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Mission：12-3 金辉幻梦
“代价？”
在尼禄破开梅菲斯特留下的混沌空间之前，面对赫尔南的反问，恶魔如此说道：“和恶魔做交易的代价，不用我说你也应该了解吧？”
“灵魂吗。”
得到恶魔认可的赫尔南沉吟片刻，说道：“给我详细地说清楚。”
“很简单，我会实现你的愿望。不管有多少，不管是什么。”
恶魔给出的条件宽容到让赫尔南难以相信：“然而，当你的愿望被全部满足，心中浮现出‘就这样吧，我已经别无所求’的想法的那一瞬间——你，从者‘赫尔南’的灵魂，就将为我所有。”
随后便是恶魔的补充条款：“可别以为变成那样之后自己还能返回英灵座。一旦那种想法出现，你存在于此处的灵魂、灵基、乃至一切，都会成为我的东西。”
这条件和歌剧“浮士德”中如出一辙，听起来优渥到像是福利大放送。人类乃是欲望的囚徒，是无论实现再多的伟业、收获再多的财富，仍不知满足的饕贪之徒。梅菲斯特想要赢下这个赌约，就像是试图用石子去填补世界尽头的归墟。
然而，赫尔南却能够感受到，那潜藏在条款深处的恶毒心机。因为——在她的心中，的确存在一个不惜付出灵魂也想要实现的，堪称她全部执念的愿望。
“如何？”
梅菲斯特微笑着询问，仿佛自己已经吃定了赫尔南一般。
赫尔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用颤抖的手指摘下单片眼镜，放入了怀中。她低着头，手掌按住不断起伏的胸口，难以抑制心中的冲动。
“我……”她最终下定了决心，死死捏住了右手的羽蛇金戒，抬头看向梅菲斯特：“我同意。”
“赌约成立。”
梅菲斯特潇洒地起身，燕尾服的后摆迎风扬起。下一刻，赫尔南手中的指环猛地放出明亮的光辉——
“来吧！”恶魔振臂呼号，“告诉我，你真正的愿望！”
赫尔南没有任何犹豫，举起戒指，高声回应：“让不落的太阳照耀此地，让永恒的黄金之国就此降临吧！”
在这艘搁浅的战舰之中，一点金色的光辉冲天而起，直上云霄。那是赫尔南的戒指“艾尔多拉诺”，它升至黎明的天空之上，如同启明的晨星。
然而，当它升至天空的最高点时，却摇身一变，化身成了一轮炽烈的日轮。
这轮太阳熊熊燃烧，将黎明前的暗夜染作青白，让天际的那一抹将出未出的朝晖融化在了明亮的天空之中——既然太阳已经高悬天顶，那么自然不会有新的太阳升起。只要戒指所化的这轮太阳还在燃烧，“日出”之时就永远不会到来！
赫尔南的愿望已然实现了一半。
另一半，则要从此刻开始。
在日轮的光辉之下，翠绿的森林间有无数金黄色的建筑升起。其中最大的那一座，乃是一座宏伟的金字塔，它自坍塌的山洞处拔地而起，一条凶恶的邪龙攀附其上，口中喷吐出漆黑的毒火，将金字塔的顶端点燃。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金色的火炬塔。
赫尔南站在战船的边缘，遥遥望去，如同一根坚定的桅杆。
她生前曾见过这幅景色，那是在新大陆的密林深处。那是传说中的黄金之国最后的余晖。
而她毕生所追寻的、所追逐的、所追求的，正是那轮已经落下的太阳。
那太阳，现在正燃烧在天空之中。
灿烂的阳光从天顶洒落，将古老的建筑群笼罩在其中。随后魔力涌起，灿烂的光芒在建筑间不断反射，让它们看起来如同黄金浇筑一般。反射的光芒倒映在虚空中，点点金色的光辉汇聚，逐渐凝实，赫尔南的目光也越发炽烈。
梅斯菲特压低帽檐，知晓赌约在这一刻已经宣告完成。它低声笑道：“好了，这就是你所求的愿望。”
就在赫尔南的面前，那点点金辉不断浮动，相互碰撞，最后终于——
汇聚成了一湾光辉灿烂的黄金之湖。
那是阿兹特克人的仪祭之地。他们的无数国王都曾乘着满载黄金的小船，驶入湖泊的中央，将这些黄金投入其中，献给神明。然而神代没落，诸神消失，这倒映着无数黄金光辉的小湖也就此失落，消失在世界的里侧。
正如传说一般，它的湖水辉映着其中无数黄金的光辉，每一个浪花都带着黄金的光华。
没错，正如赫尔南毕生追求的那个传说。
赫尔南望着它，脸上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热泪。
这一切的起点究竟为何呢？赫尔南是如何得到了那枚黄金戒指，又是为了什么而踏上寻找黄金之国的旅程的？
是为了金钱吗？是为了荣耀吗？是为了好奇心吗？又或者只是为了在汪洋上驰骋吗？
此刻的她不想去思考这些，它们此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的一生、她的一切、她的灵魂，现在就在此处。
“这就是……黄金之国。”赫尔南泪流满面，嘴角扬起，让一声叹息随风而逝：“我唯一的愿望。”
瞬间，在她的身侧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打破了这本应感人的一幕。
梅菲斯特捧腹弯腰，口中发出无法停止的嘲讽笑声：“人类！哈哈哈……人类！
“你们实在是令我欣喜若狂，令我笑口常开！只是为了这样的愿望，居然就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真是何其可笑，何其可畏啊！”
赫尔南的目光刚从黄金之湖上离开，眼前就猛地一花。她整个人突然溃散分解，构成身体的魔力化作金色的光点不断溢出，灵魂却又被死死地锁在灵核之内，不受控制地向着梅菲斯特手中飘去。
她的心中有些恐慌，却又有些释然。在答应梅菲斯特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料到了自己会落得如此的结局。就这样，赫尔南落入了梅菲斯特的手指之间。
“这样一来，你就是我的东西了。”恶魔将那代表了一个英灵一切的灵基一口吞入，发出了嘲弄的笑声：“不过真是令人遗憾。英雄啊——你没能通过试炼。”
恶魔说着，转头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个一片混沌的空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