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奇门遁甲
“你怎么来了？我这还没喊你呢。”
韩非似乎和秦风很熟，一副老朋友的口吻。
张苍赶紧举双手投降：“我没动未成年少女，别搞我。”
秦风笑了笑，伸手虚抓，从张苍怀中取出一个红木盒子。
“来得时候匆忙，先借我一用，之后还你。”
说着秦风另只一手抓住韩非肩膀：“虞通古叫我来的。”
“那个老家伙，居然会为了孙女，浪费这么宝贵的机会？”
韩非有些惊讶，赶忙将面罩带上。
不然以秦风的速度，吹一场风，落得个口歪眼斜都算是轻的。
“喂！都不过问我一声，现在没了神木，这神力就是你也不能轻易弄到吧？”
张苍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秦风已经带着韩非消失不见。
“你最好小心一点，否则引来域外意志的窥探，咱们整个世界都将毁于一旦。”
张苍面有怒色，心中默念：所以这跟你抢我东西有什么关系？
秦风并没有回应他。
虽只是片刻，他已经带着韩非，来到临渊生活区。
张府。
这里是张苍的宅邸，临渊九子之中最大的院落。
只因他家眷众多，光小妾就有百十来位，儿女更是已有三十余。
临渊之内，按需分配，故而这里最为热闹。
此刻，张府门前，正跪着一个清丽的少女。
身形单薄，低头沉默。
而在她身边，则站着一位白花胡子的老者，一脸怒容，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张府虽然表面上闭门不理，但门缝房墙，到处都有暗中看热闹的目光。
这些目光让虞通古更为焦躁，只觉得身在炼狱之中。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秦风、韩非的出现，顿时吸引了虞通古的注意，赶忙上前见礼。
一阵清风将欲要弯腰的老头托起，秦风看向韩非，示意接下来看他表演了。
韩非点点头，咳嗽两声，吸引了少女的注意。
但虞子兰仍倔强地跪在地上，只转身看向来人。
“张子，我愿意入张府，只求……”
看到来人是韩非而不是张苍，虞子兰面露失望，话也没说完。
当她准备重新跪回去的时候，膝盖却好似不是她的，怎么也弯不下去。
韩非提醒道：“子兰侄女，起来吧，剑仙当面，是不允许下跪的。”
“剑仙？”
虞子兰面露迷惘，看向韩非身后的年轻人。
若不是韩非提醒，她绝不敢将他和剑仙联系在一起。
在虞子兰心中，剑仙就应该是忠厚长者，如道家高人一般仙风道骨。
毕竟，那都是他祖父虞通古一辈的人了。
即便驻颜有术，也应该是鹤发童颜的模样。
“傻孩子，这下你满意了吧？”
虞通古将虞子兰扶起，山羊胡气得一抖一抖：“为了这么个畜生，值得吗？”
虞子兰急了：“那不是畜生，是小黑，是我最好的朋友！”
“行了，行了，都是后话了。剑仙既然来了，那咱们赶紧换个地方说话吧！”
自觉丢人丢大发的虞通古拉着虞子兰就要走。
“你要带我去哪？我哪也不去！”
虞子兰拼命挣扎，但怎么拗得过穿着玄天战甲的虞通古？
“去救你的小黑！”
虞通古一句话，彻底让虞子兰安静下来。
“祖父，您不会是……”
联想到剑仙不会无故出现，虞子兰一下子反应过来，眼眶一下子红了。
石兰一族视为珍宝的机会，就这么用在了她的身上。
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她扑在虞通古怀中，痛哭起来。
十年前，百家入蜀，父母惨死。
那时的她，才四岁。
还不懂何为死亡的她只知道，平日里逗她玩耍的父母，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祖父升任临渊九子，联络山中各族，事务繁忙，一年都不见得能见上一次。
而哥哥虞子期，也到了虞渊第七关进行特训，为加入虞渊护卫做准备。
四岁的她，被托付给第五关的邻居照看，唯一能陪她玩耍的，就只剩下了小黑。
那是父母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后来等她长大些，努力进入第七关。
哥哥虞子期却已经成为虞渊护卫，常年不在虞渊之中。
而小黑，却是陪着她长大的唯一伙伴。
“这下你满意了？”
虞通古嘴上不松，满是皱纹的老脸却松弛下来，抚着虞子兰的后背。
“让剑仙和韩非子见笑了。”
“无妨，想不到虞子亦有这温情的一面。”
韩非想要活跃下气氛，却不想这话出口，三双眼睛盯着他，俱是不发一言。
石兰一族之中，不表达感情才是常态，被人撞见还被出言夸赞，反倒会让他们心生羞耻之心。
至于秦风？
他在努力憋笑。
果然韩非讲冷笑话的能力，是一流的。
“行了，你还是直接说目的吧，活跃气氛不是你擅长的事。”
听到这话，韩非捂着胸口，表示很受伤。
但他这夸张神态，却没能引起在场任何一人的反应。
反倒是秦风的话，让虞子兰警惕起来。
蜀山之中，韩非子负责统辖整个门派，制定规则、执掌刑法，维持蜀山的运转。
虽然蜀山并没有名义上的掌门，虞渊九子便是蜀山的最高决策者。
但韩非子的职能，在某种程度上，与江湖门派中的掌门，不谋而合。
“韩非子，你此来，不会是追究阿兰的窃甲之罪吧？可否宽限一些时日，好等子期哥哥归来，让我们一家三口聚上一聚。”
虞子兰恳求道。
盗窃罪在虞渊之中属于重罪。
整个虞渊中各种奇异的好东西无数，曾经盗匪横行，小偷小摸之举更是屡禁不止。
无奈之下，韩非这才用重典，这才将偷窃风气扼杀。
而玄天铠甲、气刃光剑更是虞渊护卫的珍贵装备，虞子兰偷带着跑出虞渊，罪责不可谓不大。
蜀山贵生，虽然没有死刑，但最高的刑法，却是赶出蜀山，永不录用。
听到这话，虞通古也是一脸紧张。
他已经预料这结果，但没想到韩非子竟然来得这么快。
一旁秦风却笑出了声。
祂知晓韩非的顾虑，此时韩非提出“收虞子兰为义女、转易天命”，就不像是出于爱护之心，而像是威胁了。
不答应，就把你直接赶出去，让你祖孙三人不得相聚。
“宽心，我此来不是为了这个。”
韩非苦笑，他若是严格按照流程，此刻虞子兰对盗窃事实供认不讳，人证物证俱在，就该直接下判决了。
这恶人，还真是不好当啊！
“那是为了什么？”
虞子兰有些兴奋，偷瞄看向秦风，想要快些去救小黑。
韩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请求说出了口。
“虞子兰，我欲将奇门遁甲传你，你可愿意？”
说着，韩非伸手，从怀中拿出一道阵盘来。
阵盘只有手心大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粗看之下，阵盘便有五层，最内层无字，为阴阳鱼。
一层层往外，便是三奇六仪五行八卦。
每一层，阵盘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让人乍看之下头皮发麻。
“奇门遁甲，给我？”
虞子兰既是惊喜又是疑惑。
蜃楼一行，若是她能够掌控这奇门遁甲，便可轻易将不老魔女支开，取走扶桑神木。
但此乃剑仙宝物，珍贵无比，韩非子与她见面不多，并不相熟，为何会……
忽然间，她面色一红，低头看向脚尖。
韩非当即知晓她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欲随剑仙追寻大道，飞升外界。这天地气运，就此带走未免不太妥当。所以我想收你为义女，将天命连同奇门遁甲，一齐交付与你。”
“为何是我？”
虞子兰抬头，红着脸问道。
“我看了你的考核成绩，新人之中，就属你最优秀了。”
韩非解释道：“况且，你有打破规则的勇气，这点，是我所不具备的。”
没有一位指定规则的人会喜欢例外，韩非也不外如是。
“那我接受之后，可以不走吗？”
虞子兰大着胆子，问道。
“阿兰你怎可如此贪心？”
虞通古见有这等好事，赶忙替她道歉，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心中虽然也有希冀，但也知晓，这是不可能的。
果然，韩非笑着摇了摇头。
作为制定规则的人，他不能也不会带头去打破规则。
“那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虞子兰好奇地看向秦风。
这位剑仙，从出现为止，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明明所有人之中，祂的地位最为尊崇，却不知为何，总是会无心将祂忽略。
“现在。”
秦风一指木盒，神木神力便立即四溢开来。
清风拂过，在场几人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年轻了一些。
而木盒之中，一颗金色的长卵形果实，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那令人陶醉的生命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中散发而出。
……
神农堂主峰东侧。
这里是田言所率领的四堂联军的主要进攻点。
主峰西面，乃是春分涧。
如今正是枯水期，想要从高耸的悬崖逃跑，非身怀绝世轻功者不能行。
盖聂卫庄二人自答应田言帮忙，便被她安排来了这里。
当两人提出想要完全勘察地形的请求，田言以西面有其余安排为由婉拒了。
田仲被安排来协助纵横二人，带着一众共工堂弟子。
虽然名为协助，但实际行的却是监视之事，这点双方都十分清楚。
两人无论去哪，田仲都会立刻跟随，金先生也会带着弟子跟上。
这导致两人想要说些不入六耳之言，都完全没有机会。
最终，卫庄鲨齿出鞘，在跟上来的田仲脚下划了一条界限，这才堪堪镇住他们，让两人有了独处的空间。
“在下与小庄商议对策，不喜有外人打扰，还请田仲堂主就此留步。”
盖聂与田仲客气一番，随后追上卫庄。
山下林中有晨间雾气，两人很快便离开了田仲的视线，暂时摆脱了跟踪。
卫庄一开口，便是浓浓的怨气：“这就是你的计划？像猴子一般被这群弱者看着？”
“他们想要控制我们的行踪，而同样，我们也想要先行稳住他们。”
盖聂道：“小庄，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农家底层弟子对大势一无所知，都以为只要拿下神农堂，他们便安全了。”
“这些弱者的想法，有什么好注意的？”
“我们此来，就是为了救助他们，农家往后会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怎么？一直孤家寡人的你，也开始学着利用人心了？”
“只要稳住他们”，盖聂没有理会卫庄的阴阳怪气：“等待巨子他们到来，一定会有转机的。”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能够进来？”
卫庄看向西方，那里还有道道浓烟。
昨日他们二人强闯秋分岭，都落得个狼狈下场。
春分涧也同样不会轻松。
“小庄，你忽略了帝国内部的矛盾。”
“看来，对于你的那些旧日同僚，你很是了解。”
“是的”，盖聂点头：“帝国这座战争机器，即便是作为帝国主人的嬴政，也无法让它完全停下。”
“既然你有这份自信，那我便陪你玩玩好了，反正这些土鸡瓦犬，也休想拦住我等去路。”
卫庄一甩大氅，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我只希望，接下来的变化，不会像现在这般无趣。”
盖聂无言跟上，抚平了卫庄的不满情绪，总算是将这个潜在的不安定因素排除了。
这些农家弟子的生命，救一个算一个，以后都会成为他们反秦时的助力。
而现在，他们需要隐忍。
当外敌的威胁消除，帝国内部的矛盾便会自然显现。
晨雾中，一片雪白的鸟羽飘落。
……
春分涧。
高渐离负伤归来，将探得的消息带回。
朱家听闻神农堂被围，心中焦急，却没有立即带着手下前往营救。
靠他这点人，决计不是四堂的对手。
当听到老侠魁田光身死的消息，一众弟子群情激奋想要报仇，却还是被朱家拦下。
失去了老侠魁，整个农家便真的四分五裂了。
或许刘季老弟的选择，是对的。
现在不是农家能不能救，而是能救多少了。
至少，神农堂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定要救出来。
朱家这边心思沉重的同时，燕丹也同样愁眉不展。
农家唯一知晓青龙计划的人，如今已然身死。
难不成，真要启动那个备用方案？
可天鬼血祭之法，也太过残忍。
这么做，他还配做墨家巨子吗？
一时间，燕丹内心，满是挣扎。
两伙人心思各异，在春分涧中过了一夜。
半夜之时，一个形如鬼魅的身影靠近了营地，直奔燕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