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置之于死地
楚国的一处潮湿的密林内，一道道火光隐约闪烁在灌木丛中。姜诺言一部经过了两天的奔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隐蔽的地方，正在寻找着出路。
“姜军侯，先锋来报，邓城的楚军出动了约两千人，正在朝我们这边靠近。”百夫长担忧地向姜诺言传递最新消息，他们现在是后有狼前有虎，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不少百夫长都对前路持悲观态度，但是为了稳住军心，他们并没有大肆宣扬，但这也挡不住军中的流言蜚语，甚至有不少人已经起了不满之心。
姜诺言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拿着地图结合他们所在的位置分析，试图找到一个突破点。
如果继续待着丹阳邓城一带的话，他们会被四面八方的来兵包饺子，所以现在必须走出这个包围圈。
而要走出这个包围圈只有两条路，一是原路返回，可从抓的舌头那里得知这条路已经被昭鱼大军和鄢城来敌封锁。
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渡过丹水，直接插到宛城一带去，给楚王心脏处来上一刀。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现在的问题是，前面和后面的楚军随时会追上来，该如何利用短暂的时间渡过丹水。
“众将士听令，往东进军，渡过丹水！”姜诺言抬起明亮的眸子，环视了一眼四周，士兵们这两天一直疲于奔波，早已是人困马乏，士气也比较低落。
“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在到达丹水后估计三四天就会被追兵追上，必须要尽快渡江！”姜诺言心道，一缕愁丝爬上眉头。
他潜意识地一边用手指卷起追霞的鬃毛，一边思考着渡江之策。
“姜军侯，我必须得说两句了，往丹水一带行军只能是白白送死，到那时我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一名圆脸环眼的百夫长竖起黑眉，不客气地喊道。
见姜诺言没有回答，他继续大声粗气地说道：“倒不如，我们现在杀回去，就是死也能拉几个垫背的，也不至于被困在丹水旁当活靶子。”
“羯百夫说得有道理啊。”
“是啊，大不了就是他妈的死嘛，跟那些闷怂拼了！”
“就是就是，拼了！”
其他百夫长也跟着起哄道。
周围的人一听，都纷纷附和起来，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刻杀回丹阳，形势一下子变得对姜诺言不利起来。
“肃静。”姜诺言并没有刻意拔高音调，但冰冷的声音实实在在地透过杂音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不得不说，他的冷静确实震住了起哄的将领，一个个都沉默下来，想听听姜诺言怎么说。
“以每一什为单位，化整为零，沿丹水分散。”姜诺言的声音振聋发聩：“不管你们是去抢船也好，自己砍树造船也罢，总之就一个目的，必须渡过丹水。”
“从今天开始算，十日之后浙水与丹水交汇处相见，没赶到的，我视为战死。”
疯了，姜军侯疯了！众将士听后，都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谈，且不说有多少人能成功渡过丹水，就是渡过丹水之后，又有多少人能相会呢。
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们这支队伍从此消失在人世间，不是因为敌袭，不是因为天灾瘟疫，而是因为一次渡河！
“姜军侯！此乃兵家大忌，整个队伍会没有的！”那圆脸环眼的百夫长怒斥道：“若是姜军侯执意如此，那我也只能带着弟兄们往回赶了，我不能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姜诺言并没有被百夫长的威胁吓到，他收起地图，坐在马背之上，高声说道：“你们当然可以原路返回厮杀，但就算你们杀再多人，在楚国眼中不过是一条难宰的鱼！”
“楚国人见你们死了，就能高枕无忧，集中精神去杀，去宰割我们前线的弟兄。”
“但是，如果我们渡过了丹水，那就是鲤鱼跃龙门，从鱼变成了一条龙，一条直捣楚国心脏的蛟龙。”
“只要我们在楚国的大后方，那楚国前线的部队将夜不能寐，必须时时刻刻防着我们。”
众将士听后，原本低沉的士气被渐渐激发，抬起头来望着姜诺言，姜诺言继续说道：
“我姜诺言，当不来鱼肉，只想当蛟龙。”
“人生一世，不愿白白死在敌人刀下，让前线战士耻笑，这实非我所愿。”
“就算你们都不想越过这个坎，我一个人单枪匹马，也要渡过丹水，直指楚王心脏。”
姜诺言说完后，多数士卒心中的好胜心都被激发。
他们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精兵，本就是心高气傲，梦想着有朝一日拜将封侯，怎么可能甘心为人鱼肉。
可听了姜诺言的话后，他们反而觉得这是一场考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成为那柄刺向楚国心脏的匕首。
士卒的士气已被重新点燃，只待姜诺言下令！
姜诺言见群情激奋，拔出佩剑，高举道：“愿意和我渡过丹水直插楚王心脏的，拔出你们的佩剑！”
“铮——”宝剑出鞘之声嗡鸣，近乎八成的士兵都拔出佩剑，高声道：“原随姜军侯渡河！”
剩下的士兵看到大势在姜诺言那边，犹豫了一会后也拔出佩剑，喊道：“原随姜军侯渡河。”
“愿随姜军侯渡河！”
姜诺言趁热打铁，喊道：“现在，以每一什为单位，化整为零，渡河！”
“渡河！渡河！”
姜诺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丹水位于丹阳东边，属于长江水系支流汉江的支流，全长七十里，水位每年的情况都不一样，正因如此，丹水常常有泛滥的危险。
庆幸的是，丹水水势平缓，流量很低，这也是姜诺言敢做出化整为零渡河的底气所在。
如果丹水像金沙江或者三峡一样水势湍急的话，打死姜诺言也做不出化整为零的举动。
化整为零之后，姜诺言望着平滑如镜的绿色江面，感叹道：“当初我在楚国变法时，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场面犹在我眼前，如今竟要成我的埋骨之地了吗……”
“姜军侯，准备渡江吧。”
“嗯，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