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设回头
到了。
霆霓站定，再跨出一步就是出口，即是魔界的领地。
玥一码当先往前冲。
可失望总是难免的。
“这里就是三号楼的内部。”她四周张望，“和灵界没有什么区别嘛。”
什么都没有！
一路走来，什么都没有，她要从这里过，小阎王还摆出生不如死的脸，说到底只是小气！
“对啊。”霆霓和霍闪也在看，异口同声应道。
“你们的默契越来越好了。”玥惊讶。
是，是吗？
霍闪一脸的感动，反观霆霓，脸上满满的黑线。
“你管住嘴巴，走！”
“是！”霍闪捂住口袋，赶紧跟上去。这跨越界层，没有特别的感觉。
“你快跟上来。”霆霓不耐烦催促。
玥小跑跟上。
“你那是什么态度，引导亡灵不是你的职责吗？人家都死了，本来就是一件很伤心的事，你的态度不应该温和一点？”
他不作声。
“戴上面谱后，你有履行过职责吗？”
“没有。”
呵，她就知道。
那除了那身咒文，他还算不上半个灵族，可是却有能力往返灵界，灵界的漏洞挺大的，小阎王的心也挺大的，独独对她们心胸狭窄、小气！
海水的味道慢慢弥漫进来，快到出口了吗？她记得出口处由一条桥连接城门。
他们现在就在那个巨型花蛤里。
目的地越近，长途跋涉累积下来的疲倦越容易爆发出来。
“好累，有完没完。”她嚷嚷。
名为三号楼，二号楼之上，四号楼之下，它其实是光之国最大的楼层，延伸到海洋最深处的另一边，贯穿了两个世界。
“不是到了吗？”
石桥突然出现眼前。
“你说过，这里和一号楼一样，陆上潮退的时候，海水会倒灌，漫过整个三号楼。”玥指着那条桥。
“这边不会。”
“你是说，那是那边的人才能看到的幻像。”
“不是幻像，你不是亲身经历过了吗？”
玥蹙眉，一时理解不了。
“那潮涨时的三号楼，地面土地会液化，崩塌呢？”
“这边也不会。”
“专门欺负活人吗？”
“这么理解也可以。”
他们无惊无险的走过桥，到达城门，就在那一瞬间，回到现实的压力变成深海的大浪扑过来。
三号楼马上涨潮了。
这个时候一号楼也差不多？
“只要往下游就可以到一号楼的入口。”
“二号楼呢？”
“还对碧玺念念不忘？”她不是会去敬老院看望老人家的人。
“当然。从眼跟前溜过，多难受啊。”
“没办法，这里设的是单行线。”
没有回头路。
从漩涡落下一号楼，从一号楼到二号楼，二号楼到三号楼，就像一号楼的擂台一样，每一次的跨越是一次彻底的蜕变。
而每一次的蜕变只有生与死的选择，一步都不允许后退。
托面谱的福，才能从三号楼到一号楼。
“好吧。”玥马上振作起来，探望老人家的确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一号楼见！”
说罢，她把面具一扔，毫不迟疑往海底跳去。
霍闪见着手摸向面谱，面谱随即脱落，他条件反射的要捡回来，霆霓把他的手一拽。
“不能捡。”
霍闪愣住。
面谱随着液化的土地，消失深海。
“往下跳，紧跟着巫女，不要跟丢了。不然水流会送你到一号楼任何城门。”霍闪对一号楼的半兽是一块鲜肉，只有和巫女同行，才能摆脱城门的诅咒。
“是，是！”
尽管心有余悸，霍闪也不敢怠慢，他深吸口气，往巫女的影子追去。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们到达一号楼城门时，门卫已经撤离，已经开始涨潮了，海水会漫过一号楼。
“你们是什么人？”突如其来的鱼叉子卡住霍闪的脖子，把他重重甩在地上。
“小心！”蛋啊！
气愤的玥抬头，触及一条长长的，背面黑色，腹面黄色，黄黑二色在体侧截然分明，还有那把抑扬顿挫的声音。
“哥哥哥哥，是我们。”小螣从影子里跑出来，抱住半兽，惊喜的叫道，想不到马上就见到自己的亲人，它一百分感动。
“小螣？”飏惊讶。
“是的，就是我们。”边说，玥把霍闪脖子上的叉子一点一点的挪出来，经过灵界之后又到一号楼，万一霍闪葬身大海，乌鸦怎么办？
飏收起鱼叉，盯着跟前的女孩，头发长长了一点，是这张脸没错，差点把一号楼拆掉的人类小孩，还以为她是个大骗子，想不到真的回来了，而且还送了魔族来。
叉子底下的这个不怎么样，可是走在人类小孩身后的……
这份大礼，他没齿难忘。
看清来人，飏整个僵住了。
霆霓也愣住了。
这久别重逢的，却完全不愉快的气氛是什么？
“他们认识？”玥小声问霍闪。
上次和飏交手的时候，隐隐就感觉到，而且他也念出霆霓的名字，只不过那时候忙着，没有把他脑海的人跟现实的人对上号。
“他是霆霓殿下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
那是天帚的哥哥？
听说是焚轮陛下放出退位的风声，雷国将要易主的时候，突然失踪，杳无音信的那位哥哥。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飏？你为何会在这里？”从深渊下提上来的，霆霓的声音里除了震惊还有怒火。
他生气了？
真可怕。
“你说我马上要接手管理雷之国，为了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左右手，你需要开拓更宽广的视野。”
飏退后。
“是，殿下。”
“你跑来这里，是为了开拓什么？”
玥拉着霍闪也退后，即便不能读取霆霓的意识，她也能感觉到此时的霆霓当场杀了飏的心都有了。
出现在这里了，和宣告死亡没区别了。
难怪霆霓生气，天帚一定会很伤心吧。
海水不能浇熄怒火，可是能浇熄生命。
“过门都是客，站在门口多失礼，我们先到城里，有什么事慢慢好好的说。”玥笑嘻嘻地说，可是两人像雕像般，不动，更不会搭理她，她拉拉霍闪，“我们走吧。”
“可是霆霓……”霍闪感到脚离开了地面，她的力气有那么大吗？她根本不是人类嘛！
“他曾经是一号楼的居民，他们不会死，我们会。”她指着他口袋里的蛋。
大浪就要扑上来了，意识到危险的霍闪不再迟疑，一路跟着巫女狂奔。
霆霓不会有事，何况飏在身边，这比什么都来的让人放心。
“不能召唤魔兽吗？”这一路没稍停过，好不容易来到地面。
“不知道，我没有使魔。”
“那你影子里头的是什么？”
“寄生虫。”
什么？
羊伸出脑袋，对她的形容不是一般不满。
“气啥？这里都住着什么人，你不是很清楚吗？”也吃了不少进肚子里。
她和影子互助互利，是利益的好朋友，为了表达对她影子的尊重，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谓共生。
那跟这里的居民有什么不同呢，不，不，不！得跟这里的居民区分开来。
她可不想跟前面的和后面的两个魔族混为一谈。
影子没得反驳，乖乖缩回去。
门合上，两人最后一刻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这是什么地方？”霍闪被铺天盖地的撕喝声吓到。
“打擂台的地方。”
难怪气氛如此的高涨，他还是第一次看鱼虾打架，海底还有这种地方。
“赢了会怎么样？”
会怎样？语言已经没有用处了，直接看吧。
玥到处看了又看，这里只是第一层，真不好找。
突然，一只半人半虾从楼上下来，她指着虾人。
“赢了会变成那样。”
霍闪的下巴顿时落下。
这有什么好打个你死我活的？
所以飏是人身蛇尾。
“你刚刚说霆霓殿下曾经是这里的居民，那他……”霍闪朝楼上从暗门进来的两人投去好奇的打量。
玥瞪大眼睛。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后来也忘得差不多了。
霆霓是一国之君，不可能是文盲，碑文他读了，擂台也打了。那霆霓应该有被吃掉的经历才对。
肯定被吃掉了。
呵呵！
带着三分好奇七分讥笑，她火速冲上去，逮住依然僵持不下的两人。
二话不说，她拉起霆霓的衣袖，翻开他的手臂内侧。
“你干嘛！”
手臂内侧的皮肤较为白嫩敏感，若他的身体曾经并入了海兽，那特殊的肤色应该会呈现在皮肤上，会有鱼鳞吗？或是比幼儿的皮肤还水嫩柔滑的，或是像海星一样硬邦邦的角质化。
可，没有，看不出。
“你当年落在一号楼的时候，被什么吃掉了？”
霆霓一袖把她甩开。
这反应，果然，有被吃。
玥大笑。
“是什么，是什么！”
这时，飏随手拿起墙壁上的装饰品，一棵红珊瑚，让它和霆霓的手臂拼在一起，手臂的皮肤从古铜色渐变为红色，红色还没完全，飏又拿来一块蓝珊瑚拼过去，肤色随即一片蓝染。
霆霓是变色龙，海底有变色龙之称，体色极其丰富的，是乌贼。
他在城门被乌贼吃掉了。
难怪都没有发现。
她笑得更加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