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表妹也不再“嫌弃”我去她那里蹭饭，几乎每天都发信息给我叫我过去吃饭，语重心长地跟我讲了很多鼓励我的话，还真把自己当成情感大师了，我去了才知道，原来是让我做饭。表妹跟我讲了我才知道，大峰在单位报名加入了扶贫工作队，到他的老家横县下乡做驻村第一书记去了，一个月也只能回家一两次，现在她自由了，终于没人管他了。大峰的父母可以帮他们照看孩子，晚上没有人拦她去酒吧了。

不仅如此，表妹还跟她的友女经营了一个情感咨询类的抖音号，主要面向各类“单身男女”提供与异性的交友技巧，我知道这是她的强项，骗粉丝刷礼物挣个奶粉钱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把手翻过来一样简单。

“自古套路得人心”在她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和她一起吃过晚饭后，她画了一个我都快认不出的浓妆，跟妖精似的，准备开始给粉丝们“直播上课”了，她是整个团队最受欢迎的“老师”，为了节省开支，她给“学员”们上课的地点就在她精致的房间里。

“哈喽哈喽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婷婷，又跟大家见面啦，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是天天惦记你们呢，想着你们有没有约到喜欢的妹子呀，哈哈，肯定有，婷婷给你们讲的都是干货，---哈哈，小斌同学你是在搞笑吗？婷婷让你们约妹子不是让你们第一次就约上床的，能约到一起吃饭逛街也是约啊，慢慢来嘛”。

我看着她对着屏幕认真“上课”的样子，很想打个电话给在脱贫攻坚一线奋战的大峰，你看看你老婆都在干什么。

我没什么心情听她讲这些骗鬼的课，提醒她别玩太晚早点休息后就离开了。

过了几天，单位安排我去南宁出差办事，我在1号线地铁站打卡朋友圈，收到唐筱云的信息，说跟我在同一列车上，下车后我按照她的指引走，在广西大学的出站口见到了她。她说她也是来出差的，独自一人。我提出去咖啡店坐坐，她笑着同意了。

写文章劝别人离婚，结果别人没离，自己倒先离了。当我讲出这个笑话时，自己尴尬的笑了一下，唐筱云却摇了摇手，急忙解释到，“其实他误会我了，我没有被……这只是他想象出来的，我只是不小心摔伤了”。

是摔伤还是遭受“家暴”，这应该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包括她的家人和表妹这样无话不谈的朋友。

“没事了那就好……也许是他放心不下你，你在他心里分量太重”。我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说到。

“你是笑我变胖了吗？哈哈”唐筱云一边乐着一边给我分享她这几天在西大的采访记录。

我看着她递给我的材料，问她这些可以上电视吗？

“可以啊，我现在就在采访你，说不定可以上电视哦”

我听到“采访”后手里的资料从手里抖落到了地上，我尴尬地俯身捡起。

“你怎么了？上电视也不用这么紧张吧？”她笑着看我。

“没……没什么”我把手里的材料递还给唐筱云。

她见我突然变得很不安，感到奇怪，对我说到，“你离婚的的事我是真的没想到，听说那天婚礼后你们一直不好，如果跟我有关，我向你道歉。”

“不不…不是。”听到她这句话，我心里翻江倒海似的。

“你上次投的稿发表了，稿费还压在我这里没给你，正好今天我们都在同一个地方，收下吧”她说着从包包里拿着一个装钱的信封交给我后继续说到，“我觉得你可以找一个跟你一样爱好的人，至少可以相互理解，不过可能生活会单调点，就像医生嫁给医生，回家都不说话，哈哈……你表妹还好吗？还跟以前一样闹脾气吗？”

“还行，只是最近大峰回家的时间少了，她现在挺孤独的。谢谢你，让她找到了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唐筱云听后，抿了一下嘴唇。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撮合他们俩吗？我觉得他们彼此需要，其实婚姻的同义词就是彼此需要”。她这句话点开了这次约会的主题。

和她聊了挺多的，她依旧擅长把坏心情藏在心底，让人看不出有任何的忧愁。也许，嫁入豪门的女人就像她这个样子，幸福与否，只能是自己对自己说。

她没有因为我离婚而瞧不起我。

她依旧把我当作朋友，氛围跟上次一样，她跟我聊开心的话题，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她打开了，仿佛回到了跟她喝“翠峰茉莉”的那个晚上。

谭影跟我在一起近三年，从来没有像唐筱云这样，关注和谈论我的兴趣爱好。

身后是对我不冷不热的女人，面前是待我如初的“旧恋”。深陷“离愁”的我，提出送她回酒店，她依旧侧着那张能沉醉一切的“酒窝笑脸”，看着我。我失衡了，当一个错误被“美丽”这个词来形容时，那才是一个真正的错误。

唐筱云嫁给了自己的“梦想”，表妹做了全职太太，而谭影，我能给她带去什么呢？每当我想到这个，我都恨不得把拳头锤进自己的心里。

她走了快大半年了，我忽然觉得她选择离开我是正确的选择，我几乎每天晚上入眠前都会闪过念想，想她，想着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一天晚上，表妹来到我这里，红着眼睛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问她怎么了，她两眼无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是刚刚受了什么委屈，问她是不是大峰出事了？打他了？她摇头，问她是不是孩子出事了，也摇头。

我让她坐到沙发上，她也没管什么，脑袋一沉躺我怀里了。

“鹏哥，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去帮我参加那个婚礼，我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我就…”我没想到她会说这些，打断她说到，“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你今天来找我不是要说这个事吧…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表妹把头抵到我的肩膀，“你永远是那么好…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最疼我的人。”

我听后楞了，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是的，是我陪伴她度过了她最纯真的那段童年，我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她缠着我要我陪她午休，醒来以后无缘无故把我凑一顿，然后又要我给她梳头的调皮模样。

可这次我却没有能抚摸到她引以为傲的秀发，而且我注意到她今天出门没有喷香水，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小仙女的头发多久没洗了”。

她没有作声，只是可爱地瞧了我一眼后，又把头埋进我的手臂里，还没过半分钟，开始传出淅淅沥沥的声音。我吓坏了，赶紧把手贴到她的脸蛋，湿湿热热的。真哭了！

“怎么了？”我一边擦拭她眼角的涌出的泪水，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到我手上，我打开来看，当看到上面“亲子关系鉴定”几个字时，我赶紧把报告折起来，拉起表妹，看着她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大峰去做的？”我问。

她点了点头，我没有看报告的结果，把单子交回到表妹的手里。

“你不看看吗？”她声音沙哑地问到。

“我不看，我相信你”，我说完话后，她再也控制不住，把头埋进我的肩膀哭起来，“他…瞒着我…瞒着我…去做了鉴定”。我是看到这份报告的第三个人，除了我，她找不到其他人倾诉了，我彻底明白了，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摸到了我口袋里的烟盒后拿了出来，“我想抽…”。

我没有把打火机给她，用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对她说到，“好不容易戒了，要学会爱自己好吗？”

我的话音刚落，她把烟盒丢在地上，再次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

也许是大峰某一天回来换衣服时没记得带走，这张“鉴定”是表妹一个人在家整理房间时在衣柜底下的衣服口袋里发现的。

她哭完后，我拿来毛巾擦掉她脸上的泪痕，那天晚上她挨着我，我陪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上一次陪她过夜，还是在六年前她男朋友“失踪”后的一个晚上。那个晚上后，18岁的她问我借了五千块钱，离开她的伤心之地南宁去了广州，我没能阻止她。她在广州一个朋友的的酒吧里以一场“烂醉”完成了她的成人礼后，就留在了那里以唱歌和卖酒维持她的生计。正在广州实习的唐筱云，在酒吧里认识了这个和自己同龄的人，她和她的同学每次来大学城这家酒吧里喝酒，碰巧都是表妹在接待她，她见表妹长得好看，说话也有趣，而且还跟她一样是南宁的，很快就喜欢上了她，和她成为了朋友，表妹第一次交到比自己学历高很多的朋友，而且唐筱云不像其他来酒吧里喝酒的女大学生一样，因为自己没有读过书而瞧不起她。天生讨厌书本的她，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她拉着我要我陪着她去见大峰父母的那天。

大峰能跟表妹走到一起，得益于唐筱云的极力撮合。大峰在单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暖男，特别是对于像唐筱云这样新来的小同事总是不厌其烦的给予帮助和指导，这让唐筱云极为感动。由于工作太忙加上圈子有限，大峰虽然是编制，但也还没结婚，当时大峰正在追求单位里一位女同事，当唐筱云来到单位工作时，大峰已经追了她快一年了，可是连人家的手都没碰过，唐筱云后来通过她及其出色的“八卦”能力了解到，这个女同事其实也对大峰有好感，但她却一直不接受，也又不拒绝。唐筱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大峰说我帮你介绍一个，如果你喜欢她，就娶她回家。

后来在一次聚会上，唐筱云让两人见面了。当然，唐筱云是经过表妹的同意才将大峰介绍给她认识，表妹也是第一次在聚会上认识跟自己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大峰很快喜欢上了表妹，可大峰的父母刚开始时却不喜欢这个脖子纹着玫瑰，说话嗲声嗲气的“前世女魔头”，在书香世家的大峰父母眼里，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好在他们对我这个大表哥的印象还不错，在大峰的坚持下，他们后来才算是接受了这个既没有稳定工作也没有家庭背景的儿媳妇。

我一直想这么一个问题，如果我是大峰，我会不会也跟他一样。我承认，表妹以前确实是有点“渣”，包括那天在唐筱云婚礼上碰到的Mr.张，很多追求者都被她戏弄过，直到现在Mr.张对表妹还念念不忘，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被伤害过，而且还很深，她也是一个受害者，虽然这不能成为她变“渣”的正当理由，但至少她没做过出格的事。因为有亲缘的关系，我很庆幸只被她骗了钱，没有被她骗感情，不然像我这样的人要是遇到了她，可能真的会去跳河。后来，遇到她的不是我，而是大峰，她嫁给大峰首先是看上了他殷实的家境，大峰本来就被家人催得急，顿时就被她吸住了，其实表妹还是很喜欢大峰的，他工作认真，性格也还算不错，在唐筱云的极力推波助澜下，后来他们就结婚了，表妹的高颜值为大峰在单位里挣足了面子，再加上她那张甜得让人陶醉的嘴，大峰很喜欢带她去参加聚会。后来大峰感觉表妹身上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气质，就是很有“男人缘”，她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常常让人印象深刻。这个我深有体会，她就是那种很有女人味的人，不管什么类型的男人都能被她迷住，去到哪都像一块磁铁。后来大峰找我谈话，问到了一些表妹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太多，这是我答应过表妹的，我觉得这不是欺瞒，他不应该只关注表妹的过去。表妹一直对大峰说他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其实只要智商不是负数的人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他接受了这个谎言，不然他也不会选择跟表妹结婚。

所谓“漂亮女人是非多”，久而久之，单位角落里的八卦圈开始困扰忙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大峰。再后来，就有了表妹拿着“亲子鉴定报告”来找我安慰了。

看着她手里这张亲子鉴定，抱着哭成泪人的表妹，我陷入沉思。

在我眼里，大峰有一个缺点，守不住嘴，就是他无意间告诉谭影我跟表妹的朋友唐筱云有过一段历史，表妹还因为这个事把他骂了一个晚上，以至于我去参加唐筱云婚礼引出的一系列问题。

后来，当我再次去到表妹家做客时，好像只有大峰一个人乐呵呵的，表妹那张机关枪的嘴却熄火了，她好像只关注身边的孩子，专心给孩子喂食，对其他一切都不感兴趣了，也不开抖音直播教学员们撩妹了。虽然大峰比以前更疼爱表妹了，但很长的一段时间，表妹都没有再认真地笑过。这种不被信任的痛苦，应该只有她一个人才能体会到，我这时想到了谭影，想起在医院碰到谭影的那天，我是不是错怪她了。

自己把谭影的微信删了，她也换了号码，我联系不上她了，但我为什么要联系她呢？她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每当下班回到房间，那种莫名的孤独感就会侵占我的整个身体。

谭影走了快一年了，我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她。因为我已经是离过婚的男人，表妹也不便再把她的那些朋友介绍给我了，她建议我去婚介所相亲，我想到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毕竟生活还得继续。可是到了婚介所，很多人都不愿意再嫁给已经离异的男人，相亲，只是一种心里安慰罢了。

在一家新开的奶茶店，我欣赏着这里的每一件摆设。

吸引我驻足长留的不是店里“买一送一”的活动，而是摆在每一张桌子上的一朵朵茉莉花。

当服务员端来我点的茉莉花茶时，我问她为什么店里用这么多茉莉花装饰时，她答到，“是我们老板安排到，我们老板喜欢茉莉花，我们店的招牌饮品就是茉莉花茶，先生您慢用。”她刚要转身走时我又叫住她，“可以给我加一个披萨吗？”。“好的，先生，还需要其他吗？”

“…额再加一杯不加冰的茉莉花茶…你是店长吧”。她听后点了点头。“外面有一个人拿着鲜花一直在关注着你，你准备可以接受一场浪漫的表白了。”

我这么一说，她看了看外面，脸一下子红了…一句“谢谢…他只是我的同事”后，她微笑地回到了服务台。

虽然桌子上的茉莉花只是模型，但我却能闻到花香，它仿佛从远处飘来，带走了我身上的疲惫，又飘向远方。很晚了，店里只剩我一个顾客。这时，那个店长走过来对我说，“你可以再等5分钟吗？”

“嗯…？怎么了”

“不好意思，刚才那个披萨我不小心煎糊了，我重新帮你煎一个”。

“哦…不用了，没关系，就要那个煎糊的披萨吧。”

“这…我还是帮你再煎一个吧，对不起…”

“真的没关系，拿过来吧，我饿了…”我扫码付款后，她把一杯茉莉花茶和披萨端到我面前。

我看着这个被“心事”煎糊的披萨，忍不住笑了。她以为我在嘲笑她，尴尬地站在我面前。

“你们这里可以点歌吗？”我问她。

“可…可以…”

“帮我点一首《慢慢喜欢你》”

她愣了一下后才回答“好的…”

时间很很晚了，店里只剩我一个顾客，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做了，当莫文蔚的这首经典歌曲想起时，可能她开始对我感兴趣了，站在服务台那边看着我津津有味吃着那个煎糊的披萨。

如果门外那位男生知道我的良苦用心的话，他应该趁着这首歌的热度冲进来勇敢地递上手中的鲜花。

一遍歌曲放完了，我也把披萨吃完了，他还是不敢进来，我没办法，伸手把她招呼了过来，她以为我要走了，兴奋地跑了过来。

“再帮我煎一个披萨可以吗？打包”

“哦…好…好的”

“可以再点一次吗？刚才那首歌…”

她听后愣住了。

我看得出来，门外那个男生一直想等我离开，可是我却不想错过看他的现场表白。我又点了一些糕点。

这时，门外又多了几个人，看上去像是他们的朋友，他们在店外说什么被音乐盖住了我听不清楚，不一会，他就被推着走进了店里，这时我才发现，他的手里除了鲜花，还有蛋糕。“生日快乐！”他走到她面前，递上手里的花。

我一个男的都差点落泪了，拿起桌上打包好的披萨，我也该走了，虽然我不认识，但我在心里已默默为俩人祝福。

“老板，你怎么也来了？”

“这么美好的时刻，我当然要来啦…祝福你们啊，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有一个顾客还在店里呢”。

“没关系，也挺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来打点…回…”她的声音停住了，随着她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店里的嘈杂声渐渐没了。

我站起身，看着她，她站着，看着我。店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手里打包好的披萨掉回了桌上。

天才的时间仿佛定格了一样创造出让人窒息的岑寂。

她转身，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她旁边的人都愣住了。

“谭影…”

我的眼睛没有在欺骗我，真的是她，她的耳朵也没有骗她，听到我的这两字后，她回过身来看着我。

轮到我不敢面对她的眼睛了。周围的人仿佛猜到了什么，都散开到店外去了。

我破坏了一场浪漫的表白，她像惩罚我似的，没有来问我还需要点什么。

这时有一位客户来打包奶茶，谭影调整脸上的表情后，带上口罩，走到服务台，当我听到她带着微笑的招呼时，心里着实被震了一下。顾客离开后，她朝我看了一眼，就在服务台那边坐下了。我也坐着不说话。半晌，从服务台传来她的话，“我现在没带钱，那个钱你明天中午来店里拿吧”。我听到后，站起来看着她。她说的这个钱，是离婚后她转账退还给我的“彩礼钱”，后来我拒收原路还了回去。

“不…不用了，我来这里不是要钱的，是想来看看你，你实现了梦想，我替你高兴。”

当我走到服务台时，她转过身没有看我。

我待的时间够长了，该走了，我见她不肯跟我多说一句话，对她说到，“我打包一杯奶茶”。她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我看着她的背影，听着操作台那边传来叮叮咚咚的勺子与容器撞击的声音，我感觉那个声音也在撞击我的灵魂，我的心已经不在身上。她弄好后把奶茶放在吧台上让我自己拿，连让我碰一下的机会都没给。

当她听到微信收款两千元时，我已经拿着奶茶走了。

三天后的周末，当我再次来到店门时，发现店里正在换装，我立即走了进去，这时那位女店长见我来了，如释重负地来到我面前说到，“哎呀…你终于来了，我们老板让我把这个给你”。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她已经把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上，是一张银行卡，“我们老板说，你知道密码”。我问她谭老板在哪，店里在做什么，她说老板把这个店转租给了另一个人，现在在哪她也不知道。

说完一个人忙去了，我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银行卡，这应该是她说的退还给我的那个钱。

我没有离开，一直坐在店里等着那位女店长忙完，她见我不肯走，走到我面前问我问题。

“你是她的前男友吗？”。

“我…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来要找她？”

我木讷地看着她，让我诧异的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她说话的方式语气跟谭影简直一模一样。

她见我“不善言辞”，走回服务台忙碌去了。

我没有心情喝这杯奶茶，对别人隐瞒婚史，她应该是不愿意再提起这段往事，是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毕竟她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我把那张银行卡还给你那位店长，告诉她，我不知道密码，我需要她亲自还给我。

她接过后愣了一下，随即掏出手机走到店门口回避我，应该是给谭影打电话，通话结束后她走来对我说，“我们老板让你7点过来拿。”

我老老实实的，晚上七点准时来到店里，却没见到谭影，那位店长给我端来一杯加冰加糖的双皮奶和一个披萨，我看着杯子里大半杯冰块发愣，她说，老板有事没到，这是老板请我喝的。我看着这一大杯子冰块发呆，她明明知道我喝不惯双皮奶，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加冰。

我坐在店里继续等了一个小时，见她还是没有出现。我没有胃口，把那张披萨装进纸袋后放进怀里。桌子上那杯双皮奶的冰已经完全融化了，我鼓起勇气喝了一小口，甜得发苦的感觉袭上心头。

我挨在座位上，听着店里舒缓的音乐，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一个人在我旁边收拾桌子，我睁开眼一看，站了起来，“谭影…”

“我们要关门了！”

我被她的话赶出了店门，我站在店门口等她，看着她像以前在百盛时那样麻利地收拾完店里的杂物，锁好钱柜，当我不存在似的，转身要走，她一点都没变胖，她脚步还是跟以前一样快，像踩风火轮。“谭影……”我再次喊她，她脚步慢了一些，“可以给我一分钟吗？”我的声音有点嘶哑。

她的脚步停了几秒，然后继续往前走了。走了好久，她把我带到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地方，但却是每一个NN市民都熟悉的地方。这里很安静，也很美。

她坐到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前方，偶尔吹来的一阵风把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飘到我的脸上。我也终于知道她现在的微信头像是在哪里取景了。远方的桥上，若隐若现的七彩灯光充当着今晚星星的角色，她盯着它们一直延伸到远方。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我想说的话仿佛都随眼前的江水流向了远方。

她告诉我，她习惯了每个星期都来看一晚上的邕江。

“是大峰告诉你我在这的吧？”她转过身背对我，没有让我看她的脸。

“嗯”我答到。

她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大信封，放在她坐的的那块大石头上，转身离去。我赶紧拿起来追上她，她却跟我说了一句，“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说完她就跑开了，很快消失在江边的夜色里。

她真的只给了我一分钟。我抱着她还给我的钱，挨在那块大石头上久久不愿离去，这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江水流淌的声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