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姜信掷出的回旋镖飞了回来
“辛苦啦，姜老师。”
田文博端出早就准备好的热茶，谄媚地道。
姜信没有接过茶水，只是摆了摆手：“太晚了，喝了睡不着。”
“那么，我先走了。”
“姜老师慢走。”
离开教学区，已经脱去了录制视频时穿的道具服，重新穿上校服的姜信跟来这里上课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经常在看的网课，就是面前这个低垂着脑袋的少年。
突然，姜信停下了脚步。
他透过俞文的玻璃，看向路边。
红绿灯正好变绿，马路侧的行人开始移动、交汇。
他感觉刚刚那个方向好像有什么人在看自己。
并不是上课时周瑾瑶偷偷打量的那种目光，也不是夏凌无聊时瞪着死鱼眼对他发呆的那种目光，而是一种带有审视的，隐隐透露着恶意的目光。
姜信不动声色，重新迈开脚步，朝着步行街的方向走去。
“果然...跟过来了。”
他戒备着，随时准备应对。
可奇怪的是，直到他买完甜品来到公交车站，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视线似乎只是远远地坠在身后，并没有暴露什么特别的意图。
其间他曾经故意绕路，这种感觉却一直存在没有消失，而在人多的地方多次回头，也一无所获。
姜信将脑袋靠在车窗上，用余光看向那道目光最后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回到家，整理好情绪的姜信按部就班地启动跑步机，然后开始十公里变速、跳绳。
大汗淋漓的他索性脱去了上衣。
穿着衣服他看上去有些消瘦，但脱去上衣的他浑身竟都是腱子肉。
那完美的线条，一看就是下过苦功的。
从浴室出来，他整个人终于算是洗去了一天的疲惫，坐到了沙发上，见正好十点半，他便打开电视，吃着蛋挞收看起了已经漏看了好几天的晚间新闻。
没过多久，周瑾瑶如期而归。
“特特特特大大大大重磅消息！”
吵闹的动静让只有电视中主持人念诵文稿声音的屋子顿时热闹起来。
“说。”
“你绝对猜不到晚自习发生了什么事！”周瑾瑶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得意地笑着。
“我猜猜。”姜信歪了歪头：“跟陈茜有关？”
闻言，周瑾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姜信并不怀疑自己的感觉，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他便认为是有人在跟踪自己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于是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熊飞，除了他，最近也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节，虽然归根结底这个过节其实只是姜信受到的无妄之灾。
至于熊飞在学校上晚自习，没有跟踪他的时间这一点，其实也很容易解释，姜信听夏凌说过，他们打篮球经常会和一些校外的人一起凑场子，熊飞认识几个校外青年并不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暂时摸不清熊飞的打算，不过大概也能猜到其中八九。
中学生对付看不惯的人也就那几个套路，堵厕所，吊单线，上门恐吓。
姜信经过长时间锻炼，早就已经能做到不在学校上厕所了，那么只剩下吊单线和上门恐吓了。
不过姜信每天都过着“家——学校——俞文”三点一线的生活，跑步也是靠跑步机，中间经过的地方全部都是闹市区，人来人往，想抓到他落单的机会并不容易。
这下对方能做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
得出这番结论后，姜信也觉得有些难以评价。
熊飞这人似乎有些过于下头，不，大概已经可以算恶臭了。
不过姜信试着推算了一下时间，却发现有些对不上，感到一丝奇怪。
陈茜找他说话是早上的事情，可他不管是中午还是下午，离开学校的时候都并没有被跟踪，从俞文出来才有这种感觉，是熊飞找的人不可靠，还是说...晚自习又发生了什么呢？
于是姜信也就放弃了继续思考。
他毕竟不是神，只能靠着已有的信息来推测，却无法凭空得出结论。
这下子周瑾瑶带来的特特特特大大大大重磅消息也算是坐实了他的推测。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姜信看向周瑾瑶。
周瑾瑶惊讶的表情还未褪去，连连摆手：“等一下等一下，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姜信平静道：“因为我被跟踪了。”
周瑾瑶皱皱眉，满头问号：“你被跟踪了跟你猜到这个有什么关系。”
四目相对，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等等！你被跟踪了？被谁？！”周瑾瑶才反应过来，如临大敌。
姜信突然露出释怀的笑。
那淡淡的笑容里，包含了许多许多。
无奈之下，他把自己的猜测和推理向周瑾瑶解释了一遍，这下子周瑾瑶才算是勉强理解了两者间的联系。
“怎么说呢？挺神奇的。”
周瑾瑶清了清嗓子：“今天不是那数学糟老头坐班吗？他坐着坐着突然出去接了个电话，我当时闲得发慌，多看了两眼。
虽然没听清他打电话的内容，不过我看他情绪大起大落的，我想想，打个比方，就好像老婆突然死了，然后突然活了，然后又死了，最后还是活了，反正就是反复横跳。”
或许是见姜信又露出了那种逐渐升温的表情，周瑾瑶抬起手：
“别急，接下来就是正题！”
“然后，他打完电话就回了教室，从陈茜那里要了一张卷子，两个人在讲台上就研究起来了。
后来熊飞也跟着凑上去了，没过多久他就嚷嚷起来了。”
“嚷嚷什么了？”
“没太听清，大概就是什么，呃...‘抄的’、‘凭什么’、‘奥数’、‘笑话’之类的。”
周瑾瑶耸耸肩：“后来数学老头就教训了他几句，陈茜看他的眼神也不大对劲，他就阴沉着脸下来了。
我听顾雨萌说，他一直想跟陈茜去数学竞赛班，但是他数学成绩不行被刷下来了，你说他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破防了？”
“我觉得...”姜信扶额：“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虽然信息都是破碎且零散的，不过仅凭这几个关键词，姜信也能串连出一些真相。
难不成是自己的话影响了刘礼华，让他放下了包袱，大彻大悟，决心以引导学生走向康庄大道为己任，正巧陈茜把奥数卷的事情告诉了他。
平时刘礼华对这种事肯定不会管的，毕竟自己是个小透明，但今天不一样，总之两个人开始分析自己。
此时熊飞为了接近陈茜又凑了上去，无意发现了这件事，以他清奇且下作的脑回路，指定是认为自己靠着陈茜做出了那些题，而这就代表着在他心里，自己和陈茜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感觉难以接受，悄悄摇人报复自己。
“对上了...这下都对上了。”姜信突然觉得通透了。
虽然他的推测和真相有些出入，但大体上大差不差。
只是得知了真相的他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这不等于是，自己扔出去的回旋镖砸到自己头上了吗？
刘老师...你真的理解我对你的谆谆教诲了吗？不是让你这么个因材施教关心学生啊！
久违的厌世的情绪堵在了他的胸口。
“对上什么了？”
周瑾瑶正趁着姜信在思考，悄悄地翻着他今天带回来的口袋，闻言当即竖起耳朵，好奇地问道。
姜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挥挥手：“没你的事儿，去吃你的蛋糕吧。”
“哟。”周瑾瑶装作刚刚发现袋子里的甜点：“还知道我替你打探消息辛苦呢？算你有点良心。”
“嗯，辛苦了。”姜信点点头，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噎回去。
周瑾瑶呆住了：“什么？”
“辛苦了。”姜信拍拍她的肩膀：“晚安。”
周瑾瑶保持着盘着腿呆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直到姜信锁门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了神。
一拳捶在沙发上，她咬着牙低下头，将有些发红的脸藏在刘海下。
“不对！我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这蛋糕是我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