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灭贼先骄贼
“该死！孟德为何会让我率这些蠢猪家兵做先锋！”
见进城的千余步卒一触即溃，城外又有一支黑山军前来截击，曹仁顿时面露惊怒之色。
他甚至开始怀疑，孟德是不是故意让他来输的。
要知道他可是大军先锋啊，先锋那一般都是带主力精锐破敌的，但孟德却让他带狗屎一样的五千家兵。
虽然脑袋里面乱嗡嗡的，但如今形势危急，并不能支持他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不拼死一战，他可能真的要被黑山贼击溃了。
被一群山贼击溃，那未免也太耻辱了！
“想活命的，跟我曹子孝一起冲锋！”
曹仁不再乱想，也不敢再让这些蠢猪家兵冲锋在前，他拿起长枪，率亲兵冲在最前方。
他知道黑山军没什么大将，士卒勇猛程度也远不如自己的亲兵，所以他打算用个人勇武来改变战局。
但他才刚与于毒军交战，便听得来时的道路上金鼓齐鸣，大片火把同时举起，张、白、郭等渠帅又带大队黑山军从后方包抄过来。
“犬入的贼人，真把我曹子孝当软柿子了？每次都来包抄围歼我？”
曹仁脸色憋得通红，显然是已经红温了。
自从上次险些被包抄围歼后，他就没少被自家兄弟嘲笑，别人领兵救援都不被包夹，就他只要率兵出来就被包夹，这很难不让人相信黑山贼是故意的。
在强烈的愤怒驱使下，他决定振奋精神，在黑山军中杀个三进三出再与后军会合。
但还未等他下令，身后亲兵就已经拉着他开始夺路而逃了。
“你们作甚！我还没有败！”
曹仁大怒，正欲咆哮，却只见几个家兵一个小跑就跑到了他前面。
回头看去，他带来的五千家兵早已不成行伍，人人争先，四散奔逃。
“孟德误我！孟德误我！”
曹仁大叫一声，眼前一黑，险些从马上坠落。
对于自己成为了曹军中第一个被黑山贼击破的大将这件事，他完全无法接受！
所幸他的一众亲兵忠心耿耿，拼死护着他从乱军中杀了出去。
原来我们这么强？
此时此刻，瞬间就打的曹仁大败，并已经开始追杀曹仁的一众渠帅脑海中同时出现了这一想法。
去年他们还一直被曹军追着打，这才过了几个月，竟然轮到他们追杀曹军了！
看着那面写着“曹”字的旗帜在仓皇远遁，他们一个个仰天长笑，目带鄙夷。
追！曹军你哪里跑！
……
“二狗，能看见那边情况吗？战况怎么样了？”田豫对着刚从树上溜下来的二狗问道。
李二狗的神色极为兴奋，眉飞色舞地比划道：“我看一撮火把在前，大片火把在后，咱们人多，曹军人少，这肯定是追杀嘞！”
“啊？已经开始追杀了？”
田豫有些愕然，在他预想中，第一军和第二军虽然有两万五千人，但曹军战斗力远胜黑山军，没个个把时辰的苦战是不可能击溃曹军的。
在他们厮杀的过程中，曹军的后队也就该跟上来了，这样他就能把曹军全军包一个大饺子。
可偏偏现实竟然是曹军先锋被击溃了，原本的围剿变成了一边倒的追逃！
这样一来，他这一军用来合围的兵马就派不上用场了，完全成了局外人！
“报——眭大帅听闻我军得胜，已经领了本部的一万兵马去截击了！”
田豫正想着，又突然传来了眭固去截击的消息。
而他身边的黑山军也个个目露期待，希望加入追击大军。
但田豫却越想越不对劲。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黑山军战斗力有这么强吗？
凭什么一伙贼兵能在短时间内击溃训练有素的曹军？
虽然黑山军士气是挺棒，可能会超水平发挥，计策也看上去没什么纰漏。
但不知为何，田豫就是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就好像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了一样！
这大半个月，曹军一战都没赢过，连反应都相当迟缓，他原以为这是战术的胜利，但仔细想想游击战早在春秋之时就有，这样的反应真的是曹操的水平吗？
不好！我中计也！
田豫猛醒，一面派人去传令各渠帅——若是未战则黑山军全员返回濮阳，不许追赶，若是已经交战，就后军转前军，即刻退入濮阳。
一面派王大胆唤赵云来此地，又唤来了杜长和他的一百黑山轻骑，如今局面下，依旧还潜藏在暗面的只剩下他这一万大军，必须将精兵强将悉数调来，方能有扭转乾坤之机。
……
濮阳以北的大片平原上，在十几位渠帅的带领下，数万黑山军正快乐地追杀着曹仁残部。
虽然已经狂奔了六七里地，但是他们一点儿也不感觉累。
或许，这就是逆袭的快感吧。
他们追呀，追呀，追到天光乍亮，追得铺天盖地。
伴随着刚刚冒头的太阳，他们看到前方又出现了全新的曹军旗帜，想来是曹操的后军到了。
于毒看着曹军旗帜，只觉豪迈之气直干云霄：“灭曹就在今日，兄弟们，可愿随我扫灭曹军？”
“愿随大帅！”
“随我杀！”
于毒大喝一声，带着他以下克上的快乐，带着他称雄一方的梦想，勇猛无畏地冲在了最前方。
……
“子孝受苦了。”
曹操亲自把曹仁扶下马。
曹仁看着列阵整齐，个个龙精虎猛的自家军队，嘴角微微抽搐。
果然，孟德就是让我去送的。
“孟德，你可把我害惨了。”
“志才言，灭贼先骄贼，故需一能与万军之中全身而退者。”
曹操拍了拍曹仁的肩膀，笑道：“此等大事，唯子孝可托付矣。”
听得曹操之言，曹仁浑身一震，眼里又有了光。
最困难的事情孟德交给了我！他心里有我！
“孟德，莫要让我居于后军，某要亲自报仇。”
“好！子孝不愧是我曹家栋梁。”
曹操拔出宝剑递给曹仁，道：“请子孝与我共击贼军！”
曹仁接过宝剑，眼神炙热，面容冰冷。
看着自己身后被黑山军驱赶而来的大族家兵，曹仁立刻提议道。
“孟德，请先防败兵冲阵，胆敢冲阵者，斩立决！”
“哪里有败兵，那不是黑山贼吗？”
曹操指着那些溃败的家兵，笑容不改：“贼军伪装成我军冲阵，非本阵者，杀无赦！”
他从来就没把这些家兵当人，最多只是一些用来诱敌骄敌的工具，现在这些家兵还能先帮自家精兵热热手，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