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当我还想抽空去谭影的店里看她时,大峰却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表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要我去看她。
我拎着她喜欢的零食刚进门,正巧她跟大峰刚通完电话,她把手机摔在沙发上,生着气抱怨,“他国庆又不回家,整天工作工作,什么破单位!”。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后又弹起来,指着窗台又吼到,“人家都是一家人出去玩,他什么时候管过我!自己家都没脱贫,还去帮别人脱!”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作为驻村第一书记的大峰下乡快一年了,有时候半个月都不回家,没下乡之前她嫌大峰把她管得太严,等没人管她的时候她又嫌大峰不理她。
我跟她说现在正是大峰的事业上升期,等他完成了任务,就会回家把欠她的时间补回来,并告诉她刚才的话千万不能在大峰的单位里说出来。她盘坐在沙发上,显然是没消气,又要给大峰打电话,我夺过她的手机,告诉她不要再给大峰添麻烦了。
上次她为了让大峰回家,竟然骗大峰自己生病高烧,大峰不顾一切地连夜赶回家里,却见她端着手机在打王者荣耀,问她怎么回事,当时的她却不以为然地说到,“你不是说回不了家吗?怎么回来了?”
我把她按在沙发上,语气严厉地对她说到,“你不要闹了好吗?你想去哪里玩,明天我带你去,行了吧!”
“嚯!你倒是挺闲啊,连老婆都丢了,还想来管我”她冷笑了一下。
听到她这一句,我不说话了,一个人默默走到阳台,点上一支烟。表妹意识到一时说错话了,过来想安慰我,我回了她一个滚字。成功把坏心情移嫁到我身上后,她缩回了房间里,“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而我则在沙发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和她吃过早餐后,她要我把手机给她,我问她怎么了,她没回答我,伸手往我裤带里一淘拿走了我的手机,“你带我去看看他”。
听到她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她事先“没收”我的手机,是为了防止我提前跟大峰打招呼。她要来一次突击时式的造访,她想看看大峰究竟在干什么。
村子很偏僻,路也不好,虽然南宁离横县并不远,但却足足花了近4个小时。
进村后找到村委会,村委会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到了大峰居住的房间。
房间的简陋超出了表妹的想象,没有大彩电,也没有大沙发,只有一张稍微新点的桌子称得上家具。
表妹坐在桌子前,发现大峰竟然在桌子上放着他们去旅行时拍下的照片,她没有笑,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后,面无表情地放回原处。墙上贴着“打赢脱贫攻坚战,以优异成绩迎接建党一百周年”等标语。
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大峰去视察村民的脱贫产业园去了,可能要到晚一点才能回来,并问我们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书记”。
我看着表妹,她默默地走出了房间。我示意他们不要打电话给大峰了。
“这里有超---这里有小卖部吗?”她低声问。
村委会工作人员看着表妹,摇了摇头。
隔壁大叔大妈家的鸡和鸭仿佛遇到外星人似的围在表妹身旁,有一只猫在屋门口盯着表妹,表妹甩手诱它过来,没有宠物猫灵性的它却无动于衷。
表妹后悔空手来了,路上我不止3次问她要不要带点东西去给大峰,她都没有理我。“电视里的农村不是都有小卖部的吗?”她把我拉到一个角落跟我抱怨。我不禁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来到大峰所驻的这个村子,这里比谭影的家乡还“山”,大峰是挑了一块最难啃的石头。
表妹回到大峰的房间里,在桌子上坐了一会后出来了,对村委会的工作人员道谢后,要我带她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表妹望着车窗外,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像来时一样玩手机了。我想,今后她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假装生病“逼”大峰回家了。
后来我才知道,也许是隔壁大叔大妈打电话告诉了大峰,当大峰得知表妹来到村里后,一刻不停地赶回来,当他回到自己所住的房子时,我和表妹早已经不在了。
当天晚上,大峰告诉我,表妹在他房间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画,画了一个太阳,一条河流,一棵树,一座房子。
这是我们小学时经常画的画。当我看到大峰给我传来画画的图片时,也一阵疑惑,大峰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丫头就喜欢搞这种古灵精怪的事情,以前的我没少吃她的亏。被她“玩”多了,也就明白了。
我想了想,就告诉大峰。“她是想问你,她可以帮到你什么吗?”
是的,表妹是小学文化,初中读了一半就跑出校园了,她在学校学到的,就只有这些所谓的画画,而当她那天在大峰房间桌子上看到那些关于农村经济研究报告厚厚的书籍时,她看不懂,她想帮大峰,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帮起,当我把表妹的意思告诉大峰时,电话那边的大峰似乎哽咽了一下。
一个月前,在横县乡村茉莉花产业园,大峰碰见了来采购茉莉花的谭影,并从村民的口中得知,她在南宁经营了一家奶茶店,由于这里的茉莉花品质高,谭影最近经常亲自来这里采购茉莉花,并把地址告诉了我。
但事后大峰告诉我,他曾经问过表妹要不要把谭影的事告诉我,表妹却告诉她最好不要说,因为她不希望我再去找谭影,更不希望我和谭影复婚。大峰问她为什么,她却不愿回答。谭影曾经看不惯表妹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样子,这让表妹有一段时间讨厌谭影,难道只是因为这个吗?
十几天后,当我再次来到店门口时,发现店里的工作人员正在把店里桌上的茉莉花搬走,饮品的种类也变了,我问怎么回事,那位店长告诉我,她们老板已经把这个店转让给了别人,我问她们老板现在在哪里,她们摇了摇头。“可以给我你们老板的电话吗?”我问。她们说号码已经打不通了。
我的脚像灌了铅似的,艰难地走出店,想到她那天晚上还给我的钱,难道她是因为这个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吗?
我再也不顾一切,直接去问表妹她是不是知道关于谭影的一些事,没想到先被她一顿反问,“你不会想跟她复婚吧?你知道你犯了两个错误吗?第一个错误是跟影姐结婚,第二个错误是跟她离婚,你还想犯第三个吗?你以为复婚是简单的一件事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当初为什么离婚?”
“我还在乎她,可以帮我吗?算我求你。至少帮我把这个还给她好吗?”我拿着谭影交给我的信封,递给表妹。
“我也没有她的电话,她的微信也换号了,如果你真的想还给她,你自己想办法,如果你能找到她,我可以答应帮你想办法留住她,但是……”表妹把信封递还给我,看着我接着说,“你真的考虑好要跟她复婚了吗?我想知道,是你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心里还装着她”。面对表妹的灵魂拷问,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竟无言以对。
表妹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到,“你总说影姐不喜欢你,如果影姐不喜欢你,她会跟你结婚吗?你跟她生活了这么久,难道你就没发现她有一些很奇怪的行为吗?如果你真的关心她了,就会知道她是生病了。”
“我知道她身体有一些不舒服的地方,我很多次都想带她去医院,可是她不愿意告诉我,而且婚检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病啊”。我很疑惑地看着表妹说到。
“那个病……婚检不查。”表妹的声音变得很小,像在跟我说悄悄话。
“什么病?”
“性冷淡”。
听到她这句话后,我什么都不说了,从表妹家出来,我直接去了谭影的店,向那位店长说了我和谭影的关系,那位店长见我执意要联系到谭影,想到了一个办法,就告诉我,新老板那里或许有谭影的联系电话,就看我的运气了,那位店长以谭影有东西落在店里为理由,像店里的新老板要到了一个号码。
当我在手机里按出号码时,却不敢拨出去。
“打吧,再不打就真的晚了。”那位店长倒是直言直语。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号码打了出去,当铃声响到第十次的时,电话接通了,但却没有声音,“说话呀……”那个店长拍了我一下。“谭…谭影,对不起,是我…错了…可以让我见见你吗?”听着我吞吞吐吐的声音,那位店长急了,“哎呀!大声点”。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是我错怪你了,可以让我再见见你吗?”。在我说完这句话后的几秒钟,她挂断了电话。
我在店里一直待到了准备关门的时间,没有收到谭影的任何回复,我打包了一个披萨,走出店,那位店长锁门后就跟男朋友离开了。我蹲坐店门前,依旧想等到谭影的答复,弯弯的月亮挂在天际,谭影也在看着它吗?它为什么对我笑。
我沿着邕江江岸走着,来到上次那块大石头旁边,我哪也不去了,坐上去望着江面,今晚比那天晚上要冷的多,我不禁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手机里传来了短信的铃声,当我看到号码时,顿时从大石头上滑了下来,短信写着“我在原来的地方”。我给她回复“我现在过去”。
当我坐车来到西大东门的秀厢村时,已经是快凌晨4点,我来到以前和她一起居住过的地方,见到了她,看着房间里一袋袋打包好的行李,她应该是正要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表妹猜的不错,谭影遇到了困难。
“我现在欠了很多贷款…”她盘坐在地上,身旁散落着几张银行卡。
我心里感到一阵阵心酸,我没想到她会回到这里租房子,我跟她一起坐到地板上,挨着她,对她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自己扛着…这个是你的”,我把她给我的大信封放到她怀了。“怎么把店给别人了?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我站起来,忽然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已经被阳光晒得褪色的烟盒,我捡起打开来看,里面的烟早已经潮了,看到这一切我才知道,她那天除了带走她自己,还带走了我放在桌上没有抽完的半盒烟。
我把烟盒放回我的口袋,告诉她离开后我每天都在想她。
她问她饿不饿,她点了点头。
我走到楼下,天还没亮,很多店铺都还没开门营业,前面,是那家我以前经常光顾的杭州小笼包店,多年的风风雨雨,依然还是那一对勤劳的夫妇,我对老板最大的印象,就是有一次他们忙中出错,多收了一个顾客的一块钱,那个顾客已经走远了,平时温文尔雅的老板把老板娘着实数落了一番。老板娘也不还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继续低头和她的面。
由于他们服务热情,小笼包的味道也不错,每天早高峰都是顾客盈门。
瘦肉粥还没有煮好,我带着一份白粥,和第一笼热乎乎的小笼包,端到了谭影面前。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瘦,不过这次她没有伸手到我的口袋里拿钱包跑去“一品轩”。
“收拾东西准备去哪里?”我问。
她吃着小笼包没有回答我。也许她是真的饿坏了,她没有像最初那次情人节那样分享给我。
毕竟已经分开了快一年的时间,她也许已经对我“陌生了”,话很少。我已经不需要再问她“你过得好吗”这样的话,当我拉住她的手她没有拒绝时,我已经猜出她需要什么,我抱住她,当她的脸碰到我的胸口时,像一个弹簧似的弹了回去,疑惑的看着我,我这时才想起我的怀了还揣着在店里打包的披萨,当我把它拿出来时,谭影轻轻地说,“你不吃吗?”
我凑近袋子闻了闻,对她说到,“我吃不惯…”,“为什么……我那个店长的手艺不好吗?”她好像生气似的质问我。我把袋子撕开后对她说到,“因为她没煎糊”。
她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捂着脸笑起来。
她的话匣子终于被我的这句笑话打开了。
那个夜晚,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笑,互相安慰,一起把那张披萨吃完了,当吃到最后一口时,谭影把它举高,天上挂着弯月,跟她手中的披萨一样,像一个月牙儿,她嘴角微微上扬,也像一个月牙儿,看了看我后说到,“你看我咬得像吗?”,仿佛已经把天上的月亮握在手中。笑起来的她跟月亮一样依旧美丽。如果那颗星球上面是装满记忆的话,那也将会是永恒不变的。
“你说记忆能被吃掉吗?”以前她曾经多次这样问过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让我庆幸的是,谭影是走银行正常贷款,没有借高利贷。
我和谭影付了违约金,一起把店又重新收了回来,她很开心。
几天后,当我把跟谭影复合的消息告诉表妹时,她已经生病躺在床上笑着看我和谭影了。谭影看到她脸色苍白,问她怎么了。我告诉谭影,自从生了孩子后,表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稳定,怕风怕冷,大峰正值事业上升的关键期,今年比去年还要忙。她这次是真的病倒了,但大峰却没有能回来陪她。
“影姐,我就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昨晚还梦到了你。”表妹握着谭影的手说到。
谭影尴尬地低下头,摸着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她没想到曾经的“宇宙少女”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影姐,你要多吃点,你看你还是像以前一样”。
谭影点了点头,“那你要赶紧好起来,我们会经常来看你。”
“我要是好起来,我可以把你店里的奶茶都喝完去。”“我求之不得呢,不过你好起来后,不能再喝那么多奶茶了,要多喝热水。”一个开奶茶店的老板建议不要喝奶茶,这逗得表妹哈哈笑起来,谭影也笑了。“大峰那套单位房子你们就先住着,房子虽然不大,但是环境好,最主要是安全,在里面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找你们麻烦。”谭影点着头谢谢她。
“你先出去,我还要跟影姐说点事。”我说我也想听,“我们女人的事,你听什么!”表妹对我白眼。我被她吓得转身离开。
小魔头跟谭影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谭影回到家后变得不爱说话了,但却很听我的话,回复我不是“嗯”就是“好的”,这样我很不适应,也很害怕。
一天,和她吃晚饭时,她忽然问我明天是否有空,我说明天要去公司开会,问她有什么事,是否需要我请假陪她。她摇了摇头,继续吃饭。第二天,我在公司接到表妹打来的电话,被她骂了一顿,说谭影一个人去医院了。我赶到医院,打她的电话,当她没有接我的电话时,顿时慌了。
我在医院里的花坛座椅上找到了她,她看到我后站起来,低头说到,
“号……过了”她把手机手里撰着的排队号递给我,纸片已经快被她手心里的汗揉破了。
她不敢一个人去面对。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天”我说到。
口罩遮不住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一个女人的柔弱在这一刻完全地展现出来,握着她发抖的双手,我对她说到,“不管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她忽然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我抱住她,“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爱你,我们…复婚吧。”
当这句必须由我说出口的话从我哽咽的喉咙发出来时,她笑了,她哭了…十个月前,同样的地方,我的一句“你走吧”让她内心彻底崩溃,而现在我却向她提出复婚,是的,她有理由嘲笑我,笑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谭影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呈阳性,高烧39度,虽然这是几乎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但我还是很心疼。
我握着她的双手,从口袋里拿出离婚时她摘下留在我房间里的那颗戒指,重新戴在她的手上,希望能给她减轻一点痛苦。她笑着看着我,我也笑着看她。
她虽然很瘦,但手指却很粗,以至于我当初买戒指的时候跑了好多家店。我跟她第一次牵手的那一天,她只伸出了半个手掌,原先我以为她还没放开心灵,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怕我碰到她手上由于劳作而结的手茧。
“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会自己吃药的,没事的。”
我听到她对我说的这句话,看着谭影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以前她经常要我请假陪她的那些场景,我不再觉得那是无理取闹,仿佛一切都变得合乎情理,从来没有见过我对着她流泪的谭影,看到我眼角渗出的泪光,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与此同时,表妹的抖音号“复活了”,但已经不是传递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恋爱套路,而是变成了直播带货,大峰负责的脱贫产业园需要这么一位能把石头吹成黄金的颜值主播,以前洗碗都懒得洗的女魔头,现在有时候竟可以从下午连续直播到晚上,村民们的订单像漫天雪片一样飞来,后来表妹才发现,其实她帮大峰在抖音直播间带的茉莉花茶,沃柑,等等东西都是大峰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品质好货,根本不需要把石头吹成黄金,就算她定定站在直播间里一句话都不说,也会有无数的回头客在直播间里为她点赞。
在即将迎来新年元旦的时候,表妹再次来到那个小山村,当她看到村民们在产业园里的辛勤付出得到回报时,她开心的笑了,大大小小的村民们知道她就是帮助他们把一箱箱水果卖出去的女主播时,都围了上来一睹芳容,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做一件事是多么的伟大,瞬间飘到了天上,她在人群里热情地回应村民们提出的各种问题,一个劲的微笑点头,问她可以帮忙把茉莉花茶卖到美国吗,她点头,问她可以在冬天把一车西瓜卖出去吗,也点头,问她还单身吗,还是点头。
大峰晚饭瞬间没了心情,他好像不愿意把自己的老婆“分享”给别人了,她太招人喜欢了,还不如把她锁在房间里省心。
后来大峰告诉我,在新年钟声即将敲响时,他第一次在村里跟爱人度过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跨年夜。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都要响应国家政策迎接二胎了,在催我快点。而大峰不知道的是,新年的第一天,我陪着谭影在医院里,谭影的各项检测指标都出来了,医生告诉我,情况不容乐观,医生听到我和谭影在一起两年还没过房事时,对我说到,“现在她最需要是休息,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她有足够的休息,不能再熬夜,保证营养,适当增加体重,至于她什么时候愿意,主要还是看她自己,她很可能会选择她的主场”。
我问什么是她的主场,那位女医生只是笑了一下说,“这…我不知道,这是由她自己决定的。”
我走出诊室门口,谭影见我出来后从过道的椅子上站起来不安的看着我,我原本想让她和我一起听听医生的建议,可是她不敢。我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她没有对我笑,我这一句安慰却让她的眼里充满忧郁,她猜得出医生对我说了什么。
从医院出来后回家,吃完饭后她就去店里了,我没能像医生建议的那样阻止她,我的心里很矛盾,她忙事情,我担心她累坏身子,她不忙事情,我又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