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然得救
百景玉离开后，宋白问道：“逯长官被镇嵩军带走的消息，还有什么人知道？”
“没——没有别人了吧？”玉天仙惊恐地说道。她在风月场中见得场面多、认识的人也多，知道逯氿、宋白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而镇嵩军又是豫西一霸，双方要是斗起来，自己最好离得远远的。
宋队长又问老鸨道：“逯长官对你说过的话，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半个字儿也不敢说哩！”老鸨子很识趣地说道。军统杀人不眨眼，而且专门玩阴招，谁敢招惹他们呀！
宋白略微思索，随即说道：“这件事情，若要是透漏出去，就是与军统为敌！”说完话，扬长而去。
老鸨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舒一口气道：“我的闺女呀！咱们干这一行的，什么时候也成了刀尖儿上的买卖？日你娘！一个也得罪不起哩！”
百景玉觉得很是莫名其妙，逯氿只是一个外地来的中学老师，怎么镇嵩军和军统都要与他为难？据自己所知，他这个人平时只是有些懒散、好色，并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呀。想来想去，他又想到了在洛河中救逯氿的情形，对方一个外地人，不远千里来到洛阳，既然与自己相识了，便是缘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身陷囹圄呢？
老人有句话，害过你一次的人，就会害你第二次；帮过你一次的人，也会帮你第二次。百景玉对于逯氿就是如此。他带了百安，准备了一份厚礼，往西出丽景门，到西工地兵营，想要面见镇嵩军的武军长，通报进去说是亲戚，又带了礼物，人家便派了一个副官前来接待。
副官到大门外迎接了百景玉和百安，看样子倒也很是热情，先是立正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抱歉地说道：“武军长带兵到中条山执行任务去了，家里的事情都是几个副官在帮着处理。”
百景玉一听镇嵩军到中条山执行任务，知道一定是去抗击日本鬼子了，心里觉得国事为重，自己这个时候前来营救逯氿，会不会有点儿不太合适，转念又想到，逯氿无亲无故的，自己不去救他，别人谁去救呢？
“是这样的，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不用客气。”副官将百景玉主仆二人带到一个小客厅里，笑着说道，“中国是人情社会，咱们镇嵩军多数是豫西一带的人，谁家都有亲戚朋友，咱们武军长的各路亲戚都是时常前来的。”
百安在主人后面轻轻推了一下，示意他尽快言归正传，军队里的人他接触过，办事儿都是利利索索的，不喜欢拐弯儿抹角，而读书人却多数雅好遮遮掩掩。如今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嘛！
“李副官，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好友，被镇嵩军抓了。”百景玉看着面前的军人，有些迟疑地说道，“他是被冤枉的，你们能不能放了他。”百景玉家世显赫，又是河洛大才子，平生很少求人办事，如今前来求人，总觉得有些别扭。
李副官点头道：“百公子所说的人叫什么名字，我给您问一问。”
百景玉说了姓名，李副官就在小客厅里拨通了电话，开始询问起来，当说到“乱党”时，百景玉插口道：“什么乱党呀！？逯氿一个外地人，在洛阳也只是河南府中学堂的老师，哪里就是乱党了？！”
李副官不好意思地一笑，示意百景玉不要激动，并让他坐下来。可百景玉还是神经兴奋，在小客厅里走来走去，像是胸腔内郁积的一团怒火，只有通过走来走去，才能消散去一样。
李副官放下电话，一五一十地对百景玉说道：“这个人好像的确有些问题，据抓他的人说，似乎是煽动学生暴乱，很有乱党的嫌疑哩！”
“你们说是乱党就是乱党了？”百景玉激动地说道，“就是一个中学老师嘛！你们说他是乱党，军统也要去抓他，也说是乱党。这一点，我可以担保，他绝对不是乱党。如果说到此次学生游行示威，逯氿绝对不是煽动者，他一直呆在安仁里妓院里。”
“等等——”李副官似乎找到了什么问题的关键点，侧着身子伸出胳臂，加重了声调道，“百公子，刚才你说什么？”
百景玉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又扭头看了看书童百安，这才说道：“我说我可以给逯氿担保，他绝对不是乱党！”
李副官挥着手，以否定的语气说道：“不是！不是！不是这一句，你刚才说什么军统——”
原来他的关注点是在“军统”上，百景玉把军统与镇嵩军联系起来，一个是地方驻军，一个是特务组织，中间似乎没有联系呀，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组织哩。
“军统也要抓逯先生！”百安在一旁帮着说道，“他们也把逯先生当作了乱党，说他煽动学生游行示威什么的。其实，他一直呆在安仁里一个姑娘的床上。”
李副官沉思着，微微点了点头，面色缓和了不少，眼睛中严峻的成分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了，接着又看似轻松地说道：“百公子，您稍等，我出去一下。”
片刻之后，李副官回来，告诉百景玉逯氿已经被释放了。
百景玉和百安还没有走出镇嵩军的司令部，逯氿已经被两个士兵推搡着放了出来，在镇嵩军监狱的门口，一群国民党洛阳军统站的士兵，像是和镇嵩军约好了一样，只等逯氿出来，立马迎了上去，手铐往他的手腕上铐上，押解着上了汽车。
汽车一路向东，经过丽景门进入洛阳城，来到军统站，逯氿被带到一个隐秘的房间里，这才松开了手铐。此时此刻，屋子里只剩下了逯氿和宋白。
“属下该死，让上峰受惊了！”宋白惊恐地说道。军统家法极严，像这种站长被无缘无故抓走的情况，属下一般也要跟着倒霉，主要是没有保护好老大嘛。
“宋队长，干得不错!”逯氿活动了一下胳膊，扭了扭脖子，欣慰地说道，“关键时刻，能救我的，也就是你宋队长了！”当时被抓的时候，逯氿对玉天仙说的名字正是“宋白”，而对老鸨子则说了营救的方法。
“逯长官神机妙算，怎么就知道如果军统介入，也将您当作乱党去抓，镇嵩军就会放了您？”宋白此时还如在云里雾里，不知道这样一波操作，怎么就将老大营救了出来。
逯氿“嘿嘿”笑了两声，坐在椅子上，摆了一个准备抽烟的姿势，宋队长忙从桌子上抽出一根烟来，递到了对方的手指间，又匆忙点着了打火机，帮着对方点燃了香烟。
逯氿将一双腿抬到了办公桌子上，整个人基本上处于一种平躺着的状态，轻轻地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吐出了烟雾，这才缓缓说道：“当初我要求为我的身份保密，看来起到了作用。”
“您是说他们并不知道您是军统的站长？”宋白不可置信地说道。逯氿来洛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即使他的表面身份是河南府中学堂的老师，可对于镇嵩军这样的军队机构来说，他们可也有着情报机构呀，而且如果他们不知道逯氿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要抓他呢？
逯氿将双脚从办公桌上拿下来，放在地上，也许他觉得那个姿势并不是很舒服，嘴里抽着烟说道：“他们可能只是怀疑，要不然不会冠以乱党的罪名，或者说是在试探，如果你们采取了不当的行动，就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
“难怪您当时命令不准营救、也要抓捕，这样就消除了镇嵩军心头的疑惑！”宋白看着上峰的脸色，猜测着说道，“这样一来，他们就认为您不是军统站长，进而给百景玉一个面子放了您，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抓军统站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