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分明就是你的剑
雪微去拿药方时,院中忽然传来了说话声,她从窗户望过去,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身后跟着刚才那两个丫鬟。
还有着急的鲈鱼。
不用想都知道这般打扮的是何人。
不等雪微,她自己开门出去,正好对上了郑氏打量的眼神。
“几年不见,二丫头的本事见长啊。”
“母亲记错了,不是几年,是十五年十一个月零五天。”蔺栖意阴阳怪气道,“鲈鱼,还不快去去烧些茶水,母亲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敢怠慢。”
郑氏一噎,假笑道:“记性不错,茶就不必了,我一会就走。但你始终是嫁出去的人,这次便罢了,下不为例。”
说完,她招了招手,身后的丫鬟端来两托盘的银子。
郑氏漫不经心道:“你小娘身子不好,院里花销大,这些银子拿去用吧。”
蔺栖意好歹活了三十多年,郑氏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清楚得很,无非就是想得个宽容大度的好名声。
不过,对蔺栖意来说,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而且还这么多。
她毫不客气道:“那就多谢母亲了。”
郑氏以为她会推辞一二,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扯了扯嘴角:“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女相聚了。”
“母亲慢走,我就不送了。”
郑氏回头一笑:“不用。”
鲈鱼根本没去烧茶,她们的谈话,鲈鱼听得一清二楚,忙不迭过来说:“姑娘,我觉得这里面有鬼,她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来给咱送钱。”
雪微把药方递给蔺栖意:“姑娘,这是药方。我亲自去查过,大夫都是调理身体的药。”
蔺栖意接过仔细瞧了瞧,嫌恶地笑了笑:“多精巧的毒计啊,明里处处照料,暗地里不温不火地炖着,既落了好名声,也能将小娘活活熬死。”
雪微和鲈鱼瞬间变了脸色:“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蔺栖意道:“这个药方上的药确实都是调理身体的药,也没有任何毒素,但却无一对症。”
雪微惊愕:“怎会如此,曾经小娘的身体有所好转的。”
“那都是表象,内里实际上在慢慢恶化,经年累月,小病演变成大病,大病拖到无可奈何。”
鲈鱼五官都透露着愤怒,她使劲跺了跺脚:“好歹毒的诡计!她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世间哪有什么报应。”蔺栖意把药方撕碎,“准备笔墨纸砚,我重新写个药方。”
片刻后,蔺栖意把完脉,迅速写好药方让雪微去拿药,她跟鲈鱼守在黎向月身边。
黎向月昏睡了过去,仍紧紧地握着蔺栖意的手。
熬好药后,她一口一口喂给黎小娘,半吐半喝了一碗。
安顿好小娘后,雪微拉着鲈鱼在厨房问话,留鲈鱼守在床边。
蔺栖意淘了一碗大米放进锅里煮,然后和雪微面对面坐在炉火边。
“我小娘不受宠,于郑氏而言毫无威胁,她为何要处心积虑对付我小娘?”
雪微蹙着眉摇了摇头:“此事我们也费解,着实想不出缘由。”
“你近来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没什么特别的。”雪微若有所思一会,“对了,倒是有件事我没想明白。前几年,夫人一直找理由克扣我们的银子物件,可近几年却又时不时地送银子过来。那时候,为了给小娘抓药,当了不少陪嫁。”
“陪嫁都当完了吗?”
“没有,还剩下两件,小娘坚决不让我们拿去当。”
“是什么?”
“半张纸,上面写着半句诗。另外一个是小娘留给你的嫁妆,一支红珊瑚流苏簪。”
“这些东西对于郑氏来说轻而易举,按理说她不会图谋这些。”蔺栖意道,“容我再仔细想想,先吃饭吧。”
雪微盛好饭,她们一人端着一碗往屋里去。
“栖意!”
蔺栖意闻声回头,陈纭居然来了,他身上还穿着官服。
“你怎么来了?”
陈纭接过碗:“我听排骨说你娘亲患病,便赶来探看。怎么样,没有大碍吧?”
蔺栖意扯了扯嘴角,道:“会没事的。”
一碗热饭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吃完饭,黎向月拉着陈纭说了半晌话,笑呵呵地十分满意这个女婿。
“雪微,快把那支簪子拿给栖意。”说完她把蔺栖意的手放到陈纭手上,“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都要好好的。”
陈纭温声道:“您放心。”
今夜,他们没有回去,睡在了主屋右侧的屋里,简单打扫后,便上床歇息。
蔺栖意好奇案子进展,问道:“为何胡一宣的肉摊上会有人肉渣?”
陈纭道:“根据目前查到的线索,可以断定是有人栽赃。”
“那日巷子里的尸体跟此案可有牵连?”
“景晨验尸时发现那人的皮是套在肉上的,脊柱上用细密的白线缝合,针法极其高超。”
“我怎么感觉,凶兽一直在引导我们。剥皮让我们去查屠夫,缝合又似乎想让我们注意裁缝。”
“确实如此。”陈纭一脸敬意地看着蔺栖意,“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才能。”
“本姑娘的本事多了去了。”蔺栖意道,“你们现在在查什么?”
“我们把所有尸体比对了一遍,终于发现了相似之处,凶手每次作案后都会在尸体上留下一个牙印。”
“......这是什么怪异的癖好。”
“世上奇人数不胜数,别多想了,睡吧。”
蔺栖意躺下,合眼后绞尽脑汁,她行走江湖见过的怪人不少,唯独这种尝人肉的还是头一回见。
质明时,鲈鱼做好饭来叫他们起床,吃过饭后,蔺栖意嘱咐了雪微一会,便随陈纭回了陈府。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蔺栖意把黎向月仅存的两个陪嫁一同带走,放出风声,等着看郑氏会不会有所行动。
行经云舒客客栈时,她们的去路被一行人阻挡。
闹哄哄的人群中,三个衙差压着一个蓝衣少年,少年的胳膊被制住,眼神中迸发出不屈和倔强,他极力挣扎,五官都在用力:“我没有杀人!”
一名衙差把剑横在他面前:“这分明就是你的剑,认证无证具在,你还想狡辩!”
少年满肚子憋屈浮现在脸上:“剑是我的,但人真得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