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要走远路

我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那么几双鞋子相伴。

小时候，差不多一年里有两三季都在穿一双布的小白鞋，虽不耐脏，但好像是那个年代小女孩儿们的标配。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鞋子洗了晾晒时要往鞋上拍白鞋粉，鞋子干了以后，尽管白鞋粉会不断掉落，也有粉末会飞上裤脚的，但我还是最爱它。至于爱它的原因，现在想来，或许因为当年也没机会穿到别的什么鞋吧，或许就是因为它的白。鞋尖最容易破洞，奶奶就会用白线在破洞处圈缝出一朵小白花，我以为那是一种绝美，到今日，仿佛眼前。

再后来，生活中有了白色的卫生纸，我便用卫生纸在刚刷洗过的小白鞋上贴一两层，放在太阳下暴晒，等鞋子干了，揭下卫生纸，整个鞋面焕然一新，白得让人喜悦。这个方法是怎么来的已经不记得了，应该不是我的“发明”。

冬天，一双黑条绒布面的棉鞋，不够清秀，甚至笨笨的，几乎没有美感可言。但是在北方嘎嘎冷的冬天里，却算得上最好的鞋子了。

二十岁以后，喜欢穿半高跟的皮鞋，走路咯噔咯噔响，目不斜视，青春张扬。一双最喜欢的羊皮尖头鞋，皮质很软，鞋随脚型走，直到穿破。

三四十岁时也还是喜欢穿半高跟的皮鞋。得承认，高跟鞋抬身高、增气势；真皮有质感、显个性。然而，我是自小遗传的大脚骨，小时候没什么感觉也没有关注过，岁数越大，大脚骨就越明显，受不得鞋子的气。尖头的羊皮鞋慢慢地不再考虑，好好的鞋子，一上脚立马变了形，可惜了鞋。方头圆头的牛皮鞋也不再能容忍，牛皮还是硬了一些，加上脚型扁宽了些，鞋子箍脚就越发厉害，每次穿起来没走多久，大脚骨就会被挤压得通红，有时候感觉继续穿下去，会疼痛得要了命。每到那个时候，我就理解了美人鱼尾巴变了脚的痛苦。

近七八年以来，穿过几双运动鞋，要么贵一些的，走远路时，大脚骨依然会若隐若现地疼痛，甚至疼痛难忍，觉得不值。这中间，我又买了几双白色棉布还有白色帆布的胶底单鞋，春夏秋皆可穿，棉布和帆布的张性都比较大，大脚骨的疼痛几乎消失了。

我也越来越怀念我的童年……。

穿破了的小白鞋，我也会用白线圈缝起来，用作跑步或者当工作鞋穿。一次去贵州旅游，还特意把一双烂了鞋帮缝起来的小白鞋放进背包，想着爬山涉水后就扔了吧。但是没用上，又没舍得把它扔在异乡，最后还是背回来，又穿了半年才终于舍弃了它。

时代的车轮一直前进着，我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的，所有行业也都在发展中进步着。我相信：适合我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我会重新去挑选一双喜欢的羊皮鞋，不再顾忌鞋随脚型走成什么样。

春光已然乍泄，我更加渴望一双合脚的皮鞋，摇曳一条长裙，走在记忆的青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