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道者无名

名字是一种咒语，也是一种预示。

……

“说到名字”子虚继续说道，“我曾有一个朋友，他很特别，他既不是人，也不是灵魂。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像一缕风一样从我身边吹过去，我看见他透明的衣襟，伸手去抓可是却什么都抓不到。我永远记得我那一刻的震惊，我看着他像一阵风一样又吹过去又吹回来到我眼前，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他呼吸又眨眼。可是我一伸手，却又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开口说话了，他说他是一个被撕裂的魄，魂不见了，记忆也不见了，他只记得要去找什么，所以一直飞，一直飞，不知道飞过多远，才终于遇见一个能看见他的人，这个人就是我。”

“他说看到我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只要再往下一想，大脑就一片空白了。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恶念大于善念，恶意在交叠，蔓延到他马上就要压制不住的地步了，因此他请求我带着他，看着他，以免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做出傻事。”

“有件很凑巧的事，就是我见到他的一刻也有一种熟悉感，再加上前些年我有段日子生了场大病，醒来之后记忆就断断续续的，以至于也忘记了很多事情，于是那时候我特别能理解他的无力感。之后我同意了，我问怎么叫他，他说叫他乌有吧，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一刻我一瞬记起我似乎在什么时候也与这样一个人有过这样一次对话，而那时的我叫作子虚。”

“于是我就说，那正好，你叫乌有，我就叫子虚。”

“然而那时我们都想错了，大错特错。”子虚意味深长地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正在风中婆娑起舞的树叶。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根本就没生过病，那分明是我的记忆自己杜撰出来的谎言。我就是乌有所说的被撕裂的那另一半的魂！”

“我能知道这个是因为那时候的某一天，我跟乌有聊着聊着突然发现他不见了，可是他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找了又找，最后发现他融到了我的身体里。魂与魄相融的一刻，我们同时记起了许多东西。”

“又是精神交流吗？”我说。

“是啊。”

“经过一起回忆，我知道了，我们曾是一个叫做木里的灵魂。”

“寄住在艾克的躯体中，整整二十年。陪他长大，陪他受伤，陪他爱，也陪他痛苦。在艾克二十六岁的时候，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被迫离开了。离开他身体的一瞬间，我们就被空气割裂成了两部分。”

“我听说过”我忍不住说道，“灵魂本就是虚无飘缈的东西，不消散，只是因为心愿还没有完，然而对于两半分别被分裂的魂和魄来说，能够一直存在，那必然是因为有一个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的执念，让他们至死，至死后的死，都不能放下。”

“正是这样的，可是破镜不能重圆。我们的记忆、情感，全都碎了，再也拼不回来了。我们能想起来为数不多的的一些事，却没有办法跟曾经的那个自己共情。所以，我们虽然是木里，却又完全不是。”

“我对木里的记忆似乎多一些。后来我发现一件神奇的事。我姓子，木加子，是李，也是‘里’字。”

我突然也想到一件事：“这么说，村树孝田，木加土加田，也是木里啊！”

“是啊，也是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