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冷春的街头

画面一

老人们说过的话，在经历的岁月中大都得到了证实，所以不听老人言有时候确实会吃亏。

“春冻骨，秋冻肉”“春捂秋冻”有道理。我们北方的三月里，如果只是晴天，没下过几场透雨，寒气依然四处游荡。

但年轻的男孩女孩已经按捺不住，迎面走过来的是我肉眼可见的单薄：长T恤外边挂一件敞怀的单层夹克；细腿上只穿一条箍得紧紧的牛仔裤；短裙下套着肉色裤袜的大腿……。城市街道里的穿堂风一阵阵扑过来扑过去，裹着羽绒服的，戴着帽子的，缩着脖子、夹着臂的皆匆匆而过。那些太早“浪”起来的年轻人也已瑟缩着慌张和尴尬匆匆而过。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身体里寒气集聚太多，有碍健康。

画面二

车站等车时，无意站到一个瘦小的老太太身旁，她坐在店铺外边的小台阶上，我与她相距不到一米。大概是感觉到身边来人了，她忽然转过身子，没有抬头，也没有看我，只是默默地向我伸出了她的右手。我没有躲，也没有放声，她很快收回了那只手。又有人路过她身边，她也是不说话，只是默默伸出手，又默默收回手。估计是她的无声和默默太安静，行色匆匆的人根本不会留意到。而在这短暂的瞬间里，我突然有些无措：她到底需要怎样地帮助？她是真的需要帮助吗？她值得帮助吗？她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吃的？现在有几个人兜里会揣着现金？我要给她买点吃的吗……。

公交车就要进站了。我躲到站牌下，装作无事的样子回头偷瞄了她几次。老太太仪表整齐，戴着顶毛线帽，身旁好像有个包袱，好像手里还有根木棍吧。有那么一刹那，我看到了她的寡净的脸庞，还有那双看向我的眯眯的眼。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后来的日子里，我还是会想起她伸向我的那只手，为什么我也是匆匆的路过？为什么不能问问她到底想要什么？或许她只是想问一下路，或许她只是想让我搀扶一下，或许她只是想让我帮着打个电话……

如果有下一次，我决定放下戒备，如果真的能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我情愿冒险。

画面三

有一类人，我其实是不懂他们的。他们可以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里旁若无人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特别是在公交车上，这种人要么用手机看视频，不戴耳机，不调低音量，仿佛在自己家的客厅；要么把手机当作喇叭筒来用，和对方打个电话就像隔着一条河，得喊。而且喊的内容五花八门：要么是谈生意的进款出货；要么是说家长里短的爹啊妈啊兄弟姐妹或左邻右舍；要么是传递小道新闻或沸议某人某事；要么是就医住院收费……，林林总总，兴致勃勃，能说上一道，且有的下了车，还能听到他的高亢的演讲仍在路上继续。

我实在是佩服：在他们眼里竟然没有外人。但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