻底淹没了失去秩序保护的塔楼，吞没了生活于其中的无数神明甚至是那位反叛者自身，并将其中的一切都化作虚无。”
“只有几个幸存者从其中逃出；它们分别就是如今的四位正神：机械造物主、天空君主、生命女神和战争之王...”
“而圣湖便是一滴意外坠落于世间的【神水】；直到一切都消逝后，四位正神齐心协力，才将这片湖水净化，并创造出了这座四季如夏的城市...”
“你是听谁说的，埃尔德。”
在暴雨中，莱因感觉到毛骨悚然。
埃尔德口中的故事几乎就是他先前在巴别塔中经历的翻版；击穿塔楼，瀑布，甚至是【神性】和漆黑的【神水】...
唯一不同的地方便在于，这个故事的因果被人倒置了：不是巴别塔孕育的神明，生命也并非起源于巴别塔。
“所以我才想要投湖自尽...那个讲述故事的飞行员说，如果有一天，他的心不再那么纯净了，他会尝试着将自己投入圣湖的高温之中。”
“圣湖水是集齐众神之力的湖水，一定能够净化心灵的；所以我才...”
“那个飞行员是什么人，告诉我，快！”
他这么大吼着，直到噪点观察到塞勒斯的颤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失态。
想来这也是正常的：他一直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无人知晓，他为自己拥有“秘密”而感到一种令人安心的特殊感；可现在，当这个故事从埃尔德口中传出...
就好像，从一开始，从他进入巴别塔的那一刻，就有藏在阴影中的人观察着他一样。
雨越来越大了；在逐渐模糊的视野中，他甚至有种错觉...
那些模糊的雨点折射出光线，如同无数架对准自己的照相机一般。
“抱歉...”
轻吐出一口气，莱因尝试着冷静了下来。
“没事...但我不知道他的模样，毕竟在我的眼中，所有人都是蒲公英...”
“有什么特殊的，让你印象深刻的点吗？”
“...我想一想....”
埃尔德闭上眼睛；他的脸色愈发惨白了，似乎是因为他已经被认知障碍折磨得太过虚弱，说话的时候，气像是呕吐一般从他的喉咙中涌出。
“抓紧啦！我们的船很快就要...我靠？”
塞勒斯用力摇晃着船桨，震惊的声音却被天空中的轰鸣声掩盖。
在磅礴的暴雨之中，一艘巨型的飞艇正悬停于其中；那是一艘大到难以想象的飞艇，就连在洪水中苦苦挣扎的房屋在它面前都显得相当渺小。
猛烈的轰鸣声甚至盖过了雨。
在那飞艇的顶端，隐隐约约可以瞥见无数螺旋桨扫动的残影；它们相互之间紧紧贴合，以一种精巧的、不会相撞的射击彼此旋转。
“这需要多少螺旋桨才能托起那么个东西？”
“莱因！你能看清楚那飞艇有多少螺旋桨吗？”
“弃船！快！”
在看清楚飞艇的下一瞬，莱因瞳孔一缩；他匆忙地拉住埃尔德，然后用脚狠狠地踹向并未反应过来的塞勒斯。
劣质的破船因为这一踹，瞬间便失去了平衡；塞勒斯骂骂咧咧地扔掉船桨，然后撞进水中。
他在水中扑腾了几下，然后冒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你在干嘛？前面有障碍物？”
“洪水之中有多危险，你又不是...”
他怔怔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望向天空之中，甚至忘记了踩水。
大团大团的蒸汽从空中迸发出来，其中似乎掺杂着什么尖锐的声音；那蒸汽伴随着音波向下，突成尖锐的圆锥形状，然后猛烈刺向水面。
“我靠！炮弹！”
他这么最后大喊了一句，快速扎入水面之下。
下一瞬，那蒸汽中央的金属接触到水面，随后猛烈振动，似乎其中附带有无穷的力量一般，将整个水面都炸出瞬间的凹坑。
水流于是快速震荡着，先前湍流的方向此刻彻底混乱开来，让已经潜入水面之下的莱因有些乏力。
“这是...”
埃尔德正被莱因用一只手拉住。
在水面之下，他似乎是对突然到来的变故有些懵，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气泡从他干裂的双唇之间涌出。
“嘁...”
莱因当然也搞不清状况。
机械造物主教会背后的秘密显然比他想象中更加沉重；他们绝对和这座城市脱不了干系。
眼下，埃尔德的话语指向天空君主教会，暴雨也因为循环的异常而提前到来，这看上去似乎像是机械造物主因为秘密暴露，才气急想要扫清他们。
到底藏着什么呢，机械造物主。
在晦暗的水面之中，暗流涌动着；莱因尝试着蹬腿向前游动，但依旧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它只好紧紧攥住埃尔德，然后随着湍流的洪水一同冲向圣湖之中。
“...”
更多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透过噪点，莱因看见无数的蒸汽正从几人身后的水面上炸开。
雨则愈发猛烈，似乎将整个天空都压了下来。
莱因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周遭的水温正在升高，这说明几人已经回到了圣湖之中，但这并不要紧，此刻，他全心感知着周围的噪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三...二...”
他将手腕上的表扔出。
“一...”
在那表浮出水面的一瞬，蒸汽炮弹于其上精准爆炸开来；而他也彻彻底底看清楚了现在的时间。
下午四时二十三分，这刚好是他上一次循环中，跳入圣湖水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