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正文无题

程笑天站起身来，冷冷扫视广场上众人一眼，道：“别忘了，还有我。”

阴阳手谢军道：“阁下是黄天虎的朋友？”

程笑天道：“现在可以说是了。”

谢军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程笑天道：“江湖无名小辈。”

“他姓程。”旁边有人插言道。

谢军扭头一看，说话之人乃是东安三雄之一“追风剑”吴杰。

谢军道：“吴老弟认识他？”

吴杰道：“在上山途中见过，他姓程，湘乡人。”

谢军点了点头，回过头来，盯著程笑天，道：“阁下有何指教？”

程笑天道：“在下还没有打发，怎麽能走？”

谢军道：“阁下想为黄天虎找回场子？”

程笑天道：“有此想。”

谢军道：“阁下自忖身手比黄天虎强？”

程笑天道：“试了便知。”

谢军道：“那老夫陪你走几招。”

谢军方才与黄天虎斗了近四十个回合，不但未曾得手，而且还被对方逼得喘不过气来，当著这麽多江湖朋友的面，实在难为情，很想找个机会挽回面子，现在有人挑战，而且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认为机会来了，心想对方身手再高，也不会高过黄天虎，自己正好借机挽回面子，於是又主动出来应战。

程笑天却不给面子，不屑地道：“你还不够资格。”

“小子你太狂了。”随著一声吆喝，场外人群中跃出一人，飞身飘落场中。

来人乃东安三雄之一“无影拳”李志雄。

李志雄瞟了程笑天一眼，抱拳道：“谢二爷，这小子让晚辈代你打发。”

谢军见程笑天如此狂妄，没将自己当回事，不免暗暗吃惊，同时也有些後悔，暗忖道：“方才的情形他已目睹，仍敢上场挑衅，莫非身手真在黄天虎之上？如果我再栽在一个十几岁的後生小子手下，那以後便不要在江湖上混了。”正揣度著如何应答程笑天，“无影拳”李志雄已飞身入场，登时心中大喜，暗道：“‘无影拳’李志雄身手不错，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何不让他先试试？”於是故做大方，道：“李兄弟若出手，老夫便让与你。这小子狂得很，李兄弟可要小心。”

“谢二爷放心，我‘无影拳’也不是白叫的，不会让谢二爷失望。”李志雄大步上前，对程笑天道：“姓程的，我‘无影拳’来领教你的绝学。”

程笑天冷声道：“此事与旁人无关。请自爱。”声音有如冰刀，令人不寒而栗。

李志雄道：“我们是侯爷的朋友，侯爷的事便是我们的事。有本事放马过来。”

程笑天不屑道：“你小子更不配。”

李志雄一听，怒火中烧，大吼一声，道：“贼子，你找死。”飞身而上，出手便是拿手绝活，无影拳快若闪电地向程笑天上三路攻来，场中不少江湖朋友见了不禁为之点头称许。

程笑天不慌不忙，待“无影拳”攻到胸前时，冷喝道：“滚回去。”话音未落，便听“砰”的一声，李志雄果然倒飞回去，速度比来时更快，场中不少人根本没有看清程笑天如何出手，只见两人一触，便分了开来。

在与玉面飞狐侯非决斗前，程笑天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武功底细，同时也想借机将广场上的江湖群雄镇住，免得他们横里插手，因此出手毫不留情。

程笑天这一手，果然将广场上的江湖朋友震住了，有的甚至惊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湘南道上年轻一辈中声名噪起的“无影拳”，在一个十几岁的无名小子手下竟走不了一招。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是询问谁知道这少年的来历。那位原来瞧不起程笑天的永州大豪“黑煞手”江胜武，更是圆瞪双眼、满脸惊容。谢军则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卤莽上场。

程笑天道：“玉面飞狐该你了。”

侯非负手而出，冷声道：“尊驾与侯某有仇？”

程笑天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无。”

侯非道：“侯某不明白阁下的意思。”

程笑天道：“这个你现在不需要明白，该告诉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现在你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便是你鼎鼎大名的玉面飞狐能在我这个无名小子手下走几招？”

程笑天的话犹如夏日焦雷，将场上群雄震得目瞪口呆。

方才众人虽见识了程笑天的身手，知道非比等闲，在黄天虎之上，甚至不比侯非低，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狂妄如斯。侯非在江湖上虽不是绝顶高手，但能称雄湘南近二十年，并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这等声名没有真才实料不可能挣来，不要说今日场上众人没有谁敢说这话，便是江湖上，也没有几人敢出此狂言。现在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弱冠少年竟说出此话，令他们不能不震惊。

侯非也未想到对方竟如此狂妄，没将自己当作回事，心底除了震惊、气愤，同时也多了几分警觉。对方敢出此狂言，若不是脑子有毛病，便是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程笑天见侯非惊疑不语，又道：“是心里没底，还是不好意思回答？若是不好意思回答，那我替你说出来。你玉面飞狐在江湖上虽然算个角色，但是本少爷眼中，根本不算什麽，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玉面飞狐在本少爷手下走不了一招。”似乎不将在场的江湖朋友惊倒，不罢休。

侯非气极而笑，道：“小子，你狂得可以。”

程笑天道：“我是实话实说。如果不服气，我们便当著诸位英雄的面赌一赌。只要你能接下本少爷一招，少爷我拍手便走。但是，你若接不了一招，那便得离开九嶷山，从此逍遥宫的一切均归本少爷所有，黄括你的妻妾、子女。当然，你不赌也没关系，不过你现在便得离开。”

场上的江湖朋友越发震惊，若说方才他们还怀疑程笑天是否说得离谱，现在则有些为玉面飞狐担心了，看程笑天那心有成竹的样子，似有绝对把握。

侯非气得脸色发紫，哈哈一笑，道：“小子，你未免太狂了，这种好处占尽的赌法也未免太可笑了。”

虽然程笑天一招打败李志雄令他震惊，但不相信凭他玉面飞狐会接不下对方一招，因此话里透出了准备一赌的心意。其实，此刻他不赌也得赌，程笑天的话已将他套住，不赌也得离开九嶷山，在这麽多江湖朋友的面前，他没有选择余地，即使不是对手，也得赌上一赌，只是觉得这种赌法不公平，自己万一失手，便什麽都没有了，而对方，即使输了也毫无损失。

程笑天道：“狂不狂无关紧要，反正一招定胜负。至於赌注，你若是认为不公平，可以将前面改一改，你如能接下本少爷一招，本少爷便自绝当场，你若是输了，希望不要赖帐。”侯非似已成为任其宰割的对象。

侯非气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切齿道：“小子，老夫倒要称量称量你究竟有多少斤两，免得你小看湘南众位英豪。”这句话将在场的绝大多数江湖朋友都扣上了，用意很明显，想激起公愤。

程笑天焉能不明白对方话意，道：“这是你与本少爷的事，与场中诸位朋友无关。”这话也有两重意思：其一是提醒场上众人，这是我与侯非的事，你们不要横里插手，更是提醒那位至今尚未出现的瘟神，其次是告诉众人，我不想与大家为敌，接著又道：“我们是一招定胜负，阁下千万不要大意。”一招分胜负，而且关系到一生声名，不用提醒，侯非也会十二分小心。他这麽说自然不是提醒，目的是羞辱对方，威慑对方，让对方心里产生恐惧。

侯非双足左前右後立定，两掌一前一後护立胸前，双目如电，紧盯著程笑天，道：“小子，来吧。”

程笑天信步上前，在侯非身前五尺处站定，右掌提至胸前，左掌护裆，目光逼视对方双眼。

侯非第一次见到如此程厉、如此森冷的目光，只觉得心底生寒，但又不得不面对。

广场上静如死水，所有人均目不转睛地盯著场中，惟恐错过这惊险惨烈的一刻。

场中两人对峙片刻，突然程笑天一声大喝：“接招吧。”身形一纵，一招逍遥九式中的“与世无争”向侯非疾攻过去。

程笑天身形甫动，侯非亦身如出弦利箭闪电般迎了上来，既是一招分输赢，自然不能被动挨打，非但如此，而且使出了成名绝技灵狐十三击中的“灵狐摘星”。

两人接得快，分得更快，场外众人尚未看清两人如何交手，场中便传出“哢”、“砰”、“哎──”数声异响，紧接著两人分了开来。

程笑天玉树临风地站在场中，仿佛没有动过手。侯非则如遇鬼魅，倒飞而回，幸好场边的“阴阳手”谢军和另一青年急忙上前扶住，身子才未倒下。

侯非佝偻著身子，面无人色，两手无力地搭拉著。众人一见便知，侯非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这结果不但广场上众人没有想到，便是侯非自己也没有想到。

“灵狐摘星”是灵狐十三击中最厉害的一招，专攻对手上路，若被击中，轻者双目失明终身残废，重则脑袋搬家，即使遇上身手比自己高的对手，不能得手，自己也不会受创。施展这一招时，整个人横在空中，正面受击面很少，对方很难展开攻击。

但是侯非今天遇到的对手太高明了。电光石火间，程笑天不但折断了他闪电般挥来的双手，并劈了一掌，那“哢”“砰”之声，正是骨头折断与中掌发出的声音，最後程笑天还送了他一腿。

其实，甫一交手，侯非便知道自己完了，同时也後悔了，自己不该与对方赌这一招。对方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超出想象。但是，後悔已经迟了，这一赌，不但送掉了双手，而且武功尽毁，那一掌震破了气海穴，使他成了常人，最後那一脚，更使他丧失了男性的功能。

威震湘南的玉面飞狐接不下对方一招，这结果令广场上的江湖朋友目瞪口呆。侯非的武功他们清楚，自出道至今，尚未遇过能在三、五十招内打败他的高手，眼下这种结果广场上没有几人敢相信，不少人用惊疑的目光盯著傲然而立的程笑天，仿佛眼前的不是人，而是鬼魅、天神。

程笑天逼视侯非，道：“玉面飞狐，你败了，该承诺赌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