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难过吗？
爆炸与火光像是号角！
早已完成包围的抵抗军车队们对炽日号发出最猛烈的进攻，电磁炸弹、火炮还有无人机划过天空的呼啸顿时响起，悬浮列车被烟尘淹没。
蒂露挣扎爬起，铁锈味从喉头涌上，又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回过头，还没等她发动升华者的能力，一只张开的巨大机械义体捏住她的脖子，义体上方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就抵住她的额头。
“抱歉，碧姬。”
举着枪的唐参叹口气：“请原谅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所以刚才你们在骗我？”
被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们突然发动偷袭，蒂露倒是没有气急败坏或者心生绝望，这种时候她内心更多的不理解，还有愤怒。
“不完全是。”唐参回答“见到你真的很高兴，我们大家也的确一直在找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的确想知道当年杀害老大的凶手，也很欢迎你回来。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
“因为……委托？”
蒂露双手放在钳住自己的义体机械臂上，想到刚才对方口中说过的名词。
“……现在我们面临更大的压力，足以影响抵抗军全体成员，还有他们家人的生死存亡。”
柯尔姆接过话，替唐参解答道。
此时他已经重返陆行战车的驾驶室，用制导武器牢牢锁定女孩，主炮对准远方的列车：“你不在这的一年，空落荒原换了的新‘皇帝’，游戏规则也发生大洗牌。”
“不管是各大城镇的地下帮派，还是我们这样的准军事抵抗组织，都必须接受新‘皇帝’的委托，替他做事，就比如我们这次行动。”
柯尔姆沉默片刻，战车的主炮的电磁充能装置逐渐蓄力，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皇帝’很霸道也很慷慨，他从不在乎我们是不是反巨企，是不是反压迫，或者只是沙匪强盗。不管是争地盘还是买军火，只要完成好他交代的命令，就允许我们随意壮大。”
“但违抗命令是致命的，你还得记得朗纳德吗……就是以前你爸的左膀右臂，他手下的队伍人数比我们多，装备比我们好，甚至还有升华者。半年前他接受‘皇帝’的一个净化委托，委托因意外失败，然后朗纳德就从空落荒原消失了。”
“连带整个队伍一起，足足1200人。”
说到这里柯尔姆声音有些颤：“如果我们放跑了列车还有你，‘皇帝’不会放过抵抗军。队伍里都是我们的同胞，朋友，亲人，我和唐参要为他们负责。”
唐参点点头，打开枪身的保险按钮：“银色抵抗军现在实力很弱，如你所见只有一辆正规军事车辆，当年老大……你父亲亚瑟·柏菲尔领着我们差点打进航空港，即便死了依旧有很多大人物不遗余力消除他的影响。”
他缓缓将扣动扳机到极限：“所以我们不能让她的女儿重返抵抗军，再次举起旗帜，也不能真的放任你调查他的死亡真相，这会让那些大人物们反应过激。
“现在你身边看见这些人是银色抵抗军仅剩的成员了，我们不能让你父亲的心血断流，必须保存火种。
“为了亚瑟·柏菲尔的宏愿，请你牺牲一下吧，碧姬。”
夜风萧瑟，吹散遮挡在月亮面前的残云。
柔顺的光洒下来，再度照亮贫瘠当壮阔的荒原，在肃杀中映出一抹温柔。
蒂露将脸埋在阴影里，她有些难过，也没有把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入耳朵，只是问道：“当年泄露我父亲情报的人，是你们吗？”
唐参沉默两秒：“不是。”
“对不起，碧姬。”
道歉之后是扳机扣下的声音，但在撞针在枪械内部撞击指定位置的前一瞬间，手臂高高飞起。
“呃啊啊啊啊啊！”
唐参面部突然狰狞起来，捂着断臂跌跌撞撞退后几步，倒在地上扭曲翻滚。
蒂露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这个男人，神情中的难过更甚。月光撒在她本就白皙的肌肤上，好似泛着萤光，下一秒，萤光中噼啪跳跃的电弧就闪烁起来。
周围的抵抗军成员很快反应过来，交响乐般的枪炮齐鸣声如浪潮般响起。
在响起的刹那，电弧跳跃穿梭过子弹的金属风暴，落在一辆辆改装的越野车上。
爆炸响起，此时陆行战车的武器重新调转朝向锁定女孩，针式追踪飞弹暴雨般从发射仓飞出，却在电弧的辗转腾挪间互相碰撞爆炸。
哐！
战车装甲迸射出电火花，但毫发无损。
“碧姬！你在干什么！他们都是你的同胞，你怎么能动手？”战车中的柯尔姆大喊。
“我难道不是同胞吗？”
碧姬带着哀伤反问，更多电弧从她身上跳出，落在还在开枪的抵抗军成员身上，冒出焦糊味道。
她本人化作光带，围绕陆行战车快速旋转。
电弧在战车表面落下，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
“没用，没用，普通升华者不可能击穿军用陆行战车的装甲！”
战车中的柯尔姆大喊：“碧姬！停下！我们好好谈……喀滋滋滋……”
一枚压缩穿甲弹从侧面穿透战车，闷响后将内部变成上千度的熔心。
“十五分钟已经结束了。”
付羲声音从一架银白色的单兵作战机甲中传来，这种武器能自主行动也能远程操控，他本人还在列车上：“我没有打扰你的叙旧吧，蒂露。”
远处的炮火不知什么时候也早已经停下，银色抵抗军的车队们仿佛消失了那般。
说罢付羲借着月光用机甲环视一圈残骸：“交涉貌似很不顺利，看来是我赢了。”
他在说之前定下的赌约。
蒂露停下，身上电弧消散。
她拍拍女仆装上的灰尘，表情平淡而安静：“是的老板，你赢了，我要受到一个小惩罚。”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付羲看着女孩，而女孩抬头看着月亮。
从付羲的角度可以看见女孩沾染露水的睫毛，还有比月光更洁白的后颈，就像从月亮中走出的悲悯神女，圣洁而惹人怜爱。
看了好一会，在AI提醒下付羲才回过神来说道：“回去吧，蒂露。”
女孩转过身，点点头走向单兵作战机甲。
“碧姬……碧姬……碧姬……”
有人突然抓住女孩的脚腕，她低下头，是断臂的唐参，他从战场中心一路爬到这里，是最后的幸存者。
付羲只是瞟了这个狼狈的男人一眼：“还需要给你点时间叙旧么？”
碧姬摇摇头，开口说道：“老板等我一下。”
她挣开唐参的手，发动能力闪入战场，又快速闪回来，手上多了一把小巧的手枪，重生军用出品的JKE-X2电磁手枪。
“碧……”
蒂露把手枪对准唐参的额头，什么都没说，轻轻扣下扳机。
啪嗒。
身体倒地，血顺砂地的缝隙钻入地面。
蒂露丢掉手枪，快步走到付羲身边，躬身行礼：“久等了，我们走吧，老板。”
“难过吗？”
付羲忽然问道。
蒂露身体一僵，很快又缓和下来，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呼……有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远离月亮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