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蛋
前半路由阎王领,后半段霆霓。
一个是最高层管事,一个只是下属,还是最底层的。
层级没那么高,自然后半段的景色也没那么美好。
灵界主打一个虚无,刚开始那段人间仙境是幻境,是安抚、是引诱,最终导向深渊,永不回头。
霆霓曾经是导魂者,所以他能感知到路,而霍闪的桶子里也不知有没有水份。巫女呢,她是活人,活人在这里是看不见路,迷失、耗竭,最后死亡,路自然会有。
她现在还不属于这里,一旦迷失了,意味着什么,心里难道没有谱吗?
玥不觉拉紧导魂者的披风。
这是,害怕了?
“不是你要走这里的?”
“我们会做很多异族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代表我们不会害怕。”想开了,死亡或者并不了可怕,可那些异族的契约时时刻刻鞭策着,他们不答应她死在这里。
霆霓一听,惊奇了,真的吗?她也会害怕。
一般人当然会害怕,当他重回二号楼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虽然摆脱了面谱的命运,可是发生了的事情是抹灭不了。
当时,他很焦躁,生怕等不及她出现,他便会被驱使履行职责。
所以人类小孩像好奇的猫,什么都要伸手去挠挠时,他佩服她的胆子,因为她是巫女。
他不若巫女,所以闯祸了。
“一般人看见的是什么?”让胆子长毛的都害怕。
被这么一问,她定了定神。
“我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嗯,光柱,你知道吧?它们代表异族的力量。灵界只有一种颜色的光,而且是分散的,分散在每一个灵魂上。这里,我只能看见黑暗和无数的灵。”
“霍闪呢?”霆霓问身后快被忽略的霍闪。
霍闪受宠若惊,这是殿下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我,我什么没看见,只有一片黑暗。”
看来,霍闪的答案才是他该有的。
“你不觉得害怕?”
霍闪愣了愣,突然惊呼:“我应该害怕吗?”
当他没问,霆霓别过脸,继续前行。
“看见了又什么都看不见,才是可怕的。”她失笑,抬头一本正经指着前面,“你能看见什么?作为前导魂者,你能看见路,对吧?”
不然小阎王也不敢丢下他们。
“没有实质的边界,一种感觉,一直往前走就对了。这种感觉,你懂吧?”
“不懂。”
她否认的干脆,他蹙眉。
“之前在魔界,你义无反顾往危险里到处乱窜,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会没事吗?”
“不呀,谁敢保证不会有事?”她看着傻子般盯着霆霓。
什么?
“你是说你其实是没有任何打算?没有任何念头,就往危险里跳。”
这个……
“我看见了光。”
“光?什么光?”
她伸出双手,仿佛光就在触手可及的前方。
“里头有光,像在向我招手。”
说到这里,迎面而来几个灵族,他们向三人挥了挥手,只有霍闪傻乎乎的回应。
霆霓已经无语了,他之前竟然抱着什么样的奢望。
不知何时路上热闹起来,魂来魂往,他们遇到了同行,带着离开现世的魂来到灵界,见着他们逆行,都显得格外惊讶。
“马上就到灵界通往异界的入口。”
“本来是你们的工作,把人带出去还是第一回见吧。”
本来是?为何用“你们”,都用“你们”了,为何特地扭过头对他说,思前想后,霍闪吓得不走了。
玥随即一顿大笑。
“面谱怎么办?阎王大人不帮忙脱面谱吗?”霍闪望着阎王一下消失的方向,只有茫茫的尽头。
“他很烦人。”动不动在那大呼小叫。
“你也差不多。”一找到机会就一个劲的欺负弱小。
霆霓上下打量她,总觉她哪里奇怪,之前说不上嘴,现在总算察觉了,在看到穿着各种各样正装进行例行工作的导魂者时。
“你这次穿得很随意。”
普通衬衫牛仔裤,之前是黑色正装,把影子里的牛鬼蛇神映得面目狰狞。
“又不是第一次,入乡随俗就行了。晚点,你们还要习惯我们穿人界的衣服出入,异界的服饰更会普遍。”刚到雷国的时候,她不一样披上当地的铠甲,衣服这种东西就是要随着场合转变而替换。
她的目的只是一号楼的报酬?拿到报酬后,她会上四号楼看望云翳?还是另作打算。
马上就到魔界了,关于他的委托也不关心,此前也只是敷衍的问了一次。
不会想搁置不动,先处理自己的事情,这个完全有可能。
从光之国的海域出来,她不会去迅飙整理她那些零零碎碎的委托,若不走之前的回头路,便是一片汪洋,说是水王的地盘也可以,虽然那是水土两国不服的地方,但土国不喑水性,长期下来,水王管制时间更长。
霆霓突然沉默,似乎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了,你还没说此行目的。”
“黎拜托。”
黎是暗之国的王,她记得那个女的,面相挺和善的。
“你们关系很好?”竟然心甘情愿做跑腿,难道又是那个?
霍闪见她朝他竖起尾指,这个他懂,据所知,不是,虽然两人气氛偶有暧昧。
“她邻近我国。”
就这?
“要做什么呢?”
“到了便知道。”
“你也不知道吧。”
“没你那么八卦。”
“问是关心!”这个冷血无请的魔族。
“特地跑人界一趟了。”
“你本来就经常出没在人界。”
霍闪听着两人面无表情的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气话,原来霆霓殿下也能一直说话,他说不定把这辈子能听到霆霓殿下说的话都听完了。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霍闪脚被绊了一下,玥猛地扭过头,见霍闪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就是不站好,她更是跑到他身跟扶住他。
“小心一点啊。你没事吧?”
霆霓挑眉,从没见过她如此关心任何人。
讨厌接触人的巫女甚至搀扶着霍闪,就好像,就好像他是孕妇般。
她的确,不住盯着他肚子,不是,是口袋。
口袋?
“霍闪,你的口袋里面有什么?”
口袋?
乌鸦!
霆霓的一言惊醒,霍闪慌忙小心翼翼把乌鸦从口袋里翻出来,原来黑兮兮的一团变成了灰绿色的蛋?
此时的玥,双手合成祈祷状,紧张地盯着霍闪,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蛋摔了。
被她的紧张感染,他同样紧张地慢慢转移到她手上。
玥捧在手心,闭上眼睛,大气不敢透一个,静心感觉它的心跳。
“还好,还好。我以为会直接回魔界的,谁知你们突然变卦。”
“你没提过要捎带颗蛋到魔界。”霆霓看着蛋,如临大敌,这颗蛋,这是一颗蛋吧?
“会受灵界的阴戾影响吗?能平安越过灵界吗?会的话怎么办呢?”
她一连三问,把霍闪问得哑口无声。
“真让人担心。请你一定要好好照料它。”
“是,是。”霍闪马上答应。
“为何是蛋?什么会变成蛋?你一直在孵着蛋?”霆霓问。
霆霓的三连问,他同样无言以对。
可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啊。
“既然要在魔界生活,还是在那里出生比较好。”宝宝有归属感,魔族也不会感觉唐突,或是被侵略之类的。
“哪里来的?”
“一直在他口袋里的。”
“我是问,谁生的?”他扯开嗓子。
捎带异兽到异界是不允许的,她用这种方法走私?
立即就生气了,真不像霆霓耶,在人界的时候可安静了。
谁生的?
嘻嘻……
隆重介绍,霍闪是也。
“我?”
玥一双满是闪亮的,全身被上帝的光芒包裹着。
“当然。”生命是用爱孕育的。心中有爱,对生命充满怜惜,大自然自然会有馈赠。”
胡说八道。
“这么小的蛋,金乌是怎么藏在里面的?”霆霓揣着手,伸长脖子在那看。
闻言,霍闪和玥同时表示惊讶。
“殿下,这只是一只小乌鸦。”
“对对对,只是一只小乌鸦。”
骗谁呢?
她说了三个对。
“算了,只是一只金乌。”
“只是?”玥掩嘴而笑,“孩子是吸食母亲的血肉长大的,不单是是血肉,还有魔力,性格、品行等等都可以从父母亲那里继承过来。”
父母,继承?它会长成霍闪的样子?
霍闪手指着自己。
“为了让你们在一起,这是我绞尽脑汁想到的方法。”
悬殊的背景身份,悬殊的力量,连高度也相差个十万八千里,不说还是不同的物种,没有相当的觉悟……
“我,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你是聪明的孩子。不过要迈出第一步还是很困难的,首先,你得对我言听计从。”
“是,我会对你言听计从。”
了不起,没有契约也能洗脑。
“关于你的一切,都得在我的掌握之中。”
“是,都在玥小姐的掌握之中。”
玥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你只是饲主,非契约主,若有某天,你背叛了我们,你会遭反噬。”
霍闪定住,然后虔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