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为何物

殿前广场上。

陈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开口的这名剑客，他自从入了京都以来，为了谋求大计，整日往来侯府与庄园之间，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倒是懈怠了下来，倒也没听说过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爱跟他人过招的武痴。

想来是哪家宗门的子弟？

再看向一旁的青衫男子，像极了护送宗门子弟外出历练的师兄那类角色。

这倒也是说的过去，过往拜剑山庄还没落魄的时候不也经常有江湖中人借着各种由头前来问剑比武，这帮人中有的是存了扬名的意思，有的却是真真正正的武痴，一心只想砥砺武道罢了。

而眼前的霍明，在他眼中便是这般角色。

这类角色也最难缠，不比个痛快，对方不会轻易收手的。

眼下山匪也已经被杀了，自己练兵的意图已然落空，如此让手下门徒和对方比斗一番，过过招，也不算是白来。

陈禹微微点头，抱拳道：

“这位兄弟既然想要过招，那在下也就只能却之不恭了，不过行走江湖，大家还是不要伤了和气，出手之下还望相互留手，万万不要伤了性命才是。”

霍明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陈禹。

当下侯府之中事态紧急，霍明隐隐感觉这大管家不过只是面上的小卒，背后之人才是症结所在，故此自然不会伤了对方性命，还盼着对方口中的计划尽快实施，让他能够得到更多的线索，如此才能将眼前迷雾拨开。

微微颌首，沙哑着嗓子道：

“那是自然，行走江湖，砥砺武道，只是搭手过招罢了，自然不会伤人性命。”

陈禹闻言心中松了口气，深深看了一旁的陈藏一眼，略微一摆手，身后方奎领略意图指着一人道：

“你去跟这位兄弟过过招。”

人群中，一满面凶光的瘦矮汉子点了点头，走了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庄园中和师兄弟们对练，早就腻了，故此这次上山剿匪的机会在他眼中极为珍惜，眼瞅着就能见见血光，散散心中的戾气，但是却落了空，正是无法发泄的时候。

此刻方奎点名让他与这人过招，正好遂了他的意。

来到场中，手中利剑出鞘，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森寒剑意，瘦矮汉子深深吸了口气，目中凶光大盛。

这一次他一定要打个痛快！

清风吹散地上的几片落叶，场中气氛沉默且压抑。

霍明右手拔出长剑，左手一挥，他已入品，一身气力如同悍蛟猛虎一般，剑鞘登时便已戳入地面青石之中。

两人场中站定，都不说话。

倒是那瘦矮汉子先忍不住了，低喝一声，长剑挺起直走中线。

拜剑山庄门下弟子入门时需先铸剑，视天赋长短来决定铸剑打熬时间，天资卓绝者铸剑月余即可，天资愚钝者铸剑甚至可达十年以上。

当铸剑熬炼结束，手中握剑自然便能知其中意，之后不管是走形剑的路子还是意剑的路子都能事半功倍。

而眼前这汉子修剑天资属实上等，原本三个月便能握剑，但是他硬生生熬炼三年之久，这也使得他心中之剑越发锋锐，再加上走的形剑的路子，人与剑合，整个人都好似一柄开窍利剑一般，一身实力在其年轻一代中也极为不俗。

虽然只是九品境界，但是凭借一手剑术却是遇到八品也有一敌人之力。

手中并无花哨动作，中直一剑便是锋芒毕露，加上九品境的万斤巨力，好似要把空气都刺开一般。

这一剑刺出，其中真意，便是一边的小剑仙陈藏看的饶有兴趣。

霍明自然也不会大意，长剑一挺，竟然直直的赢了上去，显然要与对方硬碰硬。

陈禹和方奎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带有惊讶。

寻常剑客之间的对决，第一剑往往是试探性的一剑，根据第一次触剑做出反应，然后才有万般变化，这也是剑术招式存在的意义。

此刻见霍明这一剑，分明是以力敌力，舍弃剑招来做对决。

“不知道是天纵英才，还是年少轻狂。”

方奎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的一切。

剑光转瞬即至，两人长剑甫一碰撞，便发出一声轻鸣。

剑尖相抵，霍明右手稳如磐石，而对面那汉子却抖了两抖。

当下不敢力敌，瞬间变招，长剑竖起，占住内侧，手腕轻翻，脚下腾挪之间，剑尖便冲着霍明的喉咙而去。

此刻霍明还未使出全力，若是全力施展之下，只需要长剑一震，便能一力破万法，将对方兵刃震飞。

但是此次砥砺武道，霍明并不想以力胜人，更多的是想以剑术胜人，顺便看一下体内那股自己用的并不圆满如意的混沌仙经，能不能激发出什么变化来。

脚步轻挪，霍明避开锋芒，手中长剑划过一道弧线，不仅将对方剑势挡下，长剑还直奔对方心口而去，再造杀机。

人群中，方奎微微闭上双眼，此刻他已经知道自己这边的人定然是输了。

他见多识广，霍明压制自身实力他哪能看不出来，而且眼下对方的剑术明显高明许多，每一次见招拆招都恰到好处，回身变招更是暗藏锋锐，在他看来不出三招，自己这边就要落败。

陈禹更是面色阴沉，原本想要剿灭山匪，给自己这边涨一涨锐气，哪知道碰上这么一个怪物，剑术之精湛，令人胆寒。

场中。

霍明一剑快过一剑，威势一浪高过一浪，不多时对方便已经疲于防守，最后只得败下阵来。

铛啷一声，长剑落地，瘦矮汉子咬牙捡起长剑，一抱拳，回身走入人群中，不发一言。

霍明收剑回气，开口道：

“下一个。”

一时间，场中静的可怕。

方奎摇头叹息，如果此刻离开，那今天的目的不仅没有达成，泛着折了锐气。

这么想着方奎看低头看向手中的剑，目光游移，思来想去，即便让门下弟子以多战少也好过自己出手，不然真要自己出手对付这么一个后辈，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回身看去，点了两人，开口道：

“你们两个去跟这位小兄弟过过招。”

人群中走出一对双胞胎，两人均是面色平淡。

双方抱拳行礼，随后便毫不犹豫的展开攻势。

一人手中长剑大开大合，走的是刚猛路数，而另一人则如同灵蛇吐信一般，出剑角度极为刁钻，两人相互配合之下，形成互补之势。

霍明眼中一亮，心想这两人倒是有意思，连忙迎了上去。

暗中使出方寸步，手中长剑随着步伐上下翻飞，左右迎击。

就如同一人与两人对弈一般，不仅思考的更多，还要不断适应两人的棋风。

初时霍明调整之间还做的不太如意，几次落入惊险的局面，但是随着长剑的一次次碰撞，霍明心神沉静下来，如同进入了悟道状态，长剑之间招式衔接的越发熟练。

就如同老练水手在狂狼怒涛之中把控的一叶扁舟，虽然看似惊险，但却总能四平八稳的化险为夷。

渐渐地，霍明感受到自体内传来一阵暖流，这股力量区别于自身肉体气力，带来一股特殊的充盈之感，让原本只是随着自身肢体而走的长剑仿佛多了几分支撑一般，行剑之间越发圆润凌厉。

长剑刺出，即便势头再大，回剑之时也是圆满自然，毫无阻碍之感，惯性这一刻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这边是混沌仙经生出的内力吗？”

霍明心中隐有所感，虽然并未说给自己的力量带来了多大的提升，但是这种全身上下完全被自己所掌控，出招之间浑圆如意的感觉却是端的美妙无比。

之前自己所难以驾驭的几个剑招，此刻都已圆满。

“杀人剑在杀人中习练，武道自然也是在技击中进步。”

霍明沉浸其中，自身的剑招越来越大开大合。

那两人见此原本以为是自己取胜的机会，哪知道霍明长剑一出，想要收回便毫无阻碍，此刻真的如同分身成两人与这双胞胎对战一般。

走了没有几个回合。

方奎喊了一声，两人抽剑回身，脸上带有不甘之色。

原本两人以为自己此番能够取胜，明明看到几分希望，但是对方竟然临场之间实力大幅提升，自然是不甘心的。

霍明收回长剑，只是看两人面上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心中是怎么想的。

不过霍明自己却知道，如果让自己完全放开手脚，以自身完美道基入品的实力，恐怕两人落败的更快，只不过那时便也没有了现在混沌仙经所带来的畅快之感。

陈藏看着霍明，低声嘟囔着：

“这臭小子，运气这么好。”

他这般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下三品中，能以内力加持己身和他人对抗的并不少见，但是想要将自身内力掌控的如此圆满如意的却是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到了中三品才能做到。

能做到这一步的，放在宗门之中怎么都是下一代的天骄种子，将来必然要执掌宗门大权的角色。

到哪都要以礼相待。

然而霍明的修炼进度他是知道的，入品不过才月余，便已是如此境界，不光自身气力达到八品境界，就连剑法，内力掌控，没有一样落于人后的，甚至更加耀眼。

如此看来的话不是天才是什么，纵然是有了复苏悬金这般境遇，但是天下持有复苏悬金之人又有几个这般妖孽？

想到这里，陈藏起身走到霍明身边，轻声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已经三个人了。”

霍明侧头一脸无语的看着对方，原来对方这是按照一人一坛老酒来算的么。

不过他确实也不打算再比斗下去了，毕竟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掌控了内力，摸清楚了对方手下死士的具体实力，对于今天这一趟来说已经是很赚了。

霍明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也不再多说。

这事坐在马上的陈禹反而不乐意了，今天目的没有达成反而被杀了锐气，如果就此撤走自己怎么服众？

“慢着，两位，这过招比斗还没尽兴，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霍明转过身来，沙哑着嗓子说道：

“那你想怎么办？”

陈禹轻声嗤笑，看向一旁的方奎。

方奎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无奈的点了点头，持剑走出人群。

呛啷一声拔出宝剑，朗声说道：

“在下也想领略一番小兄弟的剑术。”

闻听此言拜剑山庄门徒中数人眼神闪烁，一脸炙热的看着方奎。

虽然拜剑山庄在江湖上已经被除去名号，但是这些人心中却并不认为拜剑山庄倒了，此刻被人连续击败三人，心中也都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霍明目光微凝，视线落在方奎手中的宝剑上。

这宝剑倒是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剑身竟然宽足有一掌，是一口阔剑！

方奎见状笑了起来，迈步向前说道：

“小兄弟，可是想要领略一下我的剑术？”

他只往外走了三步，每走一步身上气势便足一分，三步之后自身气势便如同山岳一般，给人的感觉如同数十骑重甲骑兵矗立在前，气势巍峨如山。

就这么杵着剑，看着霍明。

霍明心中意动，此刻不禁有些心痒，刚要开口，却被陈藏拦住。

陈藏摇了摇头，一脸苦笑，心想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对面这人三步成势，实打实半只脚踏入中三品的角色。

一个刚刚修习月余，八品的武道后辈，竟然想挑战这么一个在下三品之巅不知道浸淫了多少年的老家伙，也不怕被对方一剑砍碎道心。

陈藏朗声道：

“诸位，大家行走江湖不要伤了和气，今天过招各有所得，已经是大好的局面，不如各自回府，好好修养，以后江湖再见？”

陈禹听这这话还以为陈藏是怕了自己这一方，毕竟方奎三步成势的这一手还是极为唬人的，两个年轻后辈心中打怵也是正常，就要说几句场面话，为自己这方先前的落败找一找场子。

却听陈藏斥道：

“闭嘴！”

陈禹登时脸色通红，刚要说什么，却见陈藏一个闪身便来到了方奎面前，动作快到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

等方奎回过身来，却发现手中的阔剑已经落在陈藏手中，对方轻轻舞了两下，随后插入方奎剑鞘内，轻飘飘说了句：

“凑合。”

转身走回霍明身边。

中三品！

方奎脸色煞白，刚刚对方这一手比他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哪怕想要取他性命也只是转瞬之间，这种威势已经远远超出下三品的程度了，方奎怎能不惊。

就是一旁的陈禹此刻也老老实实闭上嘴巴，战战兢兢等着对方发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对方，自己这二十余人横尸当场。

而陈藏只是站在霍明身边，冲他努了努嘴。

霍明心下会意，开口道：

“你们走吧。”

这时陈禹才如蒙大赦，向二人行礼，随后带着门徒往山下走去，一路上既想快点走远离二人，又要在门徒前维持形象，怕被当做落荒而逃，委实难受。

待到这些人走远，霍明和陈藏坐在台阶上，一个肉嘟嘟的小道士探着头，看两人不像坏人，屁颠颠的跑了过来，仰着脑袋天真的问：

“你们两个就是大侠么？”

霍明和陈藏对视一眼，俱是不解。

这时那老道自后方走了出来，一把将小道士揽入怀中，赔笑说道：

“小孩子家不懂事，两位莫怪，莫怪。”

霍明看着两人面上俱是脏污，身穿道袍，行走之间也不通武学，开口道：

“你们二人是这竹枝观的道长？”

老道连忙点头如啄米：

“正是，正是，前几日那山匪来到竹枝观，占了道观，索性见我二人没什么威胁，便留我二人为他们生火打杂，幸得二位大侠相救。”

“二位大侠若是不嫌弃，尽管在这观中住下便是，我师徒二人一定结草衔环，已报救命之恩。”

老道士话说的好听，实则早就看出霍明和陈藏不是滥杀无辜之辈，毕竟两人入了道观之后只是杀了几个匪徒，刚刚比斗也未伤人，那青衫男子从大殿出来之后身上的衣衫更是不见了，料想应该是脱给那可怜女人了，如此二人倒是当的上一声大侠。

眼下说这话其实存了几分驱赶之意。

霍明怎能听不出，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在这里多待的打算，看向一旁陈藏：

“你等会儿。”

说着便回身进入大殿当中，不多时还带了三个人出来。

正是那一对老夫妻和那个读书种子。

目光略带冷意，略过那老夫妻，看向读书人：

“我且问你，大殿中的女人是你什么人。”

读书人体若筛糠，战战兢兢说道：

“曾是我娘子。”

霍明皱着眉头，仿佛听到了很不想听的话：

“曾？”

那读书人一咬牙，说道：

“我乃清流名士，将来可要考取功名的，那女子不守妇道，自然不能算作是我妻子！”

霍明点了点头，神色反倒淡了下来。

老道士听着这话，再一看霍明的神情，心中叹了口气，用手捂住小道士的双眼，转身向着伙房走去。

霍明不再搭理这人，看向一旁的陈藏道：

“等下，将他们二人送下山吧。”

陈藏微微抬头：

“不是四个吗？”

“那女子撞死在大殿中了。”

“那不还剩三个？”

霍明抽剑而出，一串鲜血自空中飞掠。

“这个不算人。”

“哦。”

两人将那女子的尸身收敛，陈藏看着女子身上覆着的破旧青衫，叹了口气：

“人这一生，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来的时候赤身裸体，走的时候更是一件像样的衣服都带不走。”

说罢回头咬牙看着霍明：

“你现在欠我三尺布了！”

霍明点头。

两人转身带着两个老人下山而去。

.......

竹枝观偏殿当中，小道士取来一块破布，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东西包了起来，等到收拾完，额头上已经泛起一串细密汗珠。

老道士走到近前，低声说道：

“小石头，你这是要干啥。”

小石头抬起头，目光坚定道：

“我要下山？”

老道士闻听此言，急的抓心挠肝，连连跺脚：

“你这孩子，下山干嘛！”

小石头背上行囊道：

“师傅，算命不能救天下人，我要去习武。”

老道士深深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自己这如同半个儿子一般的弟子：

“那习武就能救天下人啦？”

小石头摇了摇头：

“习武也不能救天下人，但至少能救我眼前的人。”

老道士苦笑一声，指着那几个山匪的尸首：

“你要是武艺不行，救人赔上性命了咋办。”

小道士又摇了摇头：

“死了就死了，至少看不见这些事，我心里也就不难过了。”

闻听此言，老道士长叹一声知道自己劝无可劝。

......

清凉的月光洒在山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大大的行囊。

里面塞满了干粮，那是师傅将观中剩余的全部干粮都给他装了进去。

借着月光下山，山道难走，小石头不知跌了多少跟头。

路旁的树撑着枝丫，小孩子年级又小，想着老道士给自己讲的那些故事，看树都跟恶鬼一样，此刻才怀念起山上的好来。

不由坐在路边低声抽泣，哭了良久，也不见有人安慰自己，心中更是难过，不过却也止住哭声，低声安慰自己道：

“小石头你别怕，等你成了江湖上一等一的豪侠就是别人怕你了，到时候一定要把坏人杀光！”

连续念叨了好一会儿，小石头这才擦干眼泪，背着跟自己一般大的包裹，继续像山下走去，如同一个笨拙的蜗牛一般，壳里面有两件衣裳，观中余粮，还有几个师傅给做的竹子玩具，和一本《道经》。

想着师傅，小和尚又要哭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小石头，你怎么又哭啦？”

“呀！”

小和尚一回头，一个满是褶子的老脸出现在他眼前，虽然看着丑陋，但却无比亲切。

“师傅，你怎么下来了，你不是要守着竹枝观吗？”

老道士笑了笑：

“师傅想来想去，没有小石头的竹枝观也没什么意思，况且小石头还太小了，师傅怕你下山之后受人欺负，这不就跟下来了。”

老道士低下头帮小石头擦干眼泪，温和道：

“等小石头将来成了一等一的大侠，就能去找自己爹娘了，到时候师傅再上山守观也不迟。”

小石头摇了摇头，跪倒便拜：

“书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只有一个爹，就是师傅。”

老道士睁大眼睛，满是欣慰，觉得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了，便是一朝悟道，领悟妙法并蒂也不如眼前的美好，刹那间老泪纵横：

“好好好，好孩子。”

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直奔山下去了。

......

两日后，竹枝观火起，火势冲天，道观化作废墟，但是却未能伤到周边分毫，竹枝观外，一根枯草也没有被点燃。

观中大殿里的神君像被烧的裂开，当中镶嵌一物散出金光，划破天际而去。

道为何物？

也是这一日，一颗问道的种子在一老一少二人心中悄悄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