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姜信想说吉祥话
早晨七点。
早自习刚刚开始。
班主任高老师刚刚到教室，准备组织学生早读，这时刘礼华却突然出现在了教室外。
他对有些诧异的高老师耳语几句后，径直来到了姜信的身边。
此时姜信正往额头上敷着冰凉贴，用以缓解刚刚在操场上晨跑带来的燥热。
“你跟我来一下。”刘礼华小声吩咐了一句。
“我？”姜信指了指自己，作着确认。
刘礼华点点头：“就是你。”
姜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无视了疯狂使眼色并发射问号的夏凌，在不少人好奇的眼光中跟着刘礼华离开了教室。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刘礼华一直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直到姜信坐下，刘礼华才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找你来做什么？”
姜信点点头：“好奇。”
“那你怎么不问？”
“我比较有边界感。”姜信满脸诚恳。
“呃...”
刘礼华嘴角抽了抽，取出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奥数题，拍在桌子上敲了敲：
“你现在做，拿出你的全部实力，不用担心时间不够，第一节课是我的，不用担心缺勤，你就在这儿认真做，一个半小时能做多少是多少。”
姜信迅速扫了一眼，发现这是很标准的高中数学竞赛二试试题，试卷包括4道解答题，涉及平面几何、代数、数论、组合，前两题每题40分，后两题每题50分，满分一共180分。
按照标准，这样一份试题给出的完成时间是两小时五十分钟，现在刘礼华只给了一个半小时，说明他并不认为姜信在标准的时间要求内能做完，只是想看看姜信的思路，所以才说能做多少做多少。
换而言之，他的预期只是让姜信给出基本的解题思路就足够了。
了解到这些，姜信深吸一口气：“我不会。”
“你不会？”刘礼华似乎早就料到姜信会这么说，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不能吧？你帮女同学做作业的时候不是挺上心的么？”
姜信并不喜欢刘礼华的语气，特别是“女同学”那三个字的重音，让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周瑾瑶，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我没有帮女同学做过作业。”姜信死不承认。
刘礼华见此情景也是有些头疼，尽管他很陈茜几乎百分百确定姜信是在扮猪，可问题是人家就是不认，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坐实这件事。
现在的问题并不是纠结这个点，再掰扯下去，最初的目的反而耽搁了。
想到这里，刘礼华干脆也就开诚布公：“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帮同学写作业这件事，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在我这儿已经算是实锤了。
但是我并不是找你来兴师问罪的，我是想看看你到底在什么水平，如果可以，我打算把你推进数学竞赛班。
你也知道陈茜去年从冬令营回来以后提升有多大，竞赛对高中生来说，可是985的敲门砖呐，要是侥幸入了国家队，不止能代表我们国家去参加国际上的比赛，更能直接报送清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啊。”
姜信想了想：“去年我和陈茜不在一个班，她有没有提升我不清楚。”
刘礼华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
“我不明白，刘老师您突然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我就算会一点点也只是普通水平，参加竞赛这种机会应该交给本来就优秀突出的同学才对吧？他们才是您应该上心的人。”
“胡说八道！”刘礼华忍不了了：“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只对优秀的同学上心了？我明明一直关心我的每个学生！”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我的初衷就是让每个同学都能在我的帮助下迎接更好的未来，之前对你关注度不够只是因为你没有表现出相关的才能，所以我认为你能学好我教的东西就已经不错了，而且你也做到了，我就没必要再过多干预你。
怎么到你嘴巴你我成了那种老师了？我这叫因材施教！算了，我这些苦心说了你也不懂，哼，你要是以后成了老师，面对你的学生，你才可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听到这些熟悉的关键词，姜信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他很想从夏凌那里借鉴一句话，不过可惜的是他从不说吉祥话。
这句话很短，却能完美地概括他此刻的心情：妈了个逼的。
什么叫因材施教他不知道，但他现在知道什么叫师夷长技以制夷了。
“唉...”姜信长叹一声，这就是他当初最担心的，所以才要刻意装得普通一些，可没想到，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唉声叹气的做什么？我就不信邪了，我倒要看看，我刘礼华要把你踢进985的大门，有谁能拦我？”
说着，他用手指在桌子上的试卷上重重点了几下：“给我好好做！”
这架势，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学生犯了错，他在这儿猛烈输出。
一个刚走进办公室准备接杯水的年轻老师见着这一幕，忙劝道：“刘老师，怎么了这是，咱们现在讲究一个鼓励式教育，可不兴打骂学生。”
刘礼华瞪了他一眼，大手一挥：“没你的事儿！”
“好嘞，您忙。”年轻老师点头哈腰，水都没来得及接就离开了办公室。
姜信注视着刘礼华，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魔怔。
很显然，对此自己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姜信觉得，再不做点什么自己恐怕是逃脱不了魔爪了。
“刘老师，我觉得没有动笔的必要。”
“你什么意思，我都说...”
刘礼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姜信用不急不缓的语速说道：
“第一题，是去年全国高中联赛二试的第三题，也是最有难度的一道，给出的标准答案是取a1到a18、a22到a100为0，a19到a21分别是19、40、41，k为21，这样满足题目条件，此时...
不过我更倾向于用另一种答案没有给出来的方式解答，取一百个对应的正整数，其中恰有a1个1，a2个2，以此类推，这样题目中的条件就可以转化为...不过这样的方式需要一定时间调整数据，比较考验熟练度。
对了，如果用到阿贝尔求和公式，能极大程度简便过程，不过这对竞赛生来说可能有点难了，参考答案也没有给出相应的思路，所以就不作考虑了。”
一口气说完一整道题，姜信舔舐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
“我可以喝杯水再继续么？”
刘礼华在姜信毫不停顿的口述中早就已经整个人震惊了，听到姜信的询问，他只是木讷地点点头：“喝，都可以喝。”
“谢谢。”
就在姜信准备接水的时候，刘礼华才蓦然惊醒。
“不对！”
“什么不对？”姜信蹙着眉回忆了一番刚刚的讲解：“我确定没有问题。”
“我不是说答案有问题，我是说你管这叫只会一点点？！你管这叫普通水平？！”
刘礼华见了鬼似的，毫不顾忌形象地叫着：
“普通水平的人连标准答案都不一定看得明白，你还给我整上一题两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