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疯了的陈贰
夏日的下午,天气比较闷热,今天这云层较厚,天气预报显示,今日有雨。
娄小杰收拾完装备,穿戴好衣服,头戴警帽,转身到楼下准备通知项小龙出发去执行任务,恰好看到结伴了走来的老秦、项小龙和阳克平三人,他的脸色突然转变,美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震撼,激动,期待,又失落,最好只好迅速坐下去,假装没看到。
阳克平,对这个一头白发的中年男人,娄小杰有着说不出紊乱的情绪,他崇拜,尊敬,又愤慨,哪怕自己一直在极力在掩饰,但明显三人已经注意到了他。
阳克平是娄小杰的亲叔叔,他们家族的姓氏是三代还宗,阳克平和娄小杰的父亲阳华宇以及他俩的父亲也就是娄小杰的祖父都姓阳,到娄小杰这一代就姓娄。
娄小杰的父母,在他刚出生不久,就因一场车祸,意外身亡了,他还有一个姐姐,叫娄逸君,十年前跟一队驴友来苗疆丛林探险,至今还没有一点有关的消息。
娄小杰一直对阳克平很有抵触,父母出意外的这些年来,阳克平一直没有结婚,他一直把自己视如己出。娄小杰很尊敬阳克平,但娄小杰一直过不去的坎,实则是当年父母的意外,是因为阳克平而出的。
娄小杰对项小龙也有一些抵触,当年,姐姐娄逸君在苗疆丛林出意外,项小龙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号称当时县局的最强狂警,居然没有把她救出来!
阳克平和项小龙却是战友,过命的兄弟,阳可平是当年的特侦大队,项小龙是指导员,因十年前那场意外,导致特侦大队除了两人,以下人员全军覆没,而两人也因不同原因,都受了处罚。
“小杰,很精气神嘛!”阳克平走进大厅来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娄小杰,他甩开老秦和项小龙,微笑地向娄小杰走了过去,准备给他一个拥抱!
“阳队好!”项小龙侧身避开阳克平的拥抱,他笔挺地站起来,端庄严肃地给阳克平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阳克平的眼神闪烁着一抹飘忽的亮光,他的笑容僵硬了会儿忽而又迅速恢复,但那双准备拥抱的双手停了下来,换成右手拍了拍娄小杰的肩膀,微笑着帮他整理褶皱的领子。
“辛苦了!”阳克平微笑地回了个礼,说道。
此时,项小龙早已搬来了一个椅子,让阳克平坐下,又示意娄小杰过去一起去接待室。
老秦从饮水机那里倒来了四杯冰水,分别放在各人的面前,大家围在办公桌周围落座,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
“老阳,情况有些复杂!”老秦早就看出了阳克平、项小龙和娄小杰三人之间的某种微妙的关系,先前以为是他们是故意隐瞒,现在明白原来三人之间应该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所以老秦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也转移了大家的目光。
“我们注意到了,沉寂了十年,应该是有些人要回来了。”阳克平喝了一口水,也不介意身旁的娄小杰,开门见山地说道。
“缜密,无缝,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纯意外,十年了,那帮人是又纯纯欲动了!”项小龙补充着说道。
“上面是什么态度?”老秦问道。
“老头的意思是,把线放长一点,一网打尽!”阳克平回道。
“怎么个打法?像当年一样吗?”项小龙又问道。
“怎么,你下来隐藏了这么多年,怕了?”阳克平打趣地反问道。
“我至今还心有余悸!”项小龙尬笑,回道。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秦问道。
“唉…”阳克平正准备继续说下去,项小龙向他示意身边娄小杰的存在,三人看向娄小杰,话题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娄小杰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加上阳克平的突然到访让他稍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看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给整懵了。他起身说道:
“关我什么事吗?”
“没你的事!”阳克平说。
“老阳,那下一步怎么安排?”项小龙又问道。
老秦把刚才会议的安排简单跟阳克平汇报了一下,期间阳克平没有插话,等讲完了,他才问道,“老秦,你看有哪里不对的不?”
阳克平摆了摆手,笑道。
“老秦,你过分了哈,我是下来帮忙的,听你指挥的,协调那组,有花姐在上面照应,你放心。不过,我申请插队哈,跟项小龙一个组,我们是老搭档了!然后娄小杰在家做内业,如何?”
“什么申请不申请,你可是领导,下来坐镇的。”老秦笑道。
阳克平和项小龙还没发话,一旁的娄小杰就坐不住了,他一下子直接站起来,说道,“三位领导,感情我变成空气了?不行,我要跟着一起去!”
“阿杰,情况有变了,你不能去!”阳克平命令道。
“这是我跟的案子,我一定要去!”娄小杰叫道。
项小龙把娄小杰按到椅子上坐下,对着阳克平说道,“老大,让他去吧,我保护他!”
“哼,谁要你保护?”娄小杰眼光灼灼,出了门头也不回走了。
项小龙还想说着点其他,比如他还小这样的话,这时,看到其他组的同事都陆陆续续回大厅了,大家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三人,一时都安静了起来。
老秦跟所有人饶有兴致介绍了一下阳克平,又相互吹捧了好几句,然后两手一挥,正好打了个圆场,说道,“好了,人到齐了,开始行动!”
随后,众人按之前分好的工作组,分头行动。
项小龙自然是开自己车去的,所里就两部车,一辆长城哈佛的公车,出差公干用,一辆是四轮的电动车,专门巡逻用的。镇上都是这样的条件,公车根本不够用,大家为了方便开展工作,只好私车公用,什么报销啊补贴啊之类的,根本没想过,想了也没用,因为没有。
阳克平坐在副驾驶,娄小杰坐后排,另外一个叫梁平的协警也跟着出警,这次的目的是把陈二带回局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连村委会的人都没有惊动,直接往陈二家奔去。
这年头,农村都不怎么养狗,不然,那东西看见陌生的人都会乱叫,如果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村入寨,还真不好说。而且现在还有一个较好的条件就是,农村的基础设施搞得很好,在苗疆,每个镇上的村组上也是通公路了,开车实在方便。
项小龙一边开车,一边跟阳克平讲话。
“以前,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村寨都还没通水泥路,过去去村里出一次警,开车一半,走路一半。”
“现在好了,政策又好,条条大路通罗马,想去哪里都行,很多时候,我们直接开车到嫌犯家门口,对方都还没警觉。”
“有一次,镇上一家江口打架,报警,我们兄弟几个出警,那个晚上雨水特大,结果呢,等我们开车到了事发地的镇上,走路一个小时到寨子的时候,两口子已经熄火,并且早睡熟了。哈哈哈!”
阳克平打趣地问:“所以,你们并没有敲门进去?”
阳泰来回:“大哥,大半夜把村主任搞起来带路,到了他们家门口,两个人呼噜打得震天,还敲什么门?”
“看来,这十多年,你在镇上过得潇洒,这是要准备养老的节奏了!”
“哈哈,时刻为党和国家准备牺牲一切!”
“所以,你至今没动过心思?”
“一个人受苦行了,何必为难另外一个人!”
“甘拜下风!”
“你还不是?满头白发了,还不是孑然一身!”
“咳咳…”
“哈哈哈哈哈…”
项小龙一面跟阳克平讲述着这些年农村的变化,叙述曾经的过往,一面小心规避着路上农户家的家禽家畜,车子弯弯拐拐的,很快驶进了陈家三兄弟家门口。
此时,在陈家门口忙碌的人依然很多,大伙看到早上才去的车子现在又折回来,多数人又围观来看热闹,在农村,哪怕是现在这个年代,农村的文化活动还是不多,但是看热闹的人却还是很多,人们爱看热闹的这个基因从上古到现在基本都基本延续了下来。
项小龙停好车,阳克平就推开车车门走了下来,娄小杰和梁平也快速戴好装备,打开身前的摄像头,跟着下车,等项小龙停好车出来,四人就往陈家老房子走去。
农村总不不乏围观的人,特别是村口的大妈,基本可以把你从头议论到脚,此时围观的人看到身着警服的四人,一下子又避开得很远,让出了一个很宽的位置,一个管事的老者上来询问,问项小龙等四人过来的目的,阳克平把来意说明,随后那老者就带着他们往一栋木房走去,那里自然是陈二的所在。
项小龙跟着老者身后,走在三人的前面带路,路是一米宽的水泥入户路,阳克平走在中间,娄小杰和梁平走在后面。
项小龙跟着老者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阳克平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条入户路的两侧分别是一排坐落有序的一层砖瓦房,中间夹杂着几项零落的木瓦房,每排房子中间相距约5米左右,采光要差一点,全都硬化了,然后匀出来做公共院坝和入户路。每家的院坝都有一棵大梨树,梨树上接满了青色的梨子,有不少的小孩在梨树下嬉戏,有的有大人带着,看见穿警服的四人走来,赶忙把孩子带进屋里。
身后的众人围在一起,指着他们四人指指点点,如是窃窃私语,但都没听清说什么。
农村有个有趣的现象,特别是针对警察这个群体,有些家人有小孩子哭闹的时候,为了让孩子不哭闹,就吓唬他们说,别哭了别哭了,警察来了,再哭他们就把你抓走,而实际上,警察抓的应该是坏人,不知道那些人们是怎么想的!
从胡同里拐进去,就到了陈家兄弟家,此时估计已经有人告知了陈家老母亲,她拄着拐杖已经在门口等候,看见项小龙一行四人走来,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就哭诉了起来。
老太太年龄比较大了,本来口齿已经不太清晰,加上事出紧急之下更加语无伦次。经过管事那老者翻译,项阳才听明白,原来老太太是要表达,让他们不要抓走陈二,她现在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项小龙赶忙把事情缘由跟老太太解释,表示他们不是来抓陈二,只是请他去协助调查,调查完了就送人回来,可老太太还是死缠烂打,硬是说什么也不肯。
感到事出有因,阳克平只好作预备方案,让项小龙和带路的老者拖住老人,示意娄小杰两人一起趁机慢慢接近陈二的住所,准备快速出手,破门而入,一举抓住陈二。
这时,只听“吱呀”一道开门声,一个黑影从屋内冲出,只见他手持板砖,如风一般攻阳克平来。
“别碰我妈!”那人吼道。
阳克平眼疾手快,拉开身前的娄小杰,单枪匹马冲上去截住来人。那人见有人上来阻拦,立即将手中的板砖朝来人扔过去,随后饿狼一般朴了上去!
只见阳克平侧身躲过砖头,转身上去接近黑影,一个擒拿手,猫腰猛地抱住黑影的腰部,将他狠狠的往后摔。
此时,身后的三人才看清,袭击众人的那黑影便是陈二,迅速作出反应,上去支援阳克平。
不过这边阳克平已经结束战斗,被摔倒在地的陈二战斗力瞬间弱爆,阳克平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迅速起身将陈二压在身下,单膝顶在他背上,手起铐落,迅速将陈二铐在地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简单利落,看得身后的几人都惊呆了。
“咋滴?接下来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阳克平起身,拍了拍手,向娄小杰和梁平两人笑道。
项小龙转身观察周围,围观的人中没有敢上来的,有人拿着手机准备拍照,但被他犀利的眼神看到后就放下了手机。他有些面愧,多年的安逸和沉默让他的警觉性低了不少,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今天若不是阳克平在,虽然他自信也能应付,但首先要吃亏肯定是自己了,悻悻地,走上前来将陈二提了起来,嘴里骂道。
“给老子起来,他妈的才疯了三天胆子就肥了,还袭警!”一边说着,一边给阳克平投去感激的目光,心里着实暖了一下,这老小子,头发花白了,身手倒是不减当年啊,看来颓废的只有自己。
娄小杰看着地上的板砖,真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他看向梁平,梁平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两人相视都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对这个县局里下来的人,瞬间新生不少敬意。
这时,娄小杰心中那股不服气退了不少,特别是阳克平把他推开冲上去的场景,让他对阳克平增加了一些亲近!
“陈二,你别胡来!”那个老者现在才后知后觉的上来,指着被项小龙像拧鸡一样提起来的陈二骂道。
“二啊,你不能打人啊!”老太太站都站不稳,要不是有老者搀扶着,只怕已经昏倒在地。
阳克平看向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起来,他余光扫过,见人群中没有异象,便招呼项小龙和娄小杰在现场看守陈二,他带着梁平缓缓起身,慢慢走进陈二冲出来的那间房子。
等两人走过去后,项小龙将陈二交由娄小杰押着,他抽出了警棍警戒了起来,这么多人,不排除有心思不纯的人在。
娄小杰推着陈二往后退了两步,稍稍跟老者和陈家老太太拉开了两米左右距离。
围观中有人见到陈二被铐上了,便想上前询问,结果被项小龙凶狠的眼神和手中提起的警棍吓退,来人再看后面那老者示意不要乱动的动作,又退了回去。
那边,阳克平已经抽出了配枪,示意梁平跟他拉开距离后再跟进来,自己则慢慢走进那间屋子,缓缓推开房门。
房子是木房,常年没有打理的缘故,卫生很差,墙壁上蜘蛛网挂得到处都是,房子的窗子没有安玻璃,是自带窗花的那种,窗户是紧闭的,这种旧木房住起来暖和但通风性能也不太好。房间里面到处散落着卫生巾,堆积着粪便等排泄物,感情陈二这货,装疯卖傻的这几天,是把“疯”演绎到极致了。
不过,这种杂乱却透露着丝丝诡异,若隐若现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黑暗中。
阳克平秉着气息,缓缓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