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听者有心
有些人走过一生,翻山越岭,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听者。相互理解的就成了朋友,相互排斥的就成了敌人。
……
我摸着那个足以买下一座城的透明戒指,我知道它的价值一定远不只于此。那是一个曾经鲜活存在过的灵魂,是一个名叫阿克的人的毕生所爱,是一段洁净得令人心痛的记忆。一个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不会知道这种山洞光口一样寄托有多么可贵,也不会知道这种用生命和记忆铸出的礼物拥有多大的意义,大到足以支持一个向死而生之人在度日如年的日子里挣扎着苟活;大到让这个苟活之人不甘于命运而去反抗命运;大到让这个反抗命运之人在一次次的失败中爬起来,再重来。
一个没有经历过长久的苦难的人不会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精神寄托,足以捍动一个宇宙,这必然是无限金钱也无法恒量的东西。
子虚要带我出去走走,于是我们在路上聊起来。
“你在想这个戒指?”
“嗯,我睁开眼的时候它就在我手上了,但我不知道它是何时出现的。”
“也许是给传递你记忆代码的人加上的吧”子虚说道。
“也许吧,其实我更多是在想一个人。”
“获?”
“你认识他?!”我近乎是大喊。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在这里我无法再像曾经一样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不认识,我只是听见你心里念叨这个名字整整一路了。”
“哦,是因为我死后曾模糊地听见一句话,是荻的声音。他说:‘水晴,我回来了。’我是在想,照你的刚才说的,他是比我更相信死后世界的人,那么他一定也会在这里吧!”
“这不好说。他跟你是......”
“当我发觉我爱上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后悔吗?”
“当然不!我能遇见他,就是最大的幸运。如果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那才是不幸;如果遇到了又错过,那才是后悔!我庆幸我珍惜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至少现在他的苦乐悲喜我都历历在目。我羡慕曾经那个能跟他一起烧烤、一起逃跑、一起看月亮的自己。但是现在我也什么都没有丢失,我留有这些真实的回忆,也拥有值得追逐的期待,想想就很有意义,不是吗?”
子虚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刻,他眼中闪烁着星辰,而星辰随即又开始凝固,凝华如一缕飘忽不定的风。
“你刚才说你在孤儿院长大,是吗?”
“是啊,怎么了?“
子虚的眉头皱起来。
“格叶路7号儿童福利院,不过现在这地方已经不存在了。”我接着说道。
子虚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我听过,不仅仅是听过,水睛。”
我早猜到他要说什么,也许不用猜,他的思绪已经全然暴露在我眼前,我确实很擅长精神交流这种方式。
“你是一个克隆人。”他惋惜地说道,“这意味着你的处世方式甚至于思维准则,几乎都不是源自你自己。”
“为什么知道那家孤儿院的名字就能知道我是克隆人?如果你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克隆人……不,你没有听说,因为你是刚刚认识我,那么也就意味着,那家孤儿院与克隆有关,对吗?所以.....”
我惊呼出声。随即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个平行世界里肆意横行的情绪。
我想起了荻最后的话:
“那是一个实验室,一个巨大的,人论扭曲的墓地,别回来。”
我又想起了新闻中那一个一个死在大火里化成骨灰的孩子。
“为什么要克隆那么多孩子?”我问。
“乌有没有给你们讲过吗?”
“乌有?那是谁?”
“你们的院长。”
“院长?!”
我大叫起来:“他怎么会叫乌有?”
“你们竟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我知道,但我知道的不是这个,他对我们说他姓木。”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似乎一个真相将要托盘而出。我紧张起来。
“你们的名字有一种奇怪的联系,你到底是谁?”
“木子为李,其花如梨,”子虚缓缓开口,“公为乌有,我为子虚。”
“其实他说自己姓木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