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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朕的小郡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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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女儿,怎么就神经那么粗呢?

梁王妃唯恐太后不悦,忙把段兰蕙拉过来,重重地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叫你平日不肯和先生学画,连荷叶都认不出!”

段兰蕙实在是委屈极了,这荷叶本就不像荷叶,她认不出来是因为她不学画吗?

太后笑道:“无妨,哀家倒是觉得此画甚美,很有意境。”

说着,她向旁座的人递去一眼,试探道:“皇儿觉得呢?”

*

此时马球赛已进行到第二局。

段瑞越战越勇,马球在他的VIP至尊球杖下骨碌碌地滚,恰好前方有两人阻拦,段瑞手腕一转,球杖轻巧打去。

“兰璋!”

段瑞一喝,兰璋立即会意,策马从旁侧驰骋而过,球杖甩出,正要打上马球之时忽然被旁边伸来的球杆绊住。

她瞬间抬眼,对上杜蘅的眸子。

一兰一杜,联姻世家。

气氛顿时变味,瞧着倒像是狭路相逢的仇人。

段瑞打来的马球已经扑来,风声烈烈,变故即在一瞬。

兰璋抽不出球杖,在那一刻当机立断,直接弃掉球杖,一手控马,一手撑鞍,跃起身来,长腿携着劲风一扫,一记回旋踢就将马球越过敌方传到队友那边。

“好!”

喝彩欢呼声一阵又一阵,兰璋落回马背上,在球杖掉地之前抬脚轻勾,直接将球杖踢回手中。

杜蘅牵着马绳,似是诧异,“不曾想小舅子的身手如此了得。”

兰璋抿唇淡笑,“本公不仅身手了得,还很心善。”

不然那记回旋踢应该蹬你脸上。

杜蘅倒是不怒。

他对外一直很好地维持着自己的君子人设,对谁都是温和有礼的,尤其是对小辈,那态度更加纵容。

只见杜蘅轻扯缰绳,唇间抿出淡笑,一双眼温柔风雅,视线却锋利得很,“你的性子,似乎变了许多。”

记得兰阙和他大婚时,他也曾见过软糯娇小的兰璋,埋在人群里,胆怯得很,抓着老郡公的袍角硬是不肯放手,像条小尾巴一样走哪跟哪。

马球再一次传来,兰璋不理他,球杖灵活甩动打向马球。

离她最近的杨慈连忙伸出球杖阻拦,却见兰璋的球杖猛地在半空中拐了个弯,从另一边绕过去,狠狠地将其打入球门。

原是虚晃一招。

杨慈憋着一股气,暗自恼悔。

*

段从琚将目光从场上收回,瞥向画卷。

高福见状,将嬷嬷手上的画卷接过,呈给了帝王,“陛下请看。”

段从琚接过画卷,捏着画卷的轴边,眼皮懒散地撩起,视线落在纸上,扫视一圈。

他的目光沉沉,台阶下的蒋凌衣只觉得那目光像是有实质性一般,透过画卷仿佛在看她的人,心中不免紧张,手心也渗出细汗。

跟着她一道紧张的还有太后。

她的皇儿挑剔得紧,性子又难伺候,她还真担心他会说出什么刻薄话来,逼得蒋凌衣下不来台。

太后小心道:“皇儿觉得,此画如何?”

*

第三局开始。

对面的人一直没进球,有些急了,骑着马冲锋上阵,左冲右突,险些闹个人仰马翻。

兰璋明显感觉到敌方升起的狂躁之气,微微凝眉,控着马尽量避开身边心态略崩的对手。

身后忽然一道猎猎风声,伴随着马蹄跺地的重响,兰璋警觉回头,恰好对上马超英的目光。

曾经的小孩也长成了少年的模样,只不过曾经尿裤子的一段往事始终伴随着他,每到一个新环境,耳边总响起同龄人的奚落声。

“听说你六岁时当众尿了裤子?”

“还是当着瑞亲王和临安郡主的面。”

“笑死人了,怎么有人七岁还会尿裤子的,真是丢人——”

这些话每每传到父亲的耳中,他总能看到父亲眼底的苛责与厌恶。

马超英冷冷地看向对面的兰璋。

都怪她。

若不是她,父亲怎会器重家中卑贱的庶子,而不是他这个出身金贵的嫡子!

他早已将曾经霸凌过兰璋的事迹抛至脑后,捏着缰绳的手青筋突起,心底的愤懑充斥着整个胸腔。

这个罪魁祸首!

马匹驰骋而过,溅起一地烟尘,兰璋立即策马闪避,对方却紧追不放,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去,眼看着就要同归于尽一般撞上兰璋,他眼底的疯狂尽数涌现。

今日,你不死也得残——

长鞭划过半空,“啪”的一声响。

段瑞策马横在兰璋身前,烟尘漫起,他冷道:“比谁脾气暴是吧?”

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心绪,段瑞胯下的骏马打了个响鼻,狂躁不安地刨土,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黑马。

漂亮的皮毛,赤红的眼,膘肥体壮的身躯,段瑞的马一看就是体力强但是脾气烈的,谁都不敢上前碰。

马超英胯下的马匹顿时蔫菜了,退开来,它背上的主人哪里敢顶撞当朝瑞亲王,当下避到一边去,“王爷息怒,只是这马跑得有些急。”

段瑞冷嗤一声,马球正好传来,乌泱泱的一批人骑着马追着马球跑,场面混乱至极。

他好胜心立即就上来了,马鞭一挥,刚准备上前就听见一道烈马长而痛的嘶鸣之声,惨烈至极,刺得他连忙回头。

“兰璋!”

方才混乱间,兰璋的马不知被谁的球杖打到眼睛,剧痛之下马匹不受控制,狂躁地在原地打转,怎么扯都扯不住,撒开蹄子就要乱跑。

段瑞连忙策马前去,耳边骤然划过一道迅疾的风声,堪堪擦着他的侧脸贴过,如流星一般携着劲风狠狠往前推进。

“小心——”

变故即在一瞬,兰璋还没来得及控马,转头之间,瞳孔里已经映出一颗放大的马球。

*

“皇儿觉得,此画如何?”

闻言,蒋凌衣抬起头,颇有些惴惴不安,却不敢直接看向帝王的脸。

像是接受审讯一般,她不由自主攥紧手,手心上印出一排月牙的印子。

段从琚捏着画卷看了几眼,淡道:“不错。”接着便没说什么了。

还是和那日评价琴音一般的回答。

得到答案,蒋凌衣陡然松了一口气,可偏偏觉得“不错”二字,有些逆耳。

只是“不错”吗?

倒像是敷衍一般。

她骄傲一生,何时被人这样敷衍过,当下心头很不是滋味,酸涩感一阵阵涌上,好胜心忽然翻涌起来。

如果可以,她想让这个帝王实实在在地看她一眼。

段兰蕙一直盯着球场上的状况,正看得入神,半点声都没发。

梁王妃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喘下,忽然听到茶盏打翻的声响。

“公爷!”段兰蕙大声叫起来,“公爷坠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