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存

不管怎么说，我得先活下来，不然满脑子想法都是扯淡。山洞里的好像有一阵阵的阴风，吹得我屁股冰凉，当时我整个人在里面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感受；山洞外的世界依然阴沉沉一片，明明感受不到气流的涌动，却清晰地看到天上的云飘来飘去。有意思的是，荒原的太阳，在阴天竟然也变得刺眼跟灼热。我感觉我的头发要被点着了，而身体却好像在冰棺里躺着，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水深火热吧。

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嘀咕起来：当我们害怕寒冷，就会逐渐被寒冷侵蚀；当我们害怕失去，就会失去得更多。分享快乐，快乐并不会变多。分享痛苦，痛苦也不会变少。情绪的确会传染、会共鸣，但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也不会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身份和状态经历同一件事。同样，也不会有完全一致的体会和心情。所以，知道一切真相的只有你自己。所以，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所以，不存在完全适用的真理模板。吸引你的，是你自己。你欣赏的，也是你自己。标新立异和随波逐流没有本质区别，都是为了被人认可，目的是为了满足自己和存在感。人群中必然有领头者。有思想先驱，也有绝大部分的骗子。大小群体相互裂变转换，就是社会。在挣扎和奋斗中欺骗和思考，就是人的生存。

嗯，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这到底是谁说的，根本毫无用处。我还是卡在要命的山洞里，什么狗屁真理都不能帮我摆脱困境。我这脑袋跟屁股，的确快要裂变成社会了。脖子已经变得僵硬，手臂也因为缺氧而变得麻木，至于下半身，恐怕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这不是很正常吗？即便是钢铁，在冷热的交替中也会变得格外脆弱，更何况我只是血肉之躯，不用寒冰跟烈火，任选一样我都吃不消。

等等，挣扎和奋斗，欺骗和思考？我算是明白了，这可真是上天的恩赐。其实我只是困在自己的意识里，是这样吗？只要我想挣脱，那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困境了吧！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放空自己的思想，感受这无形的禁锢。果然，洞口渐渐融化，身上的伤口也逐渐愈合。我头一回发现，人的主观意识竟然有这样的力量。只是不能确定，到底是在这个鬼地方有这样的能力，还是在任何世界都可以做到。管他呢，我能来到这里本身已经很离谱了，遇到更加离谱的超自然现象，也就没那么离谱了。终于，我从山洞中走出来，刚一脚踩上荒原，身后的洞口就封闭了起来。原来如此，难怪世人怎么也找不到桃花源呢！

那我该怎么回去呢？唉，我竟然想要回去？只能期待车到山前必有路吧，不是的，一切想要回归的念头，都源自对现状的不满，甚至只是因为现在活不下去了。很明显，现在的我就是后者。这么一想，直到现在，我才喝了几口水呢。当我摆脱了致命的困境，饥饿感一下子就占据了大脑。是的，我得找点吃的。不要讲什么高端的追求和想法，我只想弄点吃的喝的，好让我活下去，或者，只是活着。

幸运的是，这片荒原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荒芜。有树就一定有水，有水就一定有生物，我这么想，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这片土地实在太辽阔了，我需要了解大致的方向。于是，我爬上一棵杨树，竟看到远处有田野跟河流。奇怪，当我卡在洞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啊。不过这也很好解释：水井里的青蛙始终觉得世界就只有井口那么大。