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见张仪
生死搏斗，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更何况景什长的对手是秦国骁勇善战的甘茂将军。
话音刚落，甘茂的剑锋就已经半寸插入他的喉咙，殷红的鲜血顺着宝剑汩汩流下，将景什长座下宝马原本飘逸的鬃毛打湿成一束一束的。
长戈闷沉地掉在地上，景什长一手死死握住缰绳，一手握住甘茂的利剑，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外推，目光始终在一旁的姜诺言身上，五官因为不甘都扭曲了，伴随着血液涌出的咕噜声，他喉咙里面发出恶鬼般的嘶鸣。
甘茂面若寒铁，将剑往前面用力一递，景什长随之吐出一大摊夹杂着唾液的鲜血，上身失去支撑趴在了马背之上，一只手到死都没放掉缰绳。
变故发生在呼吸之间，以至于那些士卒都不敢相信什长死了。
“什长，死了……”
“兄弟上啊，给什长报仇！”
士卒们挺起长戈，做出对敌的阵形，眼看着就要朝着甘茂冲过来。
“都不要动！”姜诺言一声大喝，食指轻轻地放在了弩机上面。
“姜大师，你真的背叛大王了吗！”一个老士卒对着姜诺言怒目而视，一转戈头对准了他。
他万万没有想到，前一刻之前自己还在称赞的姜大师，转眼间就成了杀害楚官的亡命之徒。他心中的愤怒更多的是前后的落差感导致的，感觉自己像是被骗了一样。
姜诺言临危不乱，平静地对着士卒说道：“楚王和世家要杀我，我岂能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大王就算要杀你，你也得伸出脖子受着！怎么能做出这些错事来！”
姜诺言听得此话，心头燃起无名火，差一点就要扣下扳机：“我做错？那你继续种田养那些世家子去吧！”
有名年轻的士卒一听，放下了戈，跑到和姜诺言对峙的老士卒旁边相劝：“大哥，把戈放下吧，姜大师肯定是有苦衷的，他是我们的恩人啊。”
其他的士卒一听这话确有道理，再加上面对甘茂时他们心里头也有些发怵，也都借着这个台阶相劝，想要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都他妈是没骨气的，他可是背叛了大王啊，你们这样还有脸去见大王吗，都给我滚开！”老卒正在气头上，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我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我要是放这个叛徒走，我还有脸去见他们吗！”
他握紧了长戈，向着姜诺言刺去。
但还没踏出几步，他身后的其他人就扑了上来，将他连人带戈死死压在了身下。
老卒气鼓鼓的胸膛被戈硌得生痛，不管怎么挣扎都徒劳无功，他感到又窝囊又恼怒，一想到自己不仅不能战死沙场反而被同袍相欺，不禁老泪纵横：“唉，儿，爹没用，不能像你们一样为国效力啊。”
姜诺言见这些人对自己没敌意，示意甘茂不要动手，自己下马走到了老卒身前。
老卒以为姜诺言是要来羞辱他，啐了口口水，骂道：“你乃娘的要杀就杀，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姜诺言笑道：“老头，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杀你干嘛，我等下就走了，还要麻烦你帮我给楚王带封信。”
说完，姜诺言拔剑从将自己袖袍割下一块，将手指划破后在上面写道：
“等我来捉你。”
将信叠好之后，姜诺言把他塞进了老卒的盔甲内，骑上马和甘茂扬长而去。
“姜大师，等等我，我要和你一起走！”
姜诺言回头，见到之前一直替他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追了上来，一边将轻甲卸下丢在地上，一边大喊道。
他放慢了速度，问道：“你追上来干什么，不怕我杀了你吗。”
年轻人见姜诺言放慢了速度，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喊道：“姜大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犹啊，你记得吗，之前在你府上当过小仆的犹啊！”
姜诺言一听，想到似乎还真有这回事，停下马来打量着年轻人。
“还真是他！”姜诺言心头一颤，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他第一次和犹相见时犹还是个饿得脸庞发青的瘦小子，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他的脸就圆满了起来，连姜诺言都没认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诺言看着一身戎装的犹，笑吟吟地问道。
“大人，那天晚上我和紫在客栈里面，看到你的宅子里面燃起了冲天大火，原本想去救你，又被楚王卒勒令不许出来。”
“天亮之后，我和紫就拿着你给的银子离开了王都，我正巧碰到招兵，就花了点银子求人让我当了兵。”
手舞足蹈的犹说到这里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了笑。
姜诺言点了点头，示意他走到跟前，问道：“紫呢，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姜诺言还是挺关心这两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少年少女的，犹听了后更是心里面暖洋洋地，打定了要跟着姜诺言的主意。
他如实答道：“紫说她要去学一门技术，将来好混口饭吃，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还是回去当兵吧，”姜诺言俯视着犹说道：“我要离开楚国了。”
犹听到姜诺言要赶他走，连忙拉住了姜诺言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道：“别赶我走姜大师，我没有家人了，你就让我跟着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姜诺言动了恻隐之心，望向一旁的甘茂，见甘茂没有异议，他摸了摸犹的头，说道：“上马吧。”
犹激动得心不由主，被姜诺言提到马上。他一想到自己居然跟这个楚国百姓的大英雄如此接近，心里面乐得开了花，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拉着姜诺言的衣服保持平衡，回答着姜诺言的问题。
到了第二关，果然跟犹说的一样，这些人还没收到追捕姜诺言的消息，凭借着姜诺言的官令一行人顺利过了关，期间遇到了不少见过姜诺言画像的百姓，他们都朝着姜诺言跪拜道谢。
见此，不光姜诺言心头高兴，连犹都自豪地靠近了姜诺言一点，彰显着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出了第二关，就是茫茫的平原，正当姜诺言和甘茂二人准备前往秦军驻地时，一名骑马的黑衣士兵策马迎面而来。
“甘将军，终于找到你了，张相邦临时转移了驻地，让我们来通知你。”
“张相邦已经到了吗？”
“嗯，张相邦连续骑了一天的马，提前赶到了驻地，将军，事不宜迟，且随我来吧。”
姜诺言望了望越发黑暗的天空，心道：“终于要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