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功过难抵帝王心
周遭的侍卫，小跑着将靶子从远处取过来，呈现在朱元璋面前。
众人仔细看着被铅弹打穿处，还能够闻到一股草木烧焦的味道。
原本坚固的铁片，也被弹丸炸成碎铁。
朱元璋抚摸着破烂不堪的甲片心想道：“若是大明将士都能装备此物，岂不是天下无敌！”
抬起头来对着朱樉问道：“此物造价几何？用工几日？”
朱樉一听就懂，老朱这是对燧发火枪感兴趣了。
不然绝不会这样问。
于是面上一喜道：“十来个匠人花了三四天时间做出来的，花销一两银子。”
“若是能够做上几千件，儿子有把握将造价降到八钱！”
朱樉身前的朱元璋还未动声色，身后的朱棣却又闹了起来，扯着朱樉的衣角喊道：
“二哥，你刚刚不是还说十两银子一把！”
“为何到了父皇这就变成了一两银子一把！”
朱樉倒是忘了朱棣还在身边，于是悄悄对他说：“给你的都是我亲手做的，造价不可同日而语。”
朱棣依然未被安抚，也就是还当着老朱的面不好发作，否则早就闹起来了。
“如果真的能做出来一千件，朕算你一功！”
朱元璋仔细打量了一番已经渐渐长大的二儿子说道。
“不过，功是功，过是过。”
朱元璋冷笑一声说道：“擅自在皇城之内放铳。”
“标儿，依照大明律该当何罪？”
朱标最近正跟着学习审理各种案件，对于大明刚刚创立的律法很熟悉。
大明律实际上采用判例法，往往比照过去的判决进行审理。
朱标脸色一变，在老朱的催促下才说道：“凡在皇城内擅动兵器者，杖五十。”
五十大板打下去，如果行刑者不收着力气。
足够将一个壮汉打死！
朱标说完便连忙求情道：“还请父皇看在二弟做出利器的份儿上，饶恕他这一次吧！”
就连一旁的朱棣都被老朱吓得不敢多说话。
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为朱樉求情：“二哥这也不是故意的，爹您就饶他一次吧！”
朱樉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够深深低下自己的头。
在这之前，他还真不知道皇宫内还有这样的规矩。
其实这些规矩本身是管不到皇子们的。
要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个皇帝在位，都没有太大问题。
偏偏他遇到的是朱元璋。
对孩子们的宠爱是真的宠，但是管教起来也是最为严格。
这也是大明诸多第一代藩王就藩后性情暴躁的原因之一。
脱离了严格管教的父亲后，开始放飞自我了。
“拿军棍来，朕要亲自教训教训这个混蛋！”
朱元璋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是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随后看向朱标和朱棣道：“谁要是再给他求情，朕连他一块打！”
朱樉内心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顿打是逃不掉了。
不过老朱亲自动手，应该会给自己留一条命。
“今日擅自在皇宫内放铳，是我的错。”
“兄长和弟弟为我求情，乃是兄弟常情，还请父皇不要责罚他们。”
朱樉懂事的发言，倒是让朱元璋有些感动：“人常言：天家无亲情。”
“朕能见你们兄弟和睦，也算是无憾了。”
作为皇帝，老朱最为担心的就是在他归天之后，儿子们为了皇位大打出手。
尤其是宋元之间，数次惨烈的皇位争夺战。
让老朱不得不为此而担心。
因此在平日里对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看得很重。
朱樉无意识的这一番话，正好说到了他心坎里。
“罢！罢！罢！”
“樉儿你能有这样的心思也算难得，这次就不罚你了。”
“至于一千支火枪，给你三百匠人和一千两银子，你且去做吧。”
说完也不管还没搞懂发生什么的朱标、朱樉、朱棣三人，直接向外走去。
朱标最先明白过来朱元璋的意思，对着走远的老朱道：“谢父皇开恩！”
朱樉听到朱标说的也算是明白过来，同样对着门外大喊道：“谢父皇不罚之恩。”
唯有年幼的朱棣还懵懵懂懂，直到许久过后才反应过来。
“二哥，你卖给我的火枪要不也一两银子一把？”
朱棣还在纠结十把燧发枪的事情。
朱樉这时候却不以为意，若是一千把真的能够做成。
别说是用一两银子一把的价格卖十把给朱棣，就算是白送他十把也无妨。
“二弟，这是你第一次自己做事，好好干。”
身为大哥的朱标，倒是很看好自己的弟弟。
勉励一番之后，就快步跟上父亲的步伐，准备继续学习处理政务。
朱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却是笑了起来。
虽然三百匠人和一千两银子不算多，却是自己推动大明向前发展的一点星火。
也许如今它看上去还很微弱，但是终将会有星火燎原的那一天。
“二哥，先做出来的火枪能给我吗？”
年幼的朱棣似乎是对火枪有着非同寻常的执念。
又或者是所有的小男孩对于刀枪都有天然的好奇心。
朱樉摸了摸他的头，朱棣还想要挣扎，不过没有挣脱。
于是只能够一脸不高兴地让朱樉摸。
“能够这样狂搓未来太宗皇帝的头，也算是没白来大明这一遭。”朱樉心里有些暗爽地想。
不过有自己的大明，未来还会发生靖难之役吗？
这个问题，在朱樉的心中过了一圈，还未得出答案。
“想不想看看这火铳是怎么做出来的？”
朱樉摸完之后笑嘻嘻地问道。
“想！”
朱棣斩钉截铁地说完后，问道：
“二哥，我们现在要去工坊吗？”
“是啊，不过得先拿到银子再过去。”
朱樉伸了个懒腰说道。
今天早上的营销策略可谓是一波三折，差点以为自己还要受一顿打。
好在老朱看在兄友弟恭的份儿上免了。
要是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最后还没拿到银子。
那就只能够走另外一条路了。
老朱金口玉言之下，倒是没人敢为难朱樉。
很快就从大都督府领回了一千两银子。
至于三百匠人，也很快就协调完毕。
甚至还有一整座完整的火器工坊。
从炼铁到火药制造，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