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下大乱
又过了几天，刘胜以及大部分的郡中官吏，都被叫到了太守府，说是有诏使从邺都而来，将传递要事。
众人在堂中议论纷纷了许久，都在猜测到底是何等要事，
很多人都不经意间的扫视了刘胜一眼：
“难道是与一个多月以前，太守令人快马加鞭，送去邺都的那份捷报有关？”
“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今日某人的司马之职，恐怕就要易手了……”
人群中，那位程玄之侄程敬，更是看着刘胜，脸上一直带着似笑非笑、幸灾乐祸的神情。
又等了一会，程玄眼眶通红的随着一个文官，从后堂走了出来：
“各位，本官受诏西行，是有一件大事告知：
在七月五日，圣上已崩，太子石世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太宁……”
“什么？”
正堂之内，所有人都显得颇为震惊。
毕竟皇帝石季龙威名赫赫，当年关中、陇右之地，都是他亲自领兵攻打下来的，没想到终究还是驾崩了。
至于新登基的皇帝石世，现在年仅十二岁而已，倒是没几个人把他放在心上。
接着，邺都使者又取出了一份制书来，递给了程玄，
“天子诏令，因陇关之捷，加封程公为安西校尉，至于公在捷报上提刘胜所请的司马之职，天子也一并应允了。”
“谢陛下隆恩……嗯？”
程玄下意识的接过制书，随后愣了一下。
不仅仅是程玄，几乎堂内的所有人都怔住了，脸上满是吃惊，令那邺都使者大感不解：
“所谓的安西校尉，只是杂号校尉而已，不必如此惊奇吧？”
程敬脸上涨红，忍不住急切问道：
“敢问天使，刘胜未及弱冠，朝廷怎能让他担任千石司马？”
“朝廷之事，必有道理，非你我能知。”
邺都使者似乎也察觉到了堂内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却不愿多说什么。
等众人都散去之后，经程玄的询问，他才吐露实情：
“天子石世登基后，邺都风云诡谲，事多纷扰，
在本官离都之前，大都督李农已率乞活军反于上白，
因此，对于远在陇右边郡的事，朝廷自是无心理会，
那刘胜既然有功，又是太守所请，朝廷又岂会驳斥？”
程玄听后，不禁苦笑了一声：
“看来那小子，运气真是不错。”
如果现在朝堂稳定，依照惯例，刘胜十有八九是做不了郡司马的，
不过现在的新皇帝石世，刚登基就面临叛乱，自己的位置都不知道坐不坐得稳，又哪有闲心管天水郡的事情？
邺都使者道：
“程公若是不想让刘胜当郡司马，可上奏疏让本官带回，相信朝廷定会允你所请。”
程玄摆了摆手：
“算了，我只是因为刘胜未及弱冠，才不愿他骤得高位而已，
但现在既然朝廷已经下令，我也不好枉为坏人……”
其实，就如刘胜宁愿挂印离去，也没法做出吕布之事一样，
程玄其实也不好对刘胜做得太过，
因为刘胜曾年十六，见他受辱而杀人，
此事天下皆知，
如果程玄在朝廷已任命刘胜为郡司马的情况下，强行阻之，世人又会怎么看他？
……
“季陵！”
当刘胜从郡守府出来时，沈峻连忙叫住了他。
刘胜笑了笑：
“伯达兄，要去我家中一叙吗？”
沈峻欣然应允，与刘胜同行而去，
“季陵，听说你在冀县北乡时，曾登坛求得降雨，
如今值此危急之时，又恰逢朝廷大变，令你得任郡司马……难道君真的已得天佑？”
刘胜笑而不语，
他虽然也知道朝廷即将有变，但对于能否成功担任此职，其实并无多大把握。
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心中同样颇为激动、高兴。
不管怎么说，郡司马轶千石，已非太守属吏，
至此，刘胜算是走出了出仕以来最为重要的一步！
……
眨眼间，又是数月过去了，
在最近的大半年里，在这个羯赵朝廷发生的大事，就如走马观花一般，一件接着一件，让人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
先是梁犊率军屡次击败朝廷的禁军，让邺都不得不动用了最后的两支精锐前去平叛，
那两只被石季龙视作国之柱石的精锐，一支是驻扎在滠头的羌人大军，首领即姚襄之父、冠军大将军姚弋仲，
另一支则是驻扎在坊头的氐人大军，首领是车骑将军蒲洪。
之后双方战于荥阳，梁犊大败，被蒲洪等人阵斩，叛乱终于被平定。
没过多久，天子石季龙驾崩，太子石世继位，
紧接着，彭城王石遵便在河内郡被刚刚平叛完的姚弋仲、蒲洪、石闵等人拥立，一路杀入邺城，而后毒杀了皇帝石世、太后刘氏，即皇帝位。
但没过多久，石遵又跟掌权的石闵矛盾日益加深，最终被石闵部下所杀，拥立了代王石鉴为帝……
石季龙、石世、石遵、石鉴……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邺都竟然已换了四位皇帝！
皇帝换得勤的一大恶果，自是对地方的控制大大降低，
就拿天水太守程玄来说，他之前给石世的贺表，才刚走到长安了，登基只三十一日的石世就死了。
之后他又想跟新皇帝搞好关系，等好不容易走通了门路，登基一百多天的石遵也死了，
至于现在的皇帝石鉴，天水郡谁都不知道他有何喜好、年龄几许，真是想表忠心都找不到道。
于是人人都劝程玄：
“还是等朝堂稳定了，再派人去邺都上计吧，万一他又是一个石遵呢？”
所谓的“上计”，便是各地太守按照规定，需派遣郡吏去都城，向朝廷上报每年的户口、赋税情况。
当年征收来的赋税，也往往会在这之后，运往都城。
现在天水郡的吏属，都劝程玄暂缓上计，冒险便是有截留赋税之意了。
而在全国各地，天水郡的情况绝非个例，
如果这邺都的大赵朝堂，不能尽快平定内乱，重塑威望，相信各地诸侯割据的情况，很快就会陆续出现！
而已渐生野心的刘胜，也决定不做旁观客，在这乱世中奋起一搏，在这天水郡成就属于自己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